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鏡內部一片朦朧。
僅僅有燦爛的光照耀出來。
太蒼強者們不曾看到崑崙鏡內部,究竟是怎樣的形象。
可是他們卻也清楚的感知到了從崑崙鏡裡流淌出來的那神妙氣息。
這種氣息不同於靈元,也不同於神元。
反而顯得更加薄淡。
仔細看去,裡面還流轉着五色的光芒。
只是這些光芒若隱若現,並不奪人眼目。
楊任、太蒼雷律天宮幾位強者,乃至於朝龍伯等幾位太蒼神人,眼神微微一亮。
六波天主帝君長袍飄動,輕聲低語:“仙氣……”
除了這些太蒼神人之外。
其他太蒼強者,並不知道何爲仙氣。
當這一縷仙氣從他們眼前吹拂而過,他們的軀體也並沒有任何的反應。
六禍蒼龍和白起對視一眼。
他們猜到了紀夏的意圖。
紀夏則看向楊任。
楊任上前一步,向着紀夏行禮,說道:“以仙氣作爲嶄新修行體系的承載之物,自然最合適不過。
只是這縷仙氣顯得太過於薄淡,並不濃郁,也並不醇厚。
倘若真的要以仙路破局,這等質量的仙氣,只怕還遠遠不夠。”
紀夏頷首。
他的目光落在崑崙鏡上。
紀夏與崑崙鏡血脈相連,他神識微微一動,事情就已經落於崑崙仙界。
元鼎三千八百零一年的崑崙仙界,隨着太蒼國力的強盛,依然初具規模。
天空中,許多天穹林立。
下方又有遼闊萬分的大地。
山川湖泊,日月星辰應有盡有。
崑崙仙界的中央,又有一座崑崙仙山。
崑崙仙山中,正在源源不斷的流淌出一縷縷仙氣。
只是這些仙氣流淌出來,然後又滲入崑崙仙界。
塑造着崑崙仙界的一切。
“現在的崑崙仙界還並不完全。
崑崙鏡內部核心崑崙仙山,正在不斷的讓崑崙仙界變得完整。
如果此時挪運仙氣,只怕得不償失。”
紀夏心裡早已有所決定。
崑崙仙界變得不斷完整的同時,崑崙仙山所擁有的力量也越發強大,能夠產出的仙氣也逐漸濃郁起來。
倘若現在就挪運仙氣,用來供太蒼人族修煉。
崑崙仙界無法完整,崑崙仙山無法變得更加高聳,雄踞天地。
等到太蒼確立基礎的修行道路,數百萬億人族所需要的仙氣便會成倍增加。
到時候,結果不言自喻。
所以紀夏透露出這一縷仙氣,並非是爲了即刻,確立新的修行體系。
以紀夏現在的積累,也還需要集思廣益,能夠太過於心急。
紀夏站在高臺上,目光四顧。
崑崙鏡中,立刻有更多的仙氣瀰漫出來。
這些仙氣化爲一縷縷流光,懸浮在衆多太蒼強者之前。
“這一計劃,不在於朝夕之間。
太蒼還需要突破重重劫難,奮勇向前。
我所構想的修行體系,也還需要你們這些太蒼至強者們構築基礎。”
紀夏說話間,他身後的三十一重天穹,流轉出各色的光芒。
光芒閃耀間,諸多銘文躍然而出,彷彿在講述着諸多的大道。
“我打算以我的天穹神藏,作爲新的修行體系的基礎。”
此時此刻的紀夏,就好像一尊高高在上的天帝。
他身上的氣魄不斷流轉。
這些氣魄流入三十一重天穹裡。
下一瞬間。
三十一重天穹,每一重天穹中,突然顯露出一位位神秘而又古老的神明。
這些神明往往高高站在星辰上,往往居住在華貴的宮闕里,或者執掌山河海洋,宙宇星辰。
他們顯化出來的力量或許並沒有強大到極致。
但他們所透露出來的大道,以及承載大道的諸多規則,都彷彿和無垠蠻荒天地下的規則,有着巨大的差距。
天與地之間。
正是天庭諸多神明!
“原本,我顯化出天庭諸多神明,藉以禦敵,俱都是以我自身的神元來驅動。
但是今時今日,我以崑崙鏡中的仙氣爲引,深深溯源他們的仙氣大道。
將這些仙氣大道篆刻在噎鳴秘境虛空中!”
“之後,還需要藉助我等衆人的力量,讓太蒼的修行體系日趨完善!
