嘶!
徐小受看着那飄向遠方追逐自由,最後卻如西瓜般炸開的宇靈滴的水花腦袋,腳心都開始滲汗。
惡魔!
這纔是真正的黑暗勢力首腦!
在人情緒升入天堂之時,將之打回地獄。
如此反覆跌宕,帶來的就不止是肉體上的折磨,還有精神上的崩潰。
早前不曉得黃泉是一個怎樣的人,只覺他戰力不俗,但好像也沒強到天上去,現在徐小受看懂了。
這不就天人五衰二號麼?
物以類聚,沆瀣一氣,這些個傢伙,個個都是變態!
不止思想極度奇葩,不在正常人的軌道上,能力也極爲詭異,雙雙都非名門正道。閻王
還有黃泉、天人五衰
果然,只有取錯的人名,沒有取錯的代號,這幫人不止變態,還很有自知之明!「次面之門,就長這樣?」
收拾掉了宇靈滴的黃泉,不再理會身前這具無頭之身,伸手拾起了其掌心上的金色水滴。
他目光閃過好奇,旋即將自己臉上的金色面具往上推,露出下頜,欲將金色水滴吞入腹中世界。
咦?好機會!
徐小受一直懷疑,閻王黃泉會否就是空餘恨的分身什麼的,或者二者反過來。畢竟時空間屬性那麼稀有,空餘恨失憶了,黃泉本人身份則很神秘。
而空餘恨的臉,徐小受這回是記清了,不就一英武國字臉嘛?
於是乎,瞧見當下這位閻王首座的動作。
徐小受不由微微屈膝,讓身子稍稍矮下去,用眼角餘光,盡力去偷瞄多幾眼黃泉真容
突然,黃泉動作停止,轉眸,似笑非笑看來。「沃日!」
徐小受身子往後一跌,魂兒都差點沒被這一眼給盪出來,嚇得連心頭吐槽都一時繃不住爆出了口。
瘋了嗎我這是?
用「感知」看不就行了,爲什麼要這麼明目張膽的偷窺?「受到影響,被動值,+1。」
一瞅信息欄,徐小受心頭瘋狂長草。
這回他不止是罵黃泉,連帶着天人五衰都上了他的詛咒列表,還高居榜一。「偷窺,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黃泉對徐小受似乎有格外的容忍。
也或許是因爲梅巳人在場的緣故,他並沒有對徐小受的出格之舉,做出相應的懲戒。「你見過次面之門吧?」
他停下了將金色水滴吞服入腹的動作,回身將之端到了天人五衰的面前。
「假的見過,就是之前宇靈滴弄出來的次面之門虛影。」天人五衰點頭,既又搖頭,「但要分辨這一滴是否爲真,我也無能爲力。」
宇靈滴的頭已經被爆。
但在他之前,沒有人見過次面之門,因而黃泉沒有真的將他殺死。他也害怕宇靈滴說的,已和次面之門完全綁定,一損俱損。
爲了活命,人什麼做不出來呢?
而宇靈滴又是全場唯一的奧義掌控者,他或真有能力做到如此。
這可能也是聖神殿堂依舊還沒從宇靈滴身上第一時間收走次面之門的原因吧。「人你帶着,自己好生調息,接下來的事,交給本座。」
黃泉手一招,宇靈滴的無頭之身包括青銅鼎,便落到了天人五衰手上。第一筆賬算畢。
全場之人靜默看完,下意識都瞥到了落英界內姜布衣的意識體之雲上。黃泉將金色水滴收進體內空間,也跟着視線投去。
「啊哈哈」姜布衣慘淡的笑聲繃不住了,十分尷尬的在虛空響蕩起來。「三劫難眼。」黃泉直指正題。
「本聖,想活着!」
「你是想像宇靈滴這樣活着嗎?」
「啊哈哈,黃泉,三劫難眼給你了,本聖還有活命的機會嗎!」姜布衣淒厲中的聲音中夾帶着一絲恐懼。
聞聲,黃泉只反脣相譏:「不給,你便能活?」
這是一個根本不給談判機會的男人徐小受對這位閻王首座的狠辣、絕情,又有了重新認知。
他從不給機會,連宇靈滴,都硬生生給他把頭玩炸了。
而今面對同爲半聖的姜布衣,黃泉還因這人被坑上了半聖這筆賬,他又會怎麼清算呢?
