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靠你自己去發現了。”
聞人雪薇微微一笑，右手五指虛握，一注注流水從湖面之上升騰而起，在她的掌心凝作了一柄彎月形狀的水刃。
嘩啦聲響之中。
水刀疾馳，好似水聲濤濤，轉瞬之間就斬到了陳莫白的眼前。
面對如此攻擊，陳莫白僅僅是右手小拇指擡起，戊土劍光迸發，已然輕鬆劍水刀擊潰，而且餘勢不止，還帶着堂皇之勢，一分爲三，向着聞人雪薇的額頭，心臟，丹田三大人體核心部位刺去。
不過代表着木屬性的青色靈光在聞人雪薇的體表亮起，化作了一條虛幻的樹枝延伸盤旋，將三道戊土劍纏繞封鎖，最後粉碎。
但在戊土劍光被剋制之後，陳莫白已經再次駕馭飛雀簪，熱浪滔天的青陽火劍光好似一道火線從遠及近，在焚滅了虛幻枝條之後，再次刺向聞人雪薇。
不過，這次，對準的是眉心識海。
“好狠！”
“切磋而已，不要下如此死手吧！”
“來個人阻止一下，萬一真的弄出來人命可就事大了。”
四周圍觀的築基真修們看到陳莫白如此狠辣的出手，盡皆面色大變。
就連聞人雪薇在這個剎那都微微色變，她真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不是開玩笑的。
通海戒亮起了青藍色的水光，化作了一層水壁籠罩了聞人雪薇的面部，擋住了飛雀簪。
嗤嗤嗤！
這個時候，一道道金燦燦的劍光如同暴雨一般狂涌而至，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刺入了聞人雪薇全身各處，本該是人體要害命門之處。
五臟六腑，十二經絡，以及最爲關鍵的丹田氣海……
“這個傢伙的劍光，轉換之間流暢的有點過分了。”
山海學宮的平臺之上，裴青霜看到陳莫白在試探好友聞人雪薇長春功破綻的出手之中，幾乎眨眼的功夫就轉換了土火金三種屬性的劍光，不由得面露奇怪之色。
“不愧是舞器道院的首席，仙門最近百年來，估計就以他和裴學姐你二人的劍道天賦最強。”
山海學宮這屆的首席令狐先也是修煉庚金劍訣的劍修，在看到陳莫白三種屬性的劍光轉換如意，毫無滯礙的流暢絲滑，一向自視甚高的他都不由得讚歎不已。
“他這一手庚金劍光，與你相比如何？”
裴青霜突然問了令狐先這個問題，後者聞言立刻搖搖頭，表示自愧不如。
“我的庚金劍光也纔剛剛入門，僅僅是能夠使用，根本就無法和這位鬥法勝相提並論。”
令狐先十年級，築基五層的修爲，但因爲練成了劍光，被譽爲山海學宮最近六十年來，僅次於裴青霜的劍道天才。
依仗劍光的強大攻擊力，令狐先在小赤天之中也算是聲名鵲起，甚至還有人認爲他前途遠大，有可能成爲第二個鬥法勝。
本來令狐先還是有一點奢望的，感覺自己努力一下，未必不能複製陳莫白在小赤天的無敵戰績。
畢竟都是練成劍光的劍修，他修爲還要高一點呢。
但今天，他終於明白了。
天才與天才之間，也是有區別的。
就在他因爲練成了一種而沾沾自喜的時候，這位舞器道院的鬥法勝，卻已經練成了五種，而且還是五種不同屬性，真正在劍道之上已經毫無破綻，堪稱完美劍修。
“不對，這種劍道境界，已經超越了天才這個名詞了。”
但是裴青霜卻是察覺到了這其中的不和諧，她號稱山海學宮百年來最出色的天才，哪怕是那位劍道宗師豪曹也對她的天賦讚不絕口。
認爲她未來有可能超越自己，成爲仙門最近數百年來，第一個結嬰的劍修。
但就算是以她的劍道天賦，時至今日，也僅僅是練成了兩種劍光而已。
