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除非大型任務,玄黃的修士都會隱藏身份,尤其是進行調查和收集情報。
原因很簡單,玄黃的力量太過強橫。
一旦被人知曉,便會成爲焦點,不僅目標會產生防備,也可能被其他同等勢力所算計。
但現在,張彪不得不表明身份。
若是被一個小世界內的惡霸給害了,即便事後滅掉對方滿門,也沒個屁用。
死了不說,還會淪爲笑話。
看他拿出令牌,白痋起初還不以爲意,嗤笑道:“可笑,蒼藍界還沒人能讓……”
話未說完,他喉頭便發出古怪聲響,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下,臉上陰晴不定。
忽然,這老傢伙如變臉一般,嘴角上彎,眉角下垂,筆挺的背也變得佝僂,帶着一絲討好,拱手道:“小的,見過大人!”
周圍的人,頓時驚掉了下巴。
玄黃令並不大,張彪又是用手扣着,因此其他人根本沒看清是什麼。
“師尊…”
已經走過來的妖女綠怡滿眼不可置信。
“滾過來!”
白痋白眉一瞪,伸手虛掌微凝,綠怡便被臨空抓了過來。
啪!
白痋一記響亮的耳光,將綠怡扇倒在地,怒斥道:“孽徒,竟敢得罪大人,還不磕頭認罪!”
這一巴掌,他是真心惱火。
其他人或許不認識玄黃令,但他卻偏偏見過,那一次的經歷,簡直是噩夢。
而且玄黃令這東西,乃圓光玉製作而成,出自一個罕見秘境,大千世界之中,也只有玄黃擁有,做不得假。
這孽徒給他招惹麻煩,若非還不清楚怎麼回事,白痋恨不得將綠怡立刻斬殺。
妖女綠怡也瑟瑟發抖,一臉懵逼。
張彪眼睛微眯,玄黃令瞬間消失。
他心中沒有半點意外。
有些惡霸小人,品行低下,但他們又極有眼色,臉面這種東西,根本不在乎,所以通常比別人混得好。
對方既然認出,估計打死都不會再與自己發生衝突。
果然,白痋見張彪神色依舊冷漠,便眼珠子一轉,一把揪過綠怡,滿臉堆笑道:“大人,這賤婢得罪了您,便任由您處置,當個暖牀丫頭也行,只管打罵…”
“免了。”
張彪淡淡一瞥,懶得再搭理此人。
他剛一轉身,周圍人便嘩啦啦散開。
就連上方天水道的幾名金丹,看向他的目光,也滿是陰沉與警惕,並且暗中傳音。
“師兄,此子是何來頭?”
“不清楚,剛纔沒看清令牌。”
“那還用說,白痋這老混蛋難纏的很,能讓他怕成這樣,必是千寶閣魔道!”
“聽聞千寶閣那些人,要在我海墟島進行鬼市交易,如此大張旗鼓現身,簡直欺人太甚!”
“唉,那又如何,師尊已經說了,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千寶閣的目標並非咱們,等他們鬧完,自然會離開。”
“總之,看緊着點這小子…”
另一邊,張彪也察覺到了衆人目光。
他知道,從自己亮出玄黃令的那一刻,已從黑暗走到了光明處,且成爲衆人焦點。
行事風格,自然也要有所改變…
張彪心中一動,也不再掩飾,在衆目睽睽下,來到一衆海民族面前。
玉海王顯然也有所誤會,額頭冒出冷汗,咬牙道:“你們千寶閣的人,到底要做什麼?”
張彪微微一愣,隨即搖頭道:“我並非來自千寶閣,有件事想向閣下求證。”
聽到張彪否認自己來自千寶閣,玉海王鬆了口氣,但還是惴惴不安道:“什麼事?”
張彪沉聲道:“有件東西落在你們手裡,此物不屬於你們,先交出來再說。”
玉海王心中忐忑,“還請閣下明示。”
此刻,玄黃令的感應已十分清晰。
張彪轉動眼睛,望向了玉海王背後一名金丹海民族老者,沉聲道:“有個令牌在伱手中,交出來!”
“令牌?”
那海族老者一愣,連忙否認道:“老夫從未見過閣下,也不曾拿走什麼令牌。”
“玉海王,你簡直找死!”
遠處看熱鬧的白痋突然跳了出來,滿眼幸災樂禍道:“這位可是玄黃修士,你欠了千寶閣的債不說,還得罪玄黃,莫非活得不耐煩了?”
此話一出,有人一臉疑惑,互相打聽玄黃是什麼勢力,有的人則面色大變。
張彪則冷眼一瞥。
這白痋也不是傻子,剛纔遠遠躲開,爲何如今又突然冒出,點破自己身份?
莫非……
張彪頓時瞭然,猛然看向人羣。 果然,人羣中有一名黑袍人,兜帽下只露出個陰冷的笑容,見他發現,立刻轉身離開,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是千寶閣的人!
