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別擠啊!”
顧不得周遭路人修士們的謾罵,張常陽直接擠了上前,目光始終盯着擂臺上。
原本有些狼狽地從周圍擂臺人羣觀衆當中擠出來,習慣性地捋一捋鬍子,打算在周遭憤怒的謾罵當中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結果擂臺上戰鬥瞬間爆發,
張清元以極快的速度攢射而出,只在半空中留下一連串殘影,那聲勢速度,絲毫不遜色於初入靈元九重的修士!
激動之下,
臺下的張常陽的手是猛然一頓,一小把鬍鬚都給揪了下來。
但還沒待他從疼痛當中反應過來,場上局勢變化,楊文倩使用人階符籙防禦,隨後一張張符籙激射而開。
境況又變得前所未有危急起來!
緊張之下,手又是一揪,再度將一撮鬍子給揪下來。
但場中的激烈戰鬥,使得緊張赫然已是佔據了張常陽所有的心神,一顆心都提到了嗓眼,區區疼痛根本沒有引起他絲毫的注意!
在大戰當中,張清元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早已是超過張懷玉不知數籌!
怎麼可能!
張常陽在不敢置信的同時,目光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希望!
這是希望!
或許今年淮南張家進入內門的名額未必會再度落空!
張常陽死死地盯着場上,
當楊文倩接連使用術法符籙,一張張如同狂風暴雨般朝着張清元轟擊,張常陽就忍不住暗罵一聲狗大戶,同時緊張地盯着張清元的應對,不知不覺間又揪了一小撮鬍子。
當張清元施展出一道道手段,正面強接抵擋那術法風暴的攻擊,並且毫髮無傷只是稍顯得有些狼狽時,張常陽也是鬆了一口氣,卻又無意識間揪下了一小撮鬍子。
當葉文倩虛空生符,引動天地氣機匯聚,化作裹挾着天地風雷之力的可怕雷霆攻擊落下,感受到那恐怖的靈元波動,張常陽一顆心也是再度提升到嗓眼,殘存爲數不多的鬍子再度被拔下一部分。
然而隨後張清元展現出那無比強悍的拔劍術,一劍恍若朝陽升起,流星般的光芒朝空席捲,撞擊上天,與那可怕的四象天雷碰撞抵消,張常陽的一顆心也是再度落了下來。
這短短的一刻鐘的時間內,張常陽的內心是幾乎如同過山車般大起大落!
前所未有的刺激!
隨着張清元接着一劍斬開楊文倩的護盾,以破氣針繞後將對方重創,繼而一劍架在楊文倩脖子上,終於贏下了這一場。
張常陽內心也變得前所未有的激動。
贏了!
強壓下高喊一聲的衝動,剩下最後的那一揪鬍子終於被全部拔了下來!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張常陽方纔發現,自己背後赫然已是被冷汗溼透!
“呵,人老了反而變得毛躁了起來,靜心,靜心......”
長吸了幾口氣。
先前那大起大落的心情緩了過來,重新都變得冷靜。
不過說起來,誰遇到這種事,或許反應也比他張常陽好上不了多少。
十幾年的時間,
淮南張家都沒有能夠再度進入內門的後輩子弟,這一屆最有希望,整個張氏花大力氣培養的天才嫡子都惜敗於最後一步。
結果剛失望沒多久,就突然意外發現,
自家流落在家族視線邊緣的一個後輩子弟,不僅展現出強大無比的實力,更是成功度過了那一重重的困難,跨過了內門的門檻。
做到了連家族大力資助的嫡子都沒能做到的事,
這如何能讓人不激動?
張常陽有這般反應,也並不意外。
只不過,當張常陽的腦海冷靜下來後,發現似乎自己開心得有些太早了點。
原本準備上前的腳步,都給生生停了下來。
“可是,我該和他說些什麼?”
眼見擂臺上的張清元走下擂臺,張家十三長老張常陽遲疑了。
原本張常陽以爲張清元是那種在外門別院內天資不高,心有傲氣卻現實上又混的不好,心中充滿着自卑,連族人都不想親近,性格孤僻的可憐形單影隻的小傢伙。
本來他還打算前往安慰一下,開解一下這可憐的孩子的心房。
覺得那張清元小子形單影隻在外面滿是陌生人的地方奮鬥,挺可憐的。
張常陽他原以爲自己看透了一切。
但現實不僅給了他活生生的一巴掌。
更是把他的臉給翻轉過來狠狠地在地上摩擦!
那個遊歷在家族之外的孩子,不僅依靠自己的努力進入了雲水宗外門,隨後三年的時間內更是突飛猛進,成爲外門別院當中頂尖的一流修士。
最後更是做到了家族資源傾斜的嫡子張懷玉都沒能做到的事,成功通過了初賽,擁有着進入內門的資格!
這,讓他張常陽應該以什麼樣的面目姿態來面對?
回想起張清元一切,
張常陽更是一陣沉默。
自小父母雙亡,雖然感氣成功成爲預備役修士,保住了祖傳的幾分靈田,但卻也因爲是家族偏遠的庶脈,不怎麼受人重視,從一開始就遊歷在家族之外。
後來爲了一個能夠入門考覈的名額,更是直接賣掉了那幾分靈田。
直至歷經千辛萬苦入門,卻又因爲自身性格和嫡子張懷玉的強勢而產生衝突,被族人所排斥,遊離在宗門內家族子弟的團體邊緣。
這樣的旁支家族子弟,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
久經人事的張常陽,可不是某些認爲家族的子弟後輩就必須爲家族奉獻一切的蠢貨。
若是那張清元的崛起依靠的是家族資助還好說,
但可惜不是。
家族每個月的福利開支,也不過是一份維繫香火情的雞肋罷了,想要得到其它,那是根本不可能。
“唉!”
張常陽長嘆一聲,心中前行尋找張清元的想法已是徹底的打消。
“到底該怎麼做,還是讓族裡面來決定吧!”
深深地朝着張清元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再多停留,張常陽的身影匯入茫茫人流當中,準備用傳訊符將今天發生的事都發回去。
雖然心情有些沉重。
不過腳步與來時相比,卻是輕快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至少張清元那孩子還是淮南張家的血脈,這一點是誰也改變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