陳莫白明明境界還不如她，卻練成了五行五屬劍光，這等資質，已經不能用天才來形容了，恐怕就算是仙門那位化神劍修的白光老祖，同年紀也就是如此了。
莫非，此人真的是化神之姿！？
又或者是，還有什麼沒有發現的關鍵。
裴青霜思慮之間，眼睛眯起，更加專心的看起了下方湖面之上，兩人的交手場景。
陳莫白看着被自己的庚金劍光刺入之後，雖然綠裙出現了道道口子，但聞人雪薇的肉身卻是沒有絲毫的傷口，依舊肌膚雪白，光滑細膩，甚至就連氣血也是沒有任何衰弱的跡象，依舊是處在巔峰狀態。
“刺向伱紫府識海的飛劍你出手擋了，但刺向你身體其餘部位的庚金劍光你卻沒有在意，看來你的長春功的破綻就只有頭部這一塊了。”
陳莫白說話之間，聞人雪薇微微一笑，她素手在自己的句芒仙青衫上下輕輕撫動，只見被劍光斬開的缺口處一絲絲線條如同枝葉伸展，自動縫合。
轉瞬之間裙裳也完好無損。
“沒想到一下子就被你試探出來了，不過有件事情你說錯了，我雖然長春功纔剛剛入門，紫府識海無法恆定不受傷，但之所以出手阻擋你的飛劍，只是因爲我的神識之中有一道強大的符籙。你的劍光若是侵入其中，引發這道符籙的反噬而敗北的話，這場切磋就有點太沒有意思了。”
聽了聞人雪薇的話語，陳莫白想到了青女說過的五階木靈符，微微啞然。
不過他本來也沒有打算真的傷到聞人雪薇的紫府識海，畢竟這僅僅是切磋而已。
剛纔就算是聞人雪薇不用通海戒擋飛劍，他也會調轉方向刺向她身體的另外部位。
“我相信以長春功恆定你不受傷的狀態，應該無法持久吧。”
說話之間，陳莫白伸手一招，飛雀簪已經回到了他的掌心。
“你可以再嘗試一下，說不定幾分鐘之後我就堅持不住了。”
聞人雪薇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依舊帶着微笑，但陳莫白的戰鬥本能卻是感覺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要動用劍煞嗎？】
【青焱劍煞的持續燃血效果，不知道可不可以破去她長春功的恆定狀態？】
【不，還是再試探一下吧。】
一個剎那之間，陳莫白的心頭閃過了一個個念頭與戰術，但最終還是決定，在沒有摸清楚長春功的恆定底線之前，還是不要冒然動用自己最大的底牌。
也是這個時候，陳莫白確定了。
聞人雪薇，的確是自己遇到過的，最可怕的同境界對手。
難怪藍海天也拿不下她，練成長春功之後，聞人雪薇面對任何對手，都已經是立於先天不敗之地了。
但藍海天做不到的事情，他未必就做不到。
面對這種打不壞的對手，陳莫白終於可以不用壓抑自己了。
滋滋的聲響之中，一道赤紅色的電光從他左手迸發而出。
聞人雪薇看到雷法，本能的發動了通海戒，濤濤水光凝成壁障，但在出手之後，她突然反應過來了，這並不是三階的乙木神雷，而是二階的丙火神雷。
但三階法器發動之後，她也無法再撤回，只能夠咬着牙用水光壁障擋下了赤紅色的電光。
由於這件法器並不是自己的，所以聞人雪薇每次使用之後，都會有一段時間的間隙。
轟隆！
用丙火神雷耗去了三階法器之後，陳莫白髮動了三階的乙木神雷。
狂暴的雷霆精氣在他掌心卻是溫順如水，被凝聚成了一道熾烈的雷光猛然迸發，洞穿了沒有辦法只能夠肉身硬抗的聞人雪薇。
不過陳莫白還是手下留情了。
熾烈雷光稍微歪了些，避開了本來瞄準的丹田氣海，在聞人雪薇右側曲線優美的腰腹部位開了一個洞。
隨後，乙木神雷炸裂開來，沿着聞人雪薇腰腹的傷口向着她的全身蔓延。
這等傷勢，哪怕專門鍛體的築基圓滿捱了，估計也要當場失去戰鬥力。
但長春功的厲害還是超越了陳莫白的估計。
