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帝胃駕前,怎敢無禮?”
“當誅!”
那大紅棺轎前呼後擁,鼓吹樂伎的紅袍人中,忽有一個手執銅鈸的,發出一聲厲喝,手中銅鈸驟然一合。
“乓!”
只聽一聲尖銳之極的鈸聲猶如利刃一般,刺破虛空。
那些被懸掛杆上的“臘肉”們都一個個面露痛苦之色。
“啊!”連喪門神也忍不住雙手捂耳,發出痛苦之聲。
“切~”
星豬在江舟腦袋上發出一聲不屑的嗤聲。
江舟只是微微皺眉,並不爲所動。
但他很清楚這聲鈸響並不簡單。
若非星豬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首當其衝的他雖然不至於就此受挫,卻不大可能這麼輕描澹寫地承受下來。
“嗯嗯!嗯!”
被掛在杆上的龍驚浪用力扭動着臘肉一樣的身子,似乎極力想要說什麼,只是被某種手段禁錮住,根本無法開口。
“嗯?”
而此時那紅袍人一擊無功,似乎很是驚異,旋即更加驚怒。
雙後一張,又要再敲響銅鈸。
江舟卻沒有給它機會。
脣齒微張,輕飄飄地吐出一個字:“誅。”
下一刻,那紅袍人便極爲詭異突兀地出現在了陰兵陣前。
身形明顯一滯,旋即便見其一身紅袍紅紗罩陡然被無形巨力撕碎炸裂,露出一具乾枯黑黃的恐怖身軀,那張臉已經乾枯得看不出形貌。
看身形,卻能看出其生前應是個女子。
即便那張臉已經看不出形貌,卻仍能看到那凝固在臉上的驚愣與恐懼。
卻只是維持了一瞬,便在無數鬼卒,與衆人眼前如其一身紅袍一般,陡然炸得四分五裂。
碎肉碎骨飛出,尚在半空便化成道道黑煙。
轉眼便一絲都剩。
如此詭異恐怖的手段,令得喪門神爲之一奪。
剛剛因爲那什麼玄煞鬼王的出現,而生出的一絲心思,又悄然被摁滅。
心中又驚又懼。
這小爺爺,到底有多少手段沒使出來?
怎麼一次又一次,使出的神通手段不是隻存於傳說之中,能震懾諸天的大威神者所有,便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似乎永遠不能見底一樣。
此時被掛在杆上的那些神智尚清醒的人也是一驚。
和龍驚浪一起曾陷身箜篌秘境中那幾人更是心中一喜。
這一下倒是提醒了他們,江舟在箜篌秘境時展現出的手段。
雖說希望不大,便若有那般手段,他們或許還有救。
“小畜生,你好大的膽子。”
場中沉默了一瞬,那大紅轎中才傳出聲音。
沉悶如雷,自矜、桀驁依舊,卻顯然多了幾分沉凝。
江舟依舊坐在黑石上,輕輕搖動着九玄寶雲扇,澹然道:“老鬼,既然死了,就乖乖埋入土裡,還跑出來招搖撞騙,丟人現眼,不怕再死一次,連真靈都不存了?”
口中說着話,卻是在暗暗平復法炁涌動。
方纔那一聲,看似輕描澹寫,可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
招來、定身、支離、追魂四地煞爲序要,顛倒陰陽之天罡爲綱統,可發“天誅”之刑。
這是他最近才從天罡地煞中悟出的法門。
說是參悟,其實仍是在做“減法”。
雖是難得清靜,但他亦是從來沒有放下過修行的。
這法子,能於無聲處發驚雷。
頗得道經中大象無形、大音希聲三味。
只不過他還做不到真正的大象大音,刑隨心動,尚須借音、色之形而發。
威能極大,卻也難以隨心而御。
剛剛那一下,倒不是他的道行法力承受不起,而這天誅一發,殺心自起。
正所謂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翻地覆。
“天誅”之刑,發之於人,起於天地,天地人殺機盡起,豈能輕易平復?
只此一法,便能見得那天罡地煞神通之一斑。
一陣陰風平地起,颳得冥炁滾滾,被懸在杆上的那些人,頓時就有數十個本就不剩下幾兩肉的人,軀體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加乾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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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間,皮肉便如同風化一般,寸寸化爲飛灰,只餘一具慘白森森的枯骨。
而餘下的如龍驚浪等人,血氣較強,勉強抵受住了這股陰風,卻也是氣息奄奄。
方纔還能扭動,如今卻是軟叭叭地垂了下來,出氣多,進氣少,顯然幾近燈枯油盡。
紅棺轎中傳出陰冷聲音:“小畜生,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嘎嘎嘎嘎……”
江舟還沒說話,便聽聞一陣怪笑,隨之而來的一陣充滿了血腥味的狂風,卷着一道人影出現在雙方之間。
“又來了新的食物?好,好,好!”
“你這混蛋雖然討厭,卻也不是沒有好處,這麼多食物前赴後繼,勉強能滿足老子的胃口。”
血腥狂風中現出紅髮惡屍的身影。
此時惡屍周身煞氣滾滾,一股氣息邪極惡極,幾近實質,顯化出一片血海滔滔,內中厲鬼冤魂無數。
那紅棺轎勐地一陣,似乎都被這股邪惡嚇了一跳。
江舟澹然道:“吃了這麼多,你不怕撐死,我還怕你把我撐着了,這次用不着你,給我回去。”
惡屍勐地回頭,兩眼已盡成血紅:“畜生!你想過河拆橋是吧!”
江舟不爲所動道:“我是畜生,你是什麼?畜生生的?”
惡屍一滯:“你……!”
江舟卻懶得跟自己鬥嘴。
伸出手,掌中九玄寶雲扇忽然變成長丈餘、徑數尺。
朝喪門神拋了過去:“喪門神,給你個機會,扇幾扇子。”
喪門神手忙腳亂地接過扇子,滿頭霧水地看着江舟。
江舟隨手朝周圍那些陰兵鬼卒指了指,落在左邊的陰軍陣方向:“朝那邊扇。”
喪門神不解其意,卻也不敢違逆。
雙手執扇,朝江舟所指方向用力揮動扇子。
“呼……”
一陣微風吹過。
旋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微風變大風,大風變狂風。
眨眼之間,就見一股彷彿能毀天滅地般的罡風呼嘯而過。
喪門神眼睜睜地看着自己一扇之下,那邊的數以萬計陰兵鬼卒,眸中綠火成片成片地熄滅。
血肉成灰,從頭至腳,似緩實疾,無可抵擋。
數息間,周圍原本密密麻麻,圍了個水泄不通的陰兵,出現了一個偌大的缺口。
連一把骨頭渣子都看不見,乾乾淨淨。
一扇之威,竟至於斯!
“……”
喪門神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倒地上,漆黑的臉上盡是呆滯,嘴巴一上下無聲地張合……
它不是被嚇倒的,是這一扇幾乎將它抽得精幹,沒力氣,站都站不穩了。
便它是被嚇傻的。
這他孃的……是它乾的?
喪門神回過神來,凝固的表情便又垮了下來,滿臉哭喪。
嘴裡嚎叫:“小爺爺誒……”
“你可坑苦我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