還請諸位參演虛空。”
紀夏的聲音轟然鳴響。
他眼神肅穆,手指不斷在虛空中刻畫。
身後的三十一重天穹,也在持續不斷的運轉。
崑崙鏡中,也在不斷的供給一些仙氣。
紀夏就如此以仙氣爲墨,以手指爲筆!
在噎鳴秘境上方的虛空,刻錄出了無數的符文。
許多符文往往凝聚出一種嶄新的大道。
這些大道和紀夏以往大道不同的是……
此等大道俱都是以仙氣作爲承載之物!
“三十一重天穹中的正神大道,往往深邃難言。
如果太蒼想要讓無垠蠻荒所有人族修行此道,便需要深刻的剖析其中的精妙之處,簡化之後揚長補短。”
“諸位,往後的時日,還需藉助你們這些太蒼至強者的力量。”
“而我,將作爲彙總者,作爲統籌者,作爲這些體系的編撰者!”
紀夏氣魄如海。
他的眼中閃爍着是興奮的光芒,彷彿遇到了能夠令他激動的事情。
衆多太蒼至強者眼神也變得認真出來。
這些強者的目光穿透空間,落在噎鳴秘境虛空中。
以這些強者的眼界,俱都看到了仙氣比起靈元,比起神元更加具有可塑性,也更加高妙。
他們也想到了一種種可能性。
這種可能性是無限的。
尤其是原本便來自於蠻荒的神人,諸如楊任以及三位雷霆大帝。
以他們的心性,都難掩喜悅。
於是。
衆多太蒼強者紛紛向紀夏行禮。
紀夏威嚴點頭,拂袖之間。
衆多太蒼強者們,俱都開始溝通噎鳴秘境,從太先上庭消失。
紀夏望着空空如也的大殿。
他思緒的一部分,仍然在不斷的解構以仙氣爲基礎的諸多大道。
趁着崑崙仙界還未完全圓滿,無法流轉出更多仙氣的這段時間。
紀夏也要儘快爲新的修行體系構築基礎。
“最好能夠在三大神朝未曾來臨,而我加冕爲人皇之時,就確立出對應第一境的修行體系。
以此作爲我成就人皇之後,給予無垠蠻荒諸多人族的禮物。”
紀夏眼神閃動。
幾日時間轉瞬即逝。
端坐在噎鳴秘境上幹宮中,神念分爲幾份,不斷修行、鑽研靈禁大道、鑽研諸多大神通、鑽研修行體系的紀夏,猛然間睜開眼睛。
他神色難得有些怔然。
短暫的怔然之後,又顯得有些喜悅起來,嘴角甚至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分笑意。
旋即紀夏壓下他嘴角的笑容,站起身來,出現在了太先上庭。
他站在覽天台上,猶豫了瞬息,又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彈指之間。
天空中依然再度多了一道五色神橋。
神橋橫跨虛空,落在了太蒼上方宙宇深處。
紀夏踏着五色神橋,神橋周遭又有云朵陣陣。
紀夏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向星河宙宇。
幾息時間過去。
紀夏站在神橋的中央,擡眼望向遠方。
他嘴角的笑容已經被他收斂而去,但是神色卻顯得十分柔和。
眼神深處,還有幾分期待和幾分輕鬆。
就好像是有一件令他十分擔憂的事情,終於有了結果。
在他的注視下。
遠處深邃而又黑暗的虛空,彷彿也變得明亮了起來。
諸多星光映照下,一道身穿白衣的身影,在空中漫步,朝着紀夏的五彩神橋走來。
紀夏看到這白衣身影,原本被他收斂的笑容,也再度浮現出來了。
白衣身影就這樣走來,也踏上五彩神橋,直至站在紀夏身前。
紀夏主動行禮:“衣歸姑娘。”
乘衣歸長髮垂落,一舉一動彷彿不再那般神秘,卻顯得越發動人。
她也向紀夏行禮:“大帝君。”
轉眼間。
乘衣歸和紀夏告別,前去未知的所在,完成未知的使命,已經有了兩千多年的時間。
乘衣歸離開的時候。
太蒼還非常弱小,紀夏甚至未曾成就神靈。
然而現在,兩千多年過去了……
當乘衣歸和紀夏再相逢,有些東西好像已經變了,有些東西卻似乎一如既往。
乘衣歸望着紀夏,輕啓朱脣,說道:“乘衣歸接到本族的命令,命我出使太蒼,向帝君道歉。
天人族五天老化身脫離幻天之界,浪費了許多年時光,讓帝君平白等待。
再過不久,五天老化身就能夠前來太蒼,完成約定。”
紀夏溫和的笑了笑,搖頭說道:“幻天之界乃是道衍天尊所分割出來的世界,從中降臨無垠蠻荒,自然會有難度。
幾十年時間,並無大礙。”
乘衣歸頷首。
空間一時安靜了下來。
兩人俱都沉默,氣氛卻並不僵硬,反而顯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宙宇深處,星光落在五彩神橋周遭的雲朵上,反射出不同的光芒。
乘衣歸突然轉頭,看向虛空中的衆多星辰,說道:“幻天之界是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沒有太陽。
懸浮在天空中的,就只有破碎的空間。
那些空間裡,充斥着風暴,也不曾有任何光芒流轉出來。
嗯……所以,幻天之界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地方。”
乘衣歸主動找話題。
思緒無端有些混亂的紀夏便順着乘衣歸的話語問道:“那麼,衣歸姑娘更喜歡無垠蠻荒?”
