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致命弱點，斡旋造化（4.1k）
如今的他已經是道果境界，那軀體內的本命之炁已經達到了一個無比恐怖的程度。
倘若將其盡數鋪展開來，甚至足夠填滿一個方圓萬萬裡的小千世界。
而這般可怕的力量盡數被壓縮在血肉和經絡之間，倘若不出問題還好，但一旦出了問題，那就……
——如眼前一樣。
在那一刻，在概率被操控的情況之下，餘琛體內無窮無盡的本命之炁盡數暴亂，就像是原本被馴化了的野獸突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神智，只剩下本能的狂暴的獸性一樣，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肆虐爆發！
他的血肉，骨骼，肌膚，經絡，臟腑……一切的一切在這猝不及防的暴亂之下，瞬間有無數恐怖的爆炸在體內爆發！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恐怖的爆炸聲瞬間響徹了整個虛空，餘琛渾身上下千瘡百孔，血肉模糊，只勉強還能夠維持一點兒人的形態了。
另一邊，鳳胤道人無比暢快地看着他，開口道：“如何？”
這一番攻勢，讓餘琛陷入如此險惡的處境，卻是讓鳳胤道人心頭大塊！
——從無數萬萬年起，他便天驕永恆，天賦異稟，九鳳一脈的族人中，有人修火之大道，有人修重生涅槃之道，但哪怕單修一道，都難以圓滿。
可他不一樣，他和那至高的天人九鳳一樣，兩種大道同時修行，並且都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所以方纔有證道混元天人的可能！
也正因如此，一直以來，他都同少數的幾位至強道果圓滿存在一同被稱爲“天人之下，無所敵手”。
這是無上的殊榮，也是對他戰力的肯定。
可如今呢？
一個看起來只有道果中品的毛頭小輩，竟摧枯拉朽一般滅殺了他八條性命，毀去了他八條尾羽——儘管九鳳尾羽可以再生，但十萬年也不過能重生一條而已！
而如今，他直接被殺到只剩下最後一條命！
還有……
一想到方纔那漆黑的棺材，那集天下無盡之惡爲一體的恐怖“無間”，鳳胤道人便感覺一陣……無法言喻的恐懼！
儘管利用“氣運”，兩次使他的背後都出現了那“虛空裂縫”，逃過一劫。
但給鳳胤道人的感覺，就想起寒光閃閃，無比鋒銳的刀刃在脖子上劃過一般——儘管差了那一一絲，可他已經能感受到那股名爲“死亡”的呼喚。
頭皮發麻，脊背生寒！
這一戰，無疑讓他的信心大大受挫，遭遇了有史以來最悽慘的一次廝殺，心頭也早就是憋着一口氣了。
如今見餘琛在自個兒掌控氣運的攻勢之下，露出這般慘狀，自然是心頭大快！
他看着對方，冷笑開口：“——氣運，老夫能夠掌控的可並非自己的氣運，還有你的。”
餘琛聽罷，臉色一沉。
他大概能夠理解了，鳳胤道人這不屬於九鳳一脈的力量，究竟是如何運轉的了。
掌控氣運。
說白了，就是掌控某件事發生或者不發生的概率。
就像是天上要不要下雨，火山要不要噴發，今晚要不要打雷，誰今天出門會被馬車撞死，誰今天上街會丟錢……
這些所有的東西攏共加起來，就是“氣運”，也是概率。
而先前，那無間地獄發生之時，鳳胤道人背後那無比巧合地爆發地兩次“虛空混亂”，也是氣運被操控了結果。
——虛空混亂這種現象本就是在任何一處，任何時間都有可能發生的現象。只不過平日裡發生的概率極爲低下而已。
但並非不可能。
所以鳳胤道人便可以用他那操控概率的手段，使其發生。
而同樣的，餘琛體內無數股本命之炁，每一股都有那發生暴亂的可能性，雖然可能性同樣極低——當然，所有的本命之炁同時暴亂的可能性更是無限接近於不可能。
但還是那句話，無限接近於不可能，也並不是說就等於不可能。
只要有發生的可能，便能夠被鳳胤道人所掌控，放大，從而造成這般可怕的後果。
