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陳老祖。”
雪婷進入木屋之後,就對着陳莫白行大禮。
“雪師侄無需多禮,一晃許多年未見,看到你築基成功,我也是非常欣慰啊。”
陳莫白對於雪婷的印象只剩下吹雪宮弟子這個標籤,但他待人處事一向溫和,伸手一股無形溫和的靈力涌出,隔空將她扶了起來。
“啓稟陳老祖,十八年前我離開小南山後至今,時時刻刻都在想念着那時候的光景。”
雪婷起身之後,語氣感慨的說了一句令得陳莫白有些訝然的話語。
都十八年了嗎,他都沒記眼前這個吹雪宮弟子是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的。她卻是記得這麼清楚。
“今後有空的話,可以多來小南山坐坐,茗兒一直都會在的。”
陳莫白微笑着說道,卓茗這個寶貝疙瘩,他是打算永遠留在巨木嶺之中保護着的,哪怕是尹青梅這個天靈根,在他的心目中,價值也遠遠比不上卓茗。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卓茗就會比較孤單,如果有一個神木宗之外的朋友經常過來交流拜訪的話,對於她來說也是好事。
“多謝陳老祖,這是我宗孔老祖讓我獻上祝賀你結丹的賀禮。”
雪婷雖然有投靠的心思,但這件事情肯定需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能夠提出來,畢竟東荒大派之間信任程度還是不太高的,所以就先按照自己的身份獻禮。
陳莫白點點頭,卓茗立刻接了過來。
這是一個用冰塊雕刻而成的精美盒子,微微透明的盒體之中,綻放着一紅一藍兩種光暈,十分炫目。
陳莫白有些好奇的打開來,看到東西之後,不由得眸孔微微睜大。
雪婷畢竟是代表吹雪宮過來慶賀陳莫白結丹大典的,孔靈玲還是拿出了一些配得上結丹牌面的好東西。
盒子底部放了兩塊中品靈石,而在靈石之上,則有一對晶體美玉。
晶體湛藍,寒氣徹骨;美玉硃紅,溫潤陽和。
陳莫白在道院可是學完了礦物識別課程,而這兩樣東西在天河界的名稱他也正好知曉。
“寒冰凝晶,千年溫玉!”
而且這寒冰凝晶與之前輔助嚴冰璇築基那一塊相比要更加的冰寒,藍色更深,一看就是三階層次。
千年溫玉更是不用說,也是三階。
這寒冰凝晶可以用來升級赤霞雲煙羅,這件代步防禦法器在他結丹之後,二階的品級有些不夠檔次了,正好可以升一升。
而千年溫玉,則是與陳莫白屬性相合,他服用顏紹隱煉製的金液玉還丹結丹,體內還有一些丹毒,需要修持燃燈術淨化洗練,而溫玉可以輔助他更快速的將丹毒澄清。
“孔真人有心了,你回去之後替我說聲謝謝。”
陳莫白真心的說道,內心也不得不讚嘆還是天河界這邊資源多。
這兩樣東西在仙門是有善功也買不到的。
接下來陳莫白又和雪婷說了一會話,眼看着天色將暗,一邊的卓茗開口了。
“師尊,雪師妹還特意帶了一些吹雪宮的五穀稻種,作爲她自己祝賀你結丹的賀禮。”
果不其然,陳莫白聽到種子的時候,眼睛立刻一亮。
修仙百藝之中,唯有對於種田,他是真愛。
小南山那邊在卓茗萬物靈犀的神通之下,雖然又雜交出了三種二階靈米,但卻始終都無法培養出三階的。
陳莫白知道這是試驗的種類不夠的緣故,有了雪國境內的五穀稻種,可以再多進行上百種雜交嘗試,說不定就能夠種出三階的靈米。
“哦,還有這事?”