「徐小受。」
思索時,耳畔忽而傳來一道溫潤親和的聲音是巳人先生!徐小受沒有轉眸,還作旁觀者之態。
他知曉這是傳音,已人先生的傳音當然不會給同爲半聖的誰誰誰攔截掉。
但他可不敢迴應,因爲他覺得自己的傳音會,這畢竟是修爲境界上不可逾越的差距。君不見,在場的就他個小小王座道境,其餘人全是半聖!
「換做你是黃泉,你會如何處置姜半聖?不用回答老朽,思考即可。」梅巳人同樣頭都不偏一下。
我?
我特麼早把姜布衣殺了,如果我有這個能力的話。
徐小受下意識腦海閃過這般答案,很快冷靜了下來,陷入思考。
已人先生就有這份能力啊。
但他爲什麼一被貳號制止,就不殺姜布衣了呢?
甚至,在紅梅三流把貳號完全控死之前,他有很多次機會,順帶着將貳號的意識也抹乾淨,爲何不做?
就比如,出第三劍的時候,換一下,換成已人先生口中的,必能斬殺貳號的那一劍。虛空島的遊戲規則,是根據出手次數、出手強度來縮減死亡倒計時的。
巳人先生付出點代價,感覺真可以在被規則殺死之前,先殺掉貳號的。何不爲呢?
梅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多了幾分肅穆:
「徐小受,爲師今天再教你一個道理:窮鼠齧狸,困獸猶鬥。」「千萬不要小看天下任何人,特別是半聖。」
「能修成半聖者,無一凡輩,手中必然捉着幾張底牌,哪怕他看似窮途末路。」「什麼時候,你真要對一位半聖產生了必殺之念,再恨,最好也不要親自動手。」「將手中劍,借予他人,這是最好的方法。」
「須知,人被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特別是在生死關頭之前!」徐小受若有所思。
這就是已人先生此前不斬姜布衣的原因?如此看來,姜布衣還有底牌?
黃泉,就是此刻已人先生手中的劍?但他會意識不到他被別人當成劍來使用了嗎?善論者不必一問一答,善授者能夠洞若觀火。
梅巳人一眼就看破了徐小受的滿腹疑問,繼續傳音道:
「閻王首座胃口太大了,次面之門和三劫難眼,他都想要。」
「而這裡還有個天機神使盯着,只需要一個契機,便能恢復全盛狀態。」
「但姜半聖他又不打算放過!所以他是無所謂被人借用成刀作劍的,他也明白老朽不可能因他一枚免死令而對半聖真下死手。」
「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親自屠聖的準備。」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找機會,你跟着老朽開逃,記得提醒你的那頭半聖冰獸。」
開逃?
徐小受都沒想到轉折來得如此之快,現場還很寧靜啊呃,暴風雨前的寧靜?徐小受心跳微微加速,凝眸望向黃泉。
那一邊,在一番交談過後,彷彿赴死的姜布衣,已從硬碰硬的語氣軟了下來,變得無
比卑微。
「黃泉首座,給個機會吧!凡事莫要做絕,北域普玄姜氏今後,還能同你們閻王展開合作。」
「在聖神殿堂四神使之一的天機神使面前,你敢說這話?」黃泉語氣冷漠,「你敢說,本座敢信?」
「那你要本聖怎麼辦!你說怎麼辦!以我位格,給你自裁謝罪不成?」姜布衣咆哮。徐小受算是看出來了。
從始至終,姜布衣就不認爲他會死。
他迄今尚保有長時間坐於聖神大陸最高位置上養成的那份傲嬌?
黃泉沉吟之後,不改淡漠,反問道:「你自雲侖山脈籌謀本座之時,就沒做好過必死的決心麼?」
殺意!凜冽十足的殺意!
徐小受都被黃泉的決絕驚到。
這是真的半點機會都不給啊,惹我者死,逆我者亡?
