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凝拿刀擋在舒父面前,身子抖動,她儘量將腳的受力點都放在另一隻腳,剛纔程萬紅故意往她打石膏的腿猛踢了幾下,此刻疼的她的腳劇烈顫抖,有些站立不穩,後背冷汗澄澄。
頭髮凌亂的像瘋子,額頭上細汗沾着劉海,劉海下的眸子燃着熊熊怒火瞪着林向宇,臉部緊繃着,嘴脣因情緒激動微微扯動。
冷銳的刀尖對着林向宇,所有人停下手來。
舒凝對他沒有威脅,可刀子不長眼,林向宇有所畏懼,沒再動手,手指着舒凝手中的水果刀,狠戾道:“舒凝,你把刀放下,這玩意兒可不長眼。”
她握着水果刀的手其實在顫抖,心裡也害怕,可林家人若真敢再動手,她一定不惜代價,不計後果,將刀子捅進眼前這對母子的身體裡,也不會讓父親再受傷。
舒凝冷冷一笑:“你也知道不長眼,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不小心往你身上扎幾個窟窿,就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敢下手嗎?”看着她身子發抖,林向宇不屑一笑。
可能是她在林家受氣了一年,在他們眼裡,就算拿着刀,亮出鋒利的獠牙,‘軟懦’的她也不敢下手,只是紙糊的老虎,所以林向宇無視她手中的刀,上前奪刀。
“林向宇。”舒凝冷喝一聲,見林向宇上來奪刀,不管不顧的眯着眼睛胡亂揮刀,然後她感覺好像砍到什麼東西了,緊接着是程萬紅與林向芙的尖叫聲。
程萬紅大聲囔囔:“殺人了,殺人了。”
舒凝心裡一驚,猛地睜開眼睛。
林向宇臉色蒼白的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手臂,從指縫中不斷涌出鮮血,成線滴在地上,攤開,她手裡的刀尖上也沾滿了血。
程萬紅見自己兒子傷了,發瘋似的撲過來:“舒凝,我跟你拼了。”
“媽,先別管那賤人了,先送哥去醫院啊。”林向芙還算理智的拉住程萬紅。
舒凝握着刀,直到林家人離開了,她才虛脫的跌坐在地,手裡的刀子也哐當掉在地上,目光癡呆的盯着地上的血跡,一直延伸到電梯門口。
耳邊是程萬紅走的時候放的狠話:“若向宇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賠命,等着坐牢吧
。”
聽見沒有動靜了,對面鄰居這纔打開門看個究竟,看着地上的血跡,大叫一聲,又趕緊將門關上了。
重重的關門聲讓她回過神來,沒時間去想太多,她只是在林向宇的手臂上砍了一刀,要不了命。
舒凝慌急去扶起倒在地上舒父:“爸,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林向宇下手重,舒父疼的呻吟,想着剛纔那一幕,痛心疾首:“小凝啊,爸真的有眼無珠,後悔啊,怎麼就讓你嫁給了那個畜生。”
“爸,這不關你的事,先坐好,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舒凝吃力將舒父扶到沙發上先坐好,然後打開房間的門,看着眼睛都哭腫了的舒寶貝,心一陣揪痛。
“寶貝,別哭,沒事了。”舒凝忍住眼淚,擡手擦了擦舒寶貝的眼淚,擠出一絲笑意說:“跟媽咪陪外公去醫院,不哭。”
剛纔外面鬧的激烈,舒寶貝在裡面也不知道怎麼樣,這才急哭了,身子在她的懷裡輕微發抖,卻依然倔強的說:“嗯,寶貝不哭,寶貝是男子漢。”
“嗯。”舒凝揉了揉舒寶貝的頭,強撐着腿上的痛意,從櫃子裡拿了錢,牽着舒寶貝出去,地上都是碎玻璃,舒凝讓舒寶貝先到門口等着,自己去扶舒父。
舒凝是直接從醫院急忙跑出來,腳上穿的是醫院裡的拖鞋,底子很軟,剛纔在混亂中,踩在碎玻璃上,玻璃刺穿鞋底,扎的她的腳板底已經是鮮血淋淋,此時能走路,都靠強忍着,根本沒辦法將舒父扶起走,她剛把舒父扶起來,身上一重,腳板底受力,碎玻璃扎的她只感覺鑽心的疼,忍不住冷吸了一口氣,兩個人一起倒在沙發上。
舒凝咬着牙,準備再扶舒父,舒父忽然瞥見舒凝的鞋子冒着血,心驚道:“小凝,腳是不是被玻璃紮了?讓爸看看。”
這地板上全是碎玻璃,也全是血,舒父剛纔沒注意,只以爲那是林向宇的血,這才發現,其中還有自己女兒的。
“沒事,我先扶你去醫院……”舒凝話音剛落,門口傳來舒寶貝驚喜的聲音:“穆叔叔,你怎麼來了?”
舒凝扭頭去看,一雙程亮的皮鞋最先進入視線,目光上移,舒凝很是驚訝,問出跟
舒寶貝同樣的問題:“你怎麼來了?”
穆厲延冷光掃了眼屋內的一片狼藉與一地血跡,最後目光落在舒凝的腳上,二話不說的將她抱起來,並且吩咐跟在身後的助理小金將舒父背上,去醫院。
今天早上他本是去醫院看看她是否聽話的在醫院養傷,‘順便’帶了早餐,可剛到醫院就被告知舒凝急匆匆走了,好像是家裡出事了,所以他急忙趕過來。
醫院,小金送舒父去檢查,舒寶貝也跟着去了,舒凝這邊,穆厲延陪着。
舒凝的腳本只是扭傷,而且只是一隻腳,現在是兩隻腳都傷了,艱難的脫下拖鞋,兩隻腳鮮血淋淋,觸目驚心的傷口看的穆厲延眉頭緊蹙。
外科最好的老醫生搖頭嘆息了一聲,給舒凝一條毛巾,讓她咬着,然後用消毒的鉗子將陷在肉裡的碎玻璃一點一點取出來。
拔出第一片碎玻璃時,血珠子直冒,濺了老醫生一手的血,舒凝疼的大叫了一聲,嘴裡的毛巾也掉在地上,倚在一旁的穆厲延眉頭皺成川字,看向醫生:“難道不能打麻藥嗎?”
這腳板底不知道多少碎玻璃陷肉裡,這一點點取,還不得把人疼死,一個男人都不一定受得住,何況女人。
“這麻藥豈是亂打的,取個玻璃而已,忍忍就好了。”老醫生給了穆厲延一個小題大做的眼神,隨後又遞了一條毛巾,對穆厲延說:“你按着她,別讓她動。”
舒凝:“……”
穆厲延:“……”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這個老醫生是著名的外科醫生,穆厲延真會覺得這是庸醫。
如果不是見老醫生對穆厲延說話絲毫不懼他的身份,或者是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只是以內行人訓外行人的口氣訓穆厲延,舒凝真覺得這醫生是不是穆厲延特意叫來整她的。
穆厲延接了毛巾,塞在舒凝嘴裡,按着她的腿,給了她兩個字:“忍着。”
穆厲延臉上雖然面無表情,甚至是冷冽的,可眼底深處還是含着一抹疼惜,只是誰都沒發現,包括他自己。
舒凝嘴裡含着毛巾,眼睛瞪着穆厲延,心裡卻莫名的有一絲高興,能看見穆厲延吃癟的樣子,那可是萬年難得一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