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讓我難辦啊……”
江舟不知道黑白無常在背後討論他,他現在正苦惱如何處置陳徑草的遺體。
按理說,只是敬佩其胸襟爲人,爲他打點陰神、處理身後事,也算仁至義盡。
只是剛剛他研究這鐵鋤,看到了陳徑草所說的那篇穀神調春令。
就是他急欲渴求的木行法門……
江舟不得不感嘆一下,自己的霸道氣運。
只是他想要,陳徑草就用命送來了……
這因果結大了。
看來,確實得想個法子,了了他生前最後的遺願,將這篇調春令進獻給李二。
不僅如此,江舟想着,怕是還得給陳徑草討來一條路子,讓他得窺臨死前還唸叨的“正道”。
想了想,江舟施了個雪山咒,將他的遺體冰封,再取出彌塵幡給收了。
剩下的幾具屍體,卻不再理會。
他也不怕讓人發現了。
給他們背後那些僧人一個警告也好。
回到縣府,便暫時將雜念拋下,研究起鐵鋤裡的那篇調春令。
仔細研究下來,江舟有些驚異。
這穀神調春令,不愧一個“令”字。
確如陳徑草所言,一聲令下,便能使草木稻穀生長。
只是他竟從此法中窺到幾分熟悉之感。
分明是與降龍伏虎、呼風喚雨這等三十六天罡法同出一源,一脈相承,且其中有種未盡之意。
陳徑草說這是其門中自一門先天大道神通的殘篇所補全推衍而得,恐怕便那門神通便是天三十六天罡法之一。
可惜不全。
不管如何,這篇法門,確實有調和運使五行木炁之能,暫時足夠他此時所用。
一連幾天,江舟都沉浸在推衍吞吐五炁之法中。
好在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便已成功推衍出一部完整的法門。
五行法一全,本是喜事。
但江舟很快卻又體會到了另一層痛苦。
太慢了!
習慣了西嶽聖居之中,先天五炁如淵海一透無窮無盡,甚至不用費心費力,行走坐臥,身體都在自發吞吐五炁,簡直就是把自己泡在其中都能醃入味兒了。
而現在,就像是離了水的魚兒,像是放棄了百億家業……不,是被百億家業流放,只能自食其力,被社會毒打,一分一毛都要數着過日子的可憐蟲。
還別嫌棄,就這一分一毛帶得是靠着九九六福報拼命拼來的……
既然如此,那就把這法門叫做九九龜息功吧。
像烏龜一樣慢,像九九六一樣苦……
也算是給自己的一個鞭策、警醒。
鞭策警省自己一定要儘快找辦法擺脫這種苦日子……
好在他還有鬼神圖錄,從上次擊殺那頭琴蟲來看,他擊殺那些妖魔,也能得到五行之炁。
還有之前得到的木炁之精、火炁之精,也足夠他用一段時間了。
江舟現在總算明白,當初那個喪門神爲何會拿一個地脈火眼與他交易。
這種蘊藏五行之炁的所在,確實是修行中人求而不得的寶地。
如此一來,他這次失信,倒是欠對方欠大了。
倒是得儘快結束這邊的事情,回到那處地脈火眼。
他現在是在這種“乾涸”的環境裡多待一刻都不願。
“篤,篤。”
正因極度的落差而煩躁之時,有人敲響房門。
“大師,縣尊有請。”
江舟應了一聲,便收拾心神,起身走了出去。
……
“大師,聖上聽信了那如意珠之說,下旨要本縣將那平和與如意珠送至長安,命其祈雨,並着令本縣從旁協助,籌備一應祈雨事宜。”
縣尊面帶憂色道:“這可如何是好?”
江舟笑道:“縣尊,此乃幸事,何故煩憂?”
“哎呀,何來幸也?”
縣尊急得拍手道:“這如意珠之事,是真是假,本縣都不得而知,這要是送去長安,祈雨不成,本縣這頂帽子丟了還是小事,但若因此令聖上失信於萬民,那本縣縱萬死也難贖其罪啊!”
江舟笑道:“縣尊不必煩憂,貧僧此前前去探聽,已知那如意珠之說乃確有其事。”
“哦?此珠果有如意稱心之能?”
縣尊期盼道:“可能令天降甘霖否?”
江舟點頭道:“縣尊只管放心,貧僧不打誑語,有此珠在,關內大旱必可解矣。”
縣尊大喜:“好!那本縣這就上書聖上,當全力籌備祈雨之事!”
“善哉,善哉。”
江舟口宣佛號,眉眼帶笑。
……
鄭縣縣尊行事頗有些雷厲風行。
做了決定,便連夜上書長安,大包大攬,將祈雨之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值得一提的是,他並非是爲了攬功,也非是百分百信任江舟。
他將平和與如意都說成了是自己進獻的祥瑞。
若是祈雨成功,他自然是進獻祥瑞有功。
但若失敗,他必然要落得個虛構祥瑞,諂媚惑上的罪名。
他這是在爲李世民兜底。
連江舟都不得不感嘆,難怪李世民有聖王之譽,能在這地仙界打下如此盛世氣象。
不過一個鄭縣縣令,便有如此忠心、擔當與氣魄,可謂是上下君臣一心。
觀一斑知全豹,遑論其他了。
李世民得到迴音,也不知是因爲信任這臣子,還是也看出了鄭縣縣令的用意,也是完全沒有了顧忌一般,當即頒下了一道聖旨。
要在長安召開一場盛大的祈雨法會。
非但大興土木,着令工部半月之內,在長安城中建起一座風雨壇,以爲祈雨之用。
更是廣發金帖,邀請道、佛兩教各大寺廟觀閣真人大德、左道旁門百家百派有名有姓的高人都前往長安赴祈雨法會。
卻也不知是何用意。
正當大唐上下各方因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法會風起雲涌之時。
風雲的中心,平和這個普通的農家子,也被護送到了長安。
隨行的,還有花滿月與落墨書生。
“花姐姐,這可怎麼辦啊?”
平和滿臉緊張道:“祈雨事關大唐萬萬百姓之生計,我從來沒有祈過風雨,也不知這珠子能否令天降大雨,若是失敗,我豈非大唐罪人?”
“你別叫我姐姐,我受不起。”花滿月此時也是咬着手指,如圓月般的臉龐已愁成一團。
一旁的落墨書生皺眉道:“我聽聞此間風雨雷電皆出於令,令發於天,如意珠雖有神威,恐怕也難求得這場雨下來。”
平和更是大驚,失聲叫道:“啊!那可怎麼辦?”
“阿彌陀佛。”
“貧僧有禮了。”
幾人苦惱時,忽有幾個僧人闖進了這處朝廷爲他們安排的落榻之所。
平和起身道:“你們是誰?”
其中一個肥頭大耳,肚兒圓圓如大鍋一般的僧人笑道:“貧僧天龍寺慧法,見過小施主。”
花滿月擋在平和麪前,皺着小臉道:“你們想幹什麼?”
“女居士不必緊張,我等前來,是想助這位小施主一臂之力。”
僧人笑道:“正如這位道友方纔所言,風雨雷電,皆出於令,令發於天,天庭若無敕令,縱神珠威能,亦絕難下得半滴雨。”
落墨書生疑道:“既然如此,你們又能做什麼?談佛啊相助?”
“道友不必心急,聽我說來。”
僧人笑道:“東土道門,受天庭節制,但佛道兩別,我西方教卻不一樣,只尊佛祖,雖敬天庭,卻不須遵天庭律令,”
“道門做不得的,我西方教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