轉眼之間，那恐怖的本命之炁暴亂，還在持續不絕！
新一輪的攻勢，便又來了。
只看餘琛所在之間，虛空驟然崩碎裂開！
——但這並非是在他的身前或者身後，而是直接在他的身上！
所以隨着虛空的崩裂，餘琛的肉身同樣被虛空化作的利刃攔腰斬斷！
嗤嗤嗤嗤嗤嗤……
不絕於耳的虛空撕裂的聲音，在餘琛身上響起來，一瞬之間，他所在之地，便發生了數百萬次虛空撕裂！同樣也對他的身軀造成了數百萬次恐怖的攻擊！
支離破碎，幾乎灰飛煙滅！
加上先前那暴亂的本命之炁，這內外夾擊之下，幾乎將餘琛的肉身給完全碾碎了去！
——若非神苔內景當中，那人蔘果之泉，無窮無盡地迸發出生機來，餘琛這會兒恐怕不死也是重傷而倒，奄奄一息了。
於是，無比詭異的一幕出現了，無數恐怖的爆炸和撕裂在餘琛的身上爆發，要碾碎和撕裂他肉身的每一寸！
而那人蔘果的無窮生機，便噴吐出無窮無盡的生命之力，修復他的血肉之軀。
就好似……達到了某種詭異的平衡那樣。
可雖然是如此說，但餘琛身軀所遭受的慘狀，卻讓隱藏在深處的燭龍和饕餮都看得頭皮發麻！
燭龍甚至都忍不住要出手了——他乃是天人之尊，鳳胤道人想要篡改他的氣運，那自然是做不到的，所以只要他們不在乎己方情報被泄露的風險，燭龍瞬間便能夠徹底將鳳胤道人徹底斬殺。
但那一刻，饕餮卻攔住了他。
“看墳的那個傢伙，惜命得很，所以如果他沒有什麼辦法了，一定會讓吾等出手的——但他既然沒有開口，便說明他……搞得定。”
燭龍一怔，望着血肉不停破壞重生的餘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他實在想不到，這種情況下，連同“無間”都無法命中鳳胤道人的情況下，餘琛究竟還有什麼手段和底牌能夠翻盤。
饕餮也是一樣，他也想不到，但他……相信。
所以，他搖了搖頭：“所以你與其糾結看墳的安危，倒不如想一想——這篡改氣運的詭異能力，究竟從何而來？至少在吾的記憶裡，古仙一脈中沒有擁有這般特質的古仙。”
古仙一脈的“慧佬”和“天主”，都是堪比道果境的可怕存在。
但只是“堪比”，而並非等同。
倒不是說他們的戰力不夠，而是慧佬和天主所修行之道，和煉炁界的“道果”完全就不是一個概念的東西。
煉炁界的道果存在，都是將某一種或幾種大道參悟至圓滿，再摻入他們一生的意志，經歷和感悟，凝結出稱爲“道果”的通天大能。
而古仙一脈和他們的附庸不一樣，他們生來就是爲了毀滅世界，自然不可能去參悟世界的大道，他們的慧佬和天主，都是得到了真正的古仙的“特質之種”的存在，擁有對應的古仙一部分“特質”的力量。
毫無疑問，作爲兩者的結合，九鳳一脈的叛徒和人奸，既擁有道果，也擁有古仙賦予的力量。
而這篡改氣運的詭異能力，大抵便是來自後者。
可饕餮也算活得足夠久了，見多識廣，卻無法從記憶中找到對應的擁有這般特質的某位古仙來。
燭龍這般一聽，也是眉頭緊皺。
毫無疑問，他也無法想到，究竟是誰。
而他倆在這邊交談，餘琛卻在那邊受苦。
肉身一次次破碎，又一次次重組，他竟在這無盡的痛苦裡，感受到了肉身的力量，有了一絲提升。
就好似千錘百煉那樣。
於是，這反倒是讓他不着急去破解眼前的狀況了，只是擡頭，那張支離破碎，血肉模糊的臉龐像是地獄的鬼神一般，看着鳳胤道人，發出沙啞的聲音：“繼續。”
後者被那血肉模糊的雙目盯着，臉色的笑容驟然一僵，背後竟升起一股寒意！
——瘋子！
當真是瘋子！
惱怒一下，他一擡手，壓下！
只看那一瞬間，無數天災瞬間降臨！
雷霆，惡雨，罡風，天火……這千百年難得一見的毀滅天災，在概率的操控下，同時發生在餘琛身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的肉身一次又一次破碎，一次又一次重組。
終於，到了某一個節點，似乎也到了某個瓶頸那樣。
無法在這千錘百煉之中增強肉身之力了。
而同一時刻，鳳胤道人已使用盡了渾身解數，卻依舊無法徹底殺死餘琛。