姜布衣失去了言語能力,意識體在落英界內一張一舒,快速膨脹。
他像是在做着什麼最後決定,但情緒在落英界內的可視化意識體中,毫無保留的直觀表露了出來。
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
黃泉依舊風輕雲淡,成竹在胸。
天人五衰則提着青銅鼎,立於後方,垂眸含瞼,如慈悲菩薩。「我錯了,黃泉大人。」
姜布衣終究不敢殊死一搏,選擇了道歉:
「我不該謀劃於您,這是我一生做過最錯誤的決定,我認錯,我反思」「只求您給個機會,高擡貴手,讓我離開這裡,好不好?」
黃泉沒有作聲,只是對着前方淡然伸出了手。
姜布衣意識體之雲劇烈膨脹,如壓制不住情緒要爆發了一樣。
但能走到半聖的高度,他早習慣了恥辱,也早學會了,如何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三劫難眼的其中一顆,被徐小受拿了,我最多再給你一顆作爲交換,你讓我凝聚肉身,就這個小小要求,可以不?「姜布衣商討道。
「老狗!」徐小受聞聲噌一下站了出來,一臉的震驚道,「我們什麼時候拿了你的三劫難眼?死到臨頭了,還要血口噴人?」
黃泉寡淡的眼神掃來。
天人五衰跟着擡首,投來目光,眸底則帶着幾分好笑。「呃」
看着連已人先生也偏頭望來,徐小受當即知曉這波在四聖面前的自欺欺人,有點不自量力了。
他撓了撓頭,像記起來了什麼般,縮到了老師身後,揪住衣襟:「噢噢,原來是之前拿的啊,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呃?看我作甚?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黃泉沒有多說什麼,將目光挪到梅已人身上,道:「解開他的意識體束縛。」
「你想好了?」梅巳人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老朽一概不負責任,也沒有能力再負責任。」
「可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不是嗎?」黃泉不答反問,目光縱向變遠,探向天邊。光來,光走,像是自由的風,還沒意識到受限於誰。
梅巳人搖頭一嘆,手中太城劍輕旋而起。
落英界顫動,紛紛紅梅一停,姜布衣的意識體消失。
天地大道在真實世界陡然浮現,澎湃的能量匯聚,很快,姜布衣的肉身開始凝聚。他凝聚的速度很慢,畢竟之前受過很重的傷。
黃泉望向他,指尖輕輕一動。
「嗡。」
時間似乎錯誤了。
姜布衣的肉身,倏然凝聚成型,跟給什麼加了速一樣。黃泉繼續對着他伸手,沒有說話。
姜布衣感受着久違的身
軀,雲霧化作了衣衫。
他震撼於時間之力的強大,這同他的雲屬性相比在質方面,當頭碾壓。
兩相比較,哪怕黃泉初封聖,戰力顯然也非他這個老牌但不很以正面戰鬥作長的半聖可比。
姜布衣心頭悵然,人比人,氣死人。「眼。」
「我」
姜布衣還想說話,一瞅黃泉漠然的眼神,無奈嘆息。這是交易。
而他眼下,顯然沒有能力毀諾。
左眼一斂,三點血色花斑快速流出,瞳孔間蔓延出了濃郁的劫難氣息。刷!
幾乎同一時間,徐小受瞅見黃泉別過了頭,已人先生別過了頭。天人五衰慢了一步,但也很快低眉。
徐小受趕緊跟着不敢去看,連「感知」都壓去另外一邊。三劫難眼,視之渡劫!
三重九死雷劫齊渡是強,但徐小受目前還沒做好斬道的準備。他要斬了,之前的積累,全都廢掉。
對了!