紀夏問完,又自顧自的搖了搖頭:“故鄉不比其他所在,就算幻天之界再兇險也是衣歸姑娘的故土。
想來衣歸姑娘在無垠蠻荒遊歷的這許多歲月裡,也在思念着幻天之界。”
乘衣歸也跟着紀夏搖頭:“幻天之界,並不是我的故鄉。”
紀夏有些愕然。
此時乘衣歸就在紀夏身前,紀夏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乘衣歸的氣息。
乘衣歸最後一次離開太蒼的時候,僅僅只是大帝境界。
僅僅數千年,現在的乘衣歸,周圍好像已經成就了神靈,卻又好像僅僅只是神通境,讓紀夏都無從準確的探知。
紀夏也曾經接觸過天人符文。
他能夠明確的感知到,乘衣歸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和那一道天人符文有九成的相像。
而且乘衣歸身上流轉的氣息,卻並不那般僵硬,並不那般死寂,有血有肉。
以這種感知爲前提。
當乘衣歸說出幻天之界並非她的故鄉之時。
紀夏確實十分不解。
他疑惑的看着乘衣歸。
乘衣歸併不隱瞞:“帝君,我是天人族,卻又並非是天人族。”
紀夏更加疑惑。
乘衣歸坦然微笑:“以血脈論,我並非是天人族,甚至不是人族。”
“但我從少女之時,便已經踏入幻天之界,受到諸多天人護持,天人以種族血脈待我,又以天人至寶贈我。
便以思緒論,我是天人的後輩,自命爲天人族,也未嘗不可。”
紀夏張了張嘴,顯得有些吃驚。
“天人至寶讓乘衣歸流露出了天人氣魄,而且這種氣魄顯得極爲宏大,極爲神秘。
這件寶物的品秩根本就是未知。
也許比起宙不朽道器,還要來得更加珍貴,來得更加強大。”
“天人族竟然會將這種寶物送給乘衣歸這個外族……”
紀夏吃驚之後,突然醒轉過來。
“外族又如何?”
“乘衣歸必然有出奇之處,道衍天尊開闢幻天之界,困鎖天人族。
作爲大破滅之前的強大人族分支,就連天人族中的最強者們,也無法進出幻天之界。
乘衣歸卻能夠走入道衍天尊開闢的世界。
天人族自然將希望寄託在了乘衣歸身上,盡全力栽培她,也是應該的。”
紀夏想通這一點,臉上的疑惑和不解已然消失了。
乘衣歸突然問到:“我是異族,並非人族……帝君是不是失望了?”
失望?
紀夏燦爛一笑:“我是人族帝君,但卻並非是要完全滅絕其他種族的人族屠夫。
衣歸姑娘的想法, 倒是讓我感到奇怪。”
乘衣歸好像並不滿意紀夏的回答,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詢問其他的問題。
可是最終卻並未問出口。
紀夏不明白乘衣歸心裡在想些什麼,也在揣測。
又是幾息時間流逝。
乘衣歸目光轉移到了太蒼天地,眼神中逐漸涌起追憶的神色。
“那麼,帝君想要知道我最爲思念的故土,是在哪裡嗎?”
紀夏側耳傾聽。
乘衣歸有些迷離的說道:“那一處所在,名叫墨南……
和我第一次所看到的太蒼……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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