神色變得無比驚駭起來。
“但……總有終結，總有你的重生之能耗盡的一天！”
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對餘琛說話那樣，他開口道：“——老夫，會熬到你死！”
餘琛聽罷，並不反駁。
的確，雖說有人蔘果之種，他的恢復能力異於常人，但人蔘果種也並非無窮無盡，只看暫時將其生機耗空，他的確會在這內外夾擊的恐怖攻伐之下重傷甚至死去。
可是……
“氣運麼？真是刁鑽而詭異的能力。”
餘琛深吸一口氣，擡起那不停破碎又不停重組的手臂，指着天穹，
“但……這樣又如何呢？”
話音落下，只看一股無形的波動，以他的手指爲中心，綻放開去。
就像是透明的水波一般的漣漪一樣，朝四面八方每一個方向涌去！
瞬間便將周遭萬里的天地，完全籠罩！
那一瞬間，就好似整個天地被擓去了一勺那樣，被那奇異的無形之力所佔據和籠罩，再也不屬於這一方真正的天地！
那一刻，餘琛的雙眸當中，屬於人的意味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空洞，高遠，毫無慈悲……
就好似……冰冷無情，高高在上的某種事物那樣。
鳳胤道人見狀，神色一驚！
這是……天地？
浩大，無垠，空洞，高高在上。
這種感覺，只有那天地本身，能夠擁有！
而與此同時，在這一方領悟構築完成的那一刻，餘琛的渾身上下的本命之炁暴亂也好，在他身上不停地撕裂的虛空裂縫也好，還是那幾乎無窮無盡的天災也好……
一切的一切，驟然停擺。
就好似被摁下了暫停那樣！
那一瞬間，鳳胤道人瞪圓了眼睛，不停催動那股篡改氣運的力量！
用盡了所有的力量！
可……毫無反應！
無論是他自身的氣運，還是餘琛的思緒，亦或者天地的氣運，都無法再被他篡改和掌控一絲一毫！
“這是……”
鳳胤道人的神色變得驚恐起來，渾身開始發抖。
而與此同時，餘琛身上的無數傷痕開始癒合，臟腑重生，骨骼構築，經絡長出，血肉復甦……
但哪怕仍擁有着“人”的身軀和體魄，他的氣息卻早已沒有半分人的氣息。
就像是主宰一切的恐怖存在那樣。
“篡改概率，掌控氣運，逆轉可能性……”
好似蒼天那般冷漠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來，
“這般能力，的確詭異，但……也只能改變概率而已——不可能能發生的事，你無法改變；一定會發生的事，你也無法逆轉。
而這天，這地，這虛空，這時間，包括你，包括我，都盡數在我的掌控。
此時此刻，此間此地，沒有氣運，沒有概率，沒有可能性，只有……唯吾爲尊。”
那一瞬間，鳳胤道人渾身上下顫抖起來！
操控概率，掌控氣運，這的確是相當無解和恐怖的能力。
但唯一的弱點，就是餘琛所說——這種能力只能改變和逆轉擁有可能性的事物，但無法憑空創造可能性，也無法否定一定會發生的事。
就像他先前能讓餘琛的本命之炁暴亂，能讓虛空裂縫在餘琛身上割出百萬道傷口，能引導恐怖的天災降臨……
但卻絕對無法讓餘琛因爲壽元耗盡立刻死去。
——因爲這是沒有任何可能性，沒有任何概率的事兒。
面對那無法抵抗的無間，他也只能通過引導虛空裂縫的發生而逃出去，而沒辦法改變概率讓他能夠抗下那無間地獄。
——這也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兒。
而如今……
斡旋造化之下，天地之間的一切，都在餘琛手中掌控。
所有的氣運，概率，可能性，都被抹殺。
鳳胤道人擡起頭，看向餘琛，眼中滿是不甘，怨恨，絕望和憤怒。
以及……恐懼。
便見對方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輕呼這封鎖了一切氣運和可能性的天地的名諱。
“——斡旋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