陳莫白驚訝的接過雪婷遞過來的一大盒分類隔開裝好的稻種,很是小心的一粒粒攝起,捏在了手心用神識感受着其中潛藏沉眠的生機。
都是精挑細選,顆粒飽滿的種子。
“雪師侄有心了。”
陳莫白滿意的收下了這盒種子,對着雪婷不斷的點頭誇獎。
“陳老祖能夠喜歡,雪婷就很開心了。”
“哈哈哈,走走走,去小南山。”
陳莫白得到了新的種子之後,完全把寒冰凝晶和千年溫玉放到了腦後,迫不及待的就帶着卓茗和雪婷向着小南山而去。
三人到了之後,天色已經黃昏。
但卓茗還是動作快速的整理了兩畝靈田,然後將陳莫白遞給她的種子一一按照最適合的方式播種。邊上的雪婷也手腳利落的捲起了自己的宮裝長袖,從儲物袋之中拿出了鋤頭等靈具幫忙。
陳莫白自然是在一邊指指點點。
他雖然結丹了,但靈植的水平,已經完全被卓茗超過了。
萬物靈犀的神通,令得卓茗在這些年早就將神木宗的所有靈植夫傳承融會貫通,已經是三階大成的靈植夫。
靈植部之中這些年遇到什麼珍貴藥草枯萎凋零的疑難雜症,都是請卓茗出手解決的。
陳莫白在建國十年鎮守的任務結束之後,儲作樞甚至還提議讓卓茗接過他的衣鉢,鍍一下金。
只不過卓茗畢竟還是太年輕了,修爲也不高,在三殿十二部的會議之上這個提案被否決了。
而現在當初否決了這個提案的人,在陳莫白結丹的消息傳來之後,都已經在想辦法找關係,想要跟卓茗解釋一下。
不一會兒,聽到消息的劉文柏也趕了過來,他也很實在的拎着鋤頭過來。
他知道在陳莫白門下,別的可以不會,但種田一定要會。
人多力量大,更何況三人都是築基。
很快,這一大盒種子,都被種下了。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行人自然是就地取材,劉文柏捉了兩條稻花魚,卓茗去另一個山頭捉靈雞,雪婷也很熟練的取山泉水煮靈米。
陳莫白,自然是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指揮着他們幹活。
這麼多年來,徒弟的廚藝早就出師了。
他也是時候享受享受了。
“果然,還是在這裡纔會感覺到身心輕鬆,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感覺。離開小南山後的十八年,我時時刻刻都在懷念這裡。”
雪婷捧着一節玉竹靈米吃着,突然之間有些感動的開口。
“我也懷念啊,感覺有好久都沒在一起吃靈米種田了。”
卓茗聽了之後,也是有些心思單純的說道。
自從駱宜萱離開神木宗之後,陳莫白就開始將重心放在了結丹之上,他們這脈種田團建的活動就開始少了。
劉文柏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低下頭悶聲吃着手裡的烤魚。
“萱兒的魂燈還在,爲師一定會將她帶回來的。”
陳莫白語氣平靜的說了這句話,現在的他,已經有足夠的自信可以橫行東荒了。
接下來他在天河界的首要目標,就是找回自己這個失蹤的小徒弟。
吃完了之後,陳莫白讓卓茗招呼好雪婷,就自顧自的回了長生木道場。
……
東夷明鏡山,玄囂道宮的門派駐地所在。
趙玄康已經跪在山頂懸崖之上整整一個月了。
他臉色灰白,渾身靈力全無,就像是一個凡人一樣經受着山頂凌冽寒風的吹拂,如同千刀萬剮般的酷刑令得他肉體和精神承受着雙重劇痛。
但他不敢發出任何痛苦的哀嚎,似乎生怕打擾到什麼,咬緊牙關,硬扛着。
因爲玄囂道宮的元嬰修士金風老祖就隱居在懸崖之外的虛空之上。
那是一座懸空而立的石屋,一根漆黑的鐵鏈從懸崖邊上的一根石柱之上延伸而出,牽住了這座石屋。
整座明鏡山的濃郁靈氣在懸崖之外的虛空不斷的盪漾,好似流水一樣凝若實質。
石屋在鐵鏈的牽引之下一蕩一蕩,與靈氣接觸,如同虛空化作了水面漣漪,不斷的向着趙玄康跪着的懸崖盪漾而來。
每次靈氣衝來,就像是寒風呼嘯,如同刀子一樣刮在了趙玄康的身上,令得他忍不住悶哼。
他的金色長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大半,但他依舊不敢爭辯,不敢呼喊,只是咬牙承受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趙玄康意識都快要模糊的時候,一道渾身綻放着金光,好似光芒組成的巨大人影從石屋之中透出,在懸崖之外的虛空凝聚成形。
“拜見老祖!”
趙玄康瞬間清醒了過來,對着金色巨大人影不斷磕頭。
“說吧,東荒那邊爲何會失敗?”