張彪心中已有所猜測。
胡媚娘說的沒錯,亮出玄黃令,可避免一些麻煩,但同樣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也不知千寶閣,有何算計。
玉海王明顯也知道玄黃威名,面色大變,對着身旁金丹怒喝道:“二弟,你到底拿了別人什麼東西,一個個的,都想逼死老夫嗎?”
被他詢問的老者,也是滿臉憋屈,“王兄,我真沒拿什麼令牌。”
說着,竟直接將腰間一枚錦囊拋了過來,悲憤道:“老夫家當全在這裡,閣下想要什麼儘管拿,莫要誣陷老夫!”
張彪也不廢話,接過錦囊後,按照玄黃令的感應,從裡面取出一物,赫然是條渾身佈滿寶石狀鱗片的怪魚。
“玉丹魚?”
周圍人羣中,頓時傳來陣陣驚呼。
張彪眉頭一皺,有些奇怪。
不等他運轉靈視之眼查看,旁邊沈潮生便上前開口道:“先生,此魚乃是海中奇珍,食靈藥而生,體內可孕育寶丹,雖比不上真正的丹藥,但也是上佳珍品。”
“哈哈哈…”
那名金丹海族老者也是滿臉悲憤笑道:“你們這些組織,想要強取豪奪便明說,便要找些莫名奇妙的理由。”
此話一出,旁邊不少人也是臉色難看。
海民族雖說是蠻荒遺族,但戰爭結束後,千百年來已與外來宗門達成默契,互不侵犯,也算蒼藍界自己人。
眼見對方如此被欺壓,雖不敢相助,但難免心中慼慼然。
張彪冷眼一瞥,直接破開魚腹,從裡面掏出個血淋淋的東西。
這東西,是一塊畫滿血符的人皮,用來隔絕氣息,解開後,裡面赫然是玄黃令。
張彪看了一眼,便知道玄黃令的主人已經身隕道消,將死魚和錦囊拋給對方,沉聲道:“此物,你是從哪裡得到?”
那名金丹也是一臉懵逼,聲音都有些結巴,“這…這是我們無意中捕獲,老夫也不知道里面藏了東西。”
說着,眼睛忽然一亮,對着玉海王顫聲道:“師兄,這條玉丹魚,是在毀滅的贔屓島附近捕獲。”
張彪眼神微凝,“贔屓島毀了?”
“這位玄黃道友。”
上方天水道的幾名修士也跳了下來,爲首的老者臉色明顯和緩許多。
他微微拱手道:“就在一個月前,贔屓島忽然毀滅,佛殿崩塌,島上大師們也全部失蹤,我等也在追查此事。”
張彪聞言,陷入沉默。
他這段時間要麼躲藏,要麼逃命,消息閉塞,還真不知道贔屓島已經毀滅。
好在,無論對方是什麼人,都已留下關鍵線索。
運轉靈視之眼,張彪看向手中人皮。
慧誠之皮(黃級四品)
1、贔屓島佛修弟子慧誠人皮。
2、被同門師兄迦葉剝下,刻錄斂氣陣,用於隔絕玄黃令。
3、師兄,你…你竟勾結妖魔…
張彪一看,眼中若有所思,轉身向着那天水道金丹老者開口道:“這位前輩,可知贔屓島上,有個迦葉的修士?”
“老夫認識此人。”
旁邊另一名道人開口道:“贔屓島一向不問世事,老夫前些年曾奉命前去拜訪,便是這迦葉和尚接待。”
“此人是百阿尊者弟子,百阿尊者圓寂後,便常年跟隨百念神僧修行,算是贔屓島後輩弟子中,最爲傑出者,快要晉級金丹。”
“哦,原來如此…”
張彪一聽,陷入沉思。
此事表面上看,是贔屓島內訌,孽徒作亂,但恐怕遠沒那麼簡單。
對方遮掩玄黃令,恐怕知道百念神僧暗地裡身份。
而且,贔屓島上金丹高手不少,對方一個還未結丹的弟子,怎麼會有如此能耐?
勾結妖魔……
莫非有魔道勢力參與其中?
張彪若有所思,看向天水道幾名金丹老者,暗中傳音道:“實不相瞞,百念神僧正是我玄黃中人,在下奉命前來查詢此事。”
“哦?”
爲首的老者眼睛微眯,心中鬆了口氣,“我天水道也曾有修士在玄黃任職,自然會配合,這位道友,請借一步說話。”
說罷,就邀請張彪去天水道內門做客。
張彪也不推辭,能輕易毀滅贔屓島的力量,已不是他單人能夠應對,若能得到本土宗門相助,許多事也能變得簡單。
看着幾人飄然遠去,一衆海民族鬆了口氣,玉海王則看着張彪遠去的身影,眼中滿是熱切,好似看到了救星。
而遠處,幾名黑衣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玄黃的人,莫非他們也知道了神門被那賊娘們帶到了蒼藍界?”
“神門是從玄黃手中竊取,此事絕不可走露風聲,快通知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