還有個寒爺呢
徐小受急忙「感知」探去,而後心絃一鬆。
寒爺從始至終不敢擡頭面聖,存在感幾乎爲零,柔弱得彷彿他纔是王座道境。
「呵,放心吧,三劫難眼短時間內只能開啓一次,本聖不會再對你們動手,也沒有這個能力。」姜布衣嗤笑着,伸手將左眼粗暴的挖了出來,遞到了黃泉手上。
黃泉沒有看,將之遞給了天人五衰,還直接遞到了他的臉前。
天人五衰大吃一驚,擡起復雜的眼先瞥了自家首座一下,後才無奈低眉快速掃過三劫難眼。
「是真的。」「那你收好。」
天人五衰眼角一抽,趕忙將三劫難眼收好,不敢外露。黃泉再看向姜布衣,再次伸手。
「還有一顆。」
同一時間,天人五衰後撤半步,袍下氤出了衰敗霧氣。底下的寒爺幾乎把頭埋進了爪子裡,身子劇烈一抖。梅已人腳步一撤,擋在了徐小受身前。
「當心。」
諸多半聖的這些個小細節,看得徐小受頭皮滋一下發麻。幹什麼、幹什麼!
黃泉,饒他一條狗命吧?
或者你倆拉出去單打也行啊,你真一點都不怕的嗎?「嗬呵呵」
姜布衣望着眼前的手,吊着肩膀垂着頭突然慘笑起來,頭顱如同失了骨頭般不住的甩來甩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擡起頭,滿是血絲的獨眼微合着,臉上多了幾分誠懇哀求,「給個機會吧?」黃泉鐵血無情:「還有一顆!」
姜布衣眉心處陡然裂開一道裂,從中凸顯出了一顆三劫難眼,他崩潰的將之挖了出來。「給你,都給你!」
「讓本聖活着,這是唯一的要求,不要再逼我了!」諸聖側首。
顯然,大都不敢信姜布衣此前所言。
黃泉伸手,將第三顆三劫難眼拿來,又遞向天人五衰。「真的。」
「很好,你拿着」
黃泉終於笑了,將眼球想要送出。
便這時,姜布衣才被挖空的眉心處第三隻眼位置,再次咕嚕轉出了一顆眼球。
「本聖還有最後一顆淚家瞳,你敢要嗎黃泉!你想要嗎?!」姜布衣目眥欲裂,獰聲咆哮。
這是全場聚焦。
便見姜布衣眉心處第三眼,三點花斑流轉,如同三劫難眼啓動時的三朵血花一樣。只不過,這次三花,是灰色的。
灰色三花徐小受瞳孔一縮,這他可太熟了。「三厭瞳目!」
黃泉
視線沒觸即轉,陡然扭過了頭,偏向天人五衰的方向,「別看!」他指尖一顫,時間之力勃發。
「給本聖控死他!!」
姜布衣臉龐猙獰,遍佈鮮血。
黃泉的時間逆轉之力是快,可快不過早有準備,奪了先手的姜布衣。
嘣一聲,姜布衣眉心處三厭瞳目直接打飛出去,打進了天人五衰面具下的左眼眼眶位置。
不想看,也得看!
更何況,三厭瞳目控人,本就無視距離。
擠飛眼球,只是幌子,可惜黃泉沒有中計去對付飛出來的眼球罷了。
「呃·」
天人五衰早被三厭瞳目對上了。
霎時身子一顫,右眼三花流轉,匯入瞳孔,他頭一掉,便從下往上盯住了黃泉。「呃?」
黃泉千防萬防,對第三顆三劫難眼充滿了戒備。
不曾想姜布衣的後手,根本不是第三顆三劫難眼,而是第三顆三厭瞳目!
他身子一僵,指尖時間之力不僅沒退,反化作能量洶涌注入掌心內不曾被遞出去過的三劫難眼。
擡手。
三劫難眼血花流動,對上了欺臉而來的姜布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黃泉!本聖死都不會放過你!這一切,都是你逼的!哈哈哈哈!」
嘭一聲,幾乎和三劫難眼貼臉的姜布衣後腦髮絲炸散,整張臉只剩一隻翻白望天的眼,情緒癲狂,氣息暴亂。
他不受控制的浮上了空,九天隆一聲響,應聲陰雲匯聚。「想讓我死?那便所有人,通通給本聖陪葬!」
姜布衣渾身龜裂進血,傷口噴發魔氣,儼然一副走火入魔之態。他雙手虛空一揚,隆隆幾聲,天穹便疊上了四重恐怖的雷劫。「虛空爲我歌,衆生爲我泣呃哈哈哈!」
「來吧!祖源帝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