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夏生冷的話語迴盪在太和殿。
伏巖的神色陰沉的可怕,青灰色的軀體上,還纏繞這恐怖的氣血之力,讓周邊的空間微微扭曲。
如果不是紀夏親眼得見這樣一尊體修強者,只怕他都無從想到,原來肉體真的可以強大到這種程度。
紀夏位居太先上庭,一身修爲有上庭加持,足可以比擬神臺。
他渾厚的元聖靈元運轉之下,擊出的天蒼印,能夠擊毀山嶽。
可是眼前的神象國尊者伏巖,居然可以用純粹的軀體偉力,擊碎天蒼印,由此可見,伏巖的軀體有多麼強大。
可是肉體再強,紀夏想要繞過伏巖,教訓一下闕兇,也並非什麼難事。
他精通海嗅河神遲漁的萬絲控靈元功,能夠將磅礴至極的修爲,細化爲一道道絲線一般粗細的靈元,精準控制,無孔不入。
所以當伏巖全神貫注面對天蒼印時,又有些許微末的靈元,擊出一掌。
這一掌相較於紀夏的如海靈元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
擊打在伏巖身上,可能轉瞬就會被伏巖旺盛的氣血之力絞碎。
可是那尊闕兇親王,哪怕肉體也殊爲不弱,但又如何能與紀夏的靈元相提並論?
結果便是那微末一掌,繞過伏巖,落在闕兇胸口,他體內五臟被萬絲控靈元功侵襲,最初沒有什麼感覺。
但當元功威力爆發開來,闕兇只覺得一股難以承受的痛苦感從體內爆發,讓他面容扭曲。
所幸這一掌紀夏仍舊留有餘地,否則闕兇中掌的瞬間就會暴斃而亡。
伏巖上前,以一種玄妙的手法,轉瞬之間,敲擊了闕兇軀體十六下。
闕兇臉上的痛苦之色立刻有所緩解。
“沒想到尊王的修爲,比起我之前揣測,還要強上幾分,以數十歲的年齡,有這樣的造詣,不要說是三山百域這等神通熹微的所在,就算是在三山之後的皇庭、乃至帝庭,都是首屈一指的天才之輩。”
伏巖看向紀夏,他臉上早已沒有任何笑意,口中評價紀夏。
一衆太蒼大臣也都與有榮焉,太蒼的君主如此強大,能夠力敵神臺級別的強者,他們又怎麼能不欣喜?
紀夏卻並不言語,靜靜看着伏巖。
“但是尊王可曾想過,即便你的戰力非凡,勝過我良多,比起我神象巨冶王庭,卻還有天壤之別,你能夠力敵在下,是否也能力敵兩尊、那隻三尊四尊神臺強者?”
“太蒼甲士精銳勇武,可是比起我神象大軍,又如何?可有半分的勝算?”
伏巖的語氣十分平靜,彷彿並不是在威脅紀夏,而是在訴說事實。
神象巨冶王庭,也確實有威脅一座普通王朝的資格。
“伏巖尊者,如今旬空域波雲詭譎,契靈和百目生死大戰,怎麼?你覺得這種境地下,神象國還有餘地大肆征伐我太蒼?”
紀夏輕笑道:“如今這種局勢,任何外來勢力的所有舉動,不管是否是師出有名,不管是否單純,只要敢踏足旬空域,就會被契靈和百目懷疑,就會被定性爲想要染指秘境門庭,就會引發兩國激烈的反應,神象國是否願意因爲這麼一樁小事,付出慘烈的代價?”
原本還怒意勃發的闕兇親王,聽到紀夏一番話語,臉上的怒意徐徐變爲頹然。
確實,他這麼一位不得勢的親王,還不足以調動神象大軍,進入這樣一團泥沼。
伏巖眼中露出一絲欽佩之色,道:“尊王確實生就了一雙慧眼,能夠精準至極的看清楚局勢,然後依仗局勢之利,居於不敗之地。”
紀夏並不接話,他飲下一杯清酒,道:“我已經傳訊闕樂,如果她願意見你們,我也不會阻攔。”
“反之,如果她不願意見你們,那諸位就請回去吧,神象國路途遙遠,我留你們,反倒會耽誤諸位國中要事。”
他的語氣輕柔,但是輕柔話語中透露出來的訊息,卻顯得非常霸道。
可是此刻闕兇和其餘兩位使節,俱都默默無語。
他們對於紀夏的性格和實力,在剛剛幾次交鋒中,有了極爲清晰的認知。
明白此刻高坐在寶座之上,長了一張俊逸少年面孔的太蒼君王,確確實實是一位“尊王”級別的存在。
並不是他們依仗神象國之威,就能夠肆意拿捏得小國君主。
伏巖一身修爲驚人,但是性情卻似乎並不暴烈。
聽到紀夏的逐客令,並不着惱,反而再度品嚐起餐後的點心。
正在這時,太和殿外有河流流淌而至的聲音傳來。
殿前守衛前來通稟,道:“王上,闕哀大人覲見。”
紀夏點頭,闕樂步入殿中,恭敬向紀夏行禮。
殿中兩位女子神象使節,聽聞闕樂在太蒼的名字,眸中不由露出愧疚之意。
“闕樂……”
“姐姐……”
那一位成熟,一位稚嫩兩位女性使節看到闕樂,不由輕輕出聲,語氣中帶着頗多的眷戀和不捨。
闕樂並不理會他們,恭敬向紀夏行禮。
旋即看向闕兇道:“親王來此,想要見闕樂?”
闕兇看着闕樂,眉間也有幾分柔和之色,道:“樂妹,大父故去了,故去之前曾經囑咐我等,讓我們務必要將你尋回,跟我們回去吧,回到神象,你仍然是神象最強大的神祇。”
闕樂神色有些恍惚,許久之後,她纔出聲道:“我前些日子夢到大父,已然知曉他故去了,只是他千叮嚀萬囑咐的,卻不是讓我回歸神象……”
闕樂話語至此,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冷漠,道:“而是讓我萬萬不要回到神象,否則等待着我的,將是永恆的泥沼,我將永遠無法從中脫身!”
場面變得尤爲死寂。
闕樂的話語,傳入此間所有人的耳中,擲地有聲,讓衆人的有些愕然。
闕兇沉默,道:“你就如此不顧念兄妹之情?巨冶尊王是你的兄長,曾經疼你愛你,如今他登臨王位,可是他對於你的情誼,卻沒有絲毫改變。”
“伏巖尊者。”闕樂向伏巖行禮,眸中卻帶着濃郁的沉寂之色,她道:“闕樂對於神象不過區區外族生靈,神象國中,除了大父之外,也再無生靈對我有恩。”
“所以闕樂只在乎大父的想法,大父覺得大兄不能登上王座,那麼大兄這個巨冶王之位,在闕樂心中,便是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