金風老祖平淡的聲音響起,趙玄康立刻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和南玄景去了東荒之後的經歷說了出來。
“神木宗,陳龜仙!”
金風老祖聽完了趙玄康的描述之後,記住了這個名字。
在魘禱之術的負面影響之下,還能夠結丹的絕世劍道天才。
剛剛結丹,就能夠斬殺南玄景,又是一個苦竹嗎?
“老祖,南玄景師弟死在東荒,責任全在我,但還請老祖留着我的有用之身,爲師弟報仇。”
趙玄康也沒有爲自己辯解,他知道老祖最討厭這種人,但還是委婉的爲自己求了個情。
“就憑你,一個新結丹的都搞不定,而且周聖清即將結嬰,你又如何爲南師侄報仇?讓我出手嗎!”
金風老祖冷冷的開口。
“老祖,南師弟的仇不能不報啊,要不然東夷這邊所有門派都會以爲我們玄囂道宮好欺負,我可以謊稱神木宗有混元老祖留下的結嬰靈物,引動魔修劫修去搶奪,甚至可以去黃泉道走一趟,與那些鬼修聯合,將神木宗覆滅!”
趙玄康把自己的計策簡略的說了一下,他結丹之後,專門負責玄囂道宮的陰暗面事情,與各種上不了檯面的邪惡勢力都有勾連。
只不過之前他還是要考慮一下自己名門正派的面子,所以並沒有把事情做絕。
僅僅是暗地裡偷偷的找了魔修下了詛咒,敗壞陳莫白的道行,又在尋到他離開東荒的蹤跡之後,在荒墟之地引導那頭太歲將其吞噬,滿以爲已經萬無一失。
哪知道陳莫白的天賦和運道遠遠超乎他的想象,竟然在那種情況之下,都結丹成功歸來了。
而且還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了一柄可怕的四階劍器,配上他的絕世劍道天賦更是如虎添翼,人劍合一之下竟然連擅長鬥法的南玄景都被斬了。
“還不夠,周聖清若是結嬰的話,你又要怎麼應對?”
金風老祖繼續語氣冰冷的說道。
“周聖清若是結嬰,還請老祖立刻將我逐出道宮。就說弟子所做之事,與老祖和宗門沒有任何關係,全是因爲個人恩怨纔會挑動玄囂道宮和神木宗作對,罪大惡極。”
聽了趙玄康的這句話,金風老祖冷哼了一聲,卻是停下了時刻不停的懸崖寒風。
一道金光從石屋之中涌出,沒入了趙玄康的丹田氣海,瞬間後者被封印的靈力開始涌動,原本無法感受到的金丹也重新被神識所掌控。
“我不想將寶貴的壽元浪費在東荒那個地方,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會讓玄殳也去東荒,你們兩人一明一暗,如果可以把東荒拿下的話,我會給玄殳一次結嬰的機會。”
聽了金風老祖的這句話,趙玄康面色微微一驚。
玄殳,這可是玄囂道宮的前任聖子,百年之前就已經結丹的風靈根。
結丹之後,就一直在這裡被金風老祖親自指點,十年前才下山。
雖然不知道玄殳是什麼修爲,但趙玄康卻是看不透他,也就是說只會比他高。
而趙玄康是結丹中期!
再聽到金風老祖說給他一次結嬰的機會,很顯然,這位百年前玄囂道宮最出色的聖子,築基時候就力壓東夷三大派,甚至在東土都有不薄威名的聖子,很有可能已經結丹後期。
【老祖是在提點我,讓我輔助玄殳結嬰嗎!】
趙玄康離開的時候,心中突然明悟了過來。
當初他並沒有打算藉着撼山頂姬振世的賬單帶領着玄囂道宮入主東荒開闢後路,是南玄景說得了老祖的示意之後找上了他,因爲趙玄康最爲熟悉東荒。
老祖的吩咐,他自然要遵從,雖然那個時候趙玄康沒有明白爲什麼要去開闢東荒,但卻覺得這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在神木宗頭上栽了個大跟頭。
“趙師兄!”
下山的時候,一個面色平凡,但眼神凌厲的金袍少年站在路口等着他,對着他行禮。
“玄殳師弟!”
趙玄康見到少年,用前所未有的恭敬態度,對着他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