聞人雪薇雖然肉身被乙木神雷搞得亂七八糟，卻硬是撐到了通海戒的發動間隙，只見一注清澈的水光從金黃色的戒指表面亮起，注入了她的體內，將所有狂暴的雷霆精氣都鎮壓驅逐出體外。
嗤嗤嗤的聲響之中！
陳莫白卻是得理不饒人，右手三根手指擡起，神木、庚金、青陽火三道劍氣並列射出。
這其中，青陽火劍光依附在飛雀簪之上，再加上靈火的加持，威力之強大，已經是二階最巔峰。
單拿出來，都是可以擊潰陸秋龍的，在場之中，敢說能夠硬接的，不超過一掌之數。
聞人雪薇剛剛驅逐了三階雷光，腰腹部位那個拳頭大小的洞口才恢復了一半，就再次被陳莫白的三道劍光刺入了脾胃，肝膽，腸肺。
剎那之間，聞人雪薇體內五行開始失衡。
不過她卻是十分冷靜，右手雪白五指凝聚了一層薄薄的水元精華，好似透明的手套一樣，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握住了刺向自己肝膽的飛雀簪。
雖然青陽火劍光還是逸散了部分刺入了體內，但卻是已經將肉體的破壞降低了最低。
陳莫白右手再動，身前剩下的青陽火猛然擴散燃燒，化作了一條條青紅色的火焰鏈條，從虛空之中伸出，分別綁住了聞人雪薇的脖子和四肢。
隨後他神識爆發，駕馭着火鏈術，就要將聞人雪薇拽出這個切磋的擂臺。
嘩啦啦！
聞人雪薇果然撐不住陳莫白這一整套的戰術，還沒有恢復完整的嬌軀就像是被拖拽在水上摩托後面一樣，從湖面之上被拉出了一條雪白的浪花，眼看着就要離開擂臺。
“木神助我！”
一聲輕喝，聞人雪薇左手結成了一個印訣，一道繁複精密的禁制在她的掌心擴散開來。
隨後兩條粗大的樹根從水底伸出，強大的木元力竟然超越了屬性剋制，強行碾碎了青陽火形成的火焰鏈條，隨後拉拽住了聞人雪薇的細直雙腳，將她整個人拉回到了擂臺的中心位置。
陳莫白看到這一幕，終於知道自己忽略了什麼。
洞虛靈目亮起，在聞人雪薇沒有隱瞞的情況之下，他看到了她與大椿樹之間構建了一條能量輸送的連接。
伴隨着精純強大的木元力涌入，聞人雪薇被陳莫白弄得千瘡百孔的的肉身好似時光倒流一樣，腰腹處那個拳頭大小的洞口緩緩縮小，最終又變成了雪白平坦的肌膚。
隨着聞人雪薇素手輕揮，句芒仙青衫也恢復到了嶄新的狀態。
兩根枝條鬆開了她的雙腿，她整個人翩然落下，站在湖面之上微微顰着眉頭，揉了揉自己剛纔被開洞的腰腹，似乎那種痛覺還沒有完全消散。
而這個時候，所有圍觀的築基真修們，卻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向聞人雪薇。
剛纔那種傷勢，換做是任何一個人，估計都只能夠送急救了。
卞靜純估計，自己若是被陳莫白打成這個樣子，恐怕就只剩下一口氣了。
但聞人雪薇，就像是在小赤天一樣，如同回檔。
她就像是剛剛從平臺之上落下要和陳莫白交手，姿容清雅，衣衫整潔，渾然看不出剛纔那種近乎肉身半廢的可怕傷勢。
“原來如此，你的恆定狀態消耗的並不是你自己的力量。”
陳莫白看了看聞人雪薇與大椿樹之間的能量鏈接，皺起了眉頭。
長春功恆定肉身不受傷的狀態，他能夠理解，但他判斷這種狀態肯定需要耗費極大的靈力。
他之前認爲以聞人雪薇築基圓滿的境界，哪怕是修煉了化神功法，最多也就是300滴液態靈力，只要自己多次損傷到她的肉身，就可以用水磨的方法，逼得她無法維持這種狀態。
而且聞人雪薇使用三階法器，也會劇烈消耗靈力。
但卻沒有想到，聞人雪薇恆定肉身不受傷狀態的能量源頭，竟然是這株大椿樹。
“這是否有點太過於賴皮了。”
陳莫白伸手一招，想要將飛雀簪從聞人雪薇的掌中召回來，但一根樹枝從湖面飛出，將這柄飛劍纏繞鎮壓了起來。
“你可不要認爲是我佔據了地利之勢才能夠做到這點，只要練成了長春功，我就已經和木神形成了鏈接，哪怕是在仙門距離這裡最遠的地方，甚至是天外星空之中，我也能夠借用木神的力量維持自己的恆定不受傷狀態。”
聞人雪薇微笑着開口解釋，說出了令得在場衆人更加震驚的話語。
“我和藍海天可不是在這裡交手，但他依舊無法奈何得了我的長春功，原因就是此。”
【不知道如果隔着一個世界的之遠，長春功與大椿樹之間的鏈接還有沒有用？】
陳莫白心中閃過了這個問題，不過他肯定不會問出來。
他看着聞人雪薇，洞虛靈目之下，想要尋找着可能的破綻，終於發現了對手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大椿樹的力量，可以恆定你肉身不受傷的狀態，但是駕馭三階法器甚至是維持你自己和大椿樹之間的鏈接，還是需要消耗你自己本身的靈力和神識。”
“哦，你看出來了。”
聞人雪薇臉色露出驚訝，不過她站在擂臺中央，依舊是姿態從容。
“也就是說，這場切磋的關鍵，就在於我和你的靈力神識到底誰先消耗乾淨。”
陳莫白看穿之後，也爲自己沒有動用劍煞的正確抉擇而點頭。
因爲動用劍煞需要耗費的靈力太多了。
聞人雪薇血條無限，但是攻擊和防禦的法術一般。
換句話說，只要自己採取正確的戰術的話，是可以耗到她靈力神識枯竭的。
正好他五行劍光不會被任何屬性剋制，甚至還能夠反過來剋制聞人雪薇的土水木三屬性法術。
這場切磋，也不是不能贏下來。
雖然思慮了許多，但時間僅僅是過去了一瞬，陳莫白重新確定了自己的戰術之後，也沒有再浪費靈力和神識去駕馭飛雀簪掙脫。
他就站在湖面之上，右手指尖五行劍光蓄勢待發，但卻沒有主動動手。
“算了，要不這場我們兩個就當是平手，如何？”
而在陳莫白擺出防守反擊的姿態之後，聞人雪薇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就明白眼前這個鬥法勝已經把握住了與自己切磋的關鍵，思考之後，竟然也沒有再出手，而是提出了一個令得所有人詫異又恍然的建議。
線下切磋，是可以平手的。
而現在這種情況之下，卻是最好的選擇。
“那就這樣吧。”
雙方同意之後，這場切磋就以平局而告終。
但沒有任何人認爲這場平局有問題。
聞人雪薇雖然練成了長春功，但那種肉身千瘡百孔的滋味，肯定是不想再次嘗試。
而陳莫白也沒有辦法破去這門仙門最難入門的化神功法，也只能夠接受平局。
“你的劍道境界，走得不是一劍破萬法吧？”
就在陳莫白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裴青霜的聲音從上面響起。
“哦，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夠看出來。”
陳莫白擡頭望去，微微一笑。
“劍光化形”的境界是他故意要暴露的，爲的就是坐實自己絕世劍道天才的人設。
只不過識貨的人不多。
經過了凌道師，陸秋龍，直到今天和聞人雪薇交手，才被在場劍道境界最高的裴青霜看出了端倪。
“難怪以你如此境界，擁有如此可怕的戰力。”
聽到陳莫白承認，一向眼高於頂的裴青霜，第一次面色凝重。
但兩人的對話，卻令得在場的其他人一頭霧水。
唯有婁鳳呈，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