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被困在了道場境?”
秦翌轉頭看了一眼發問的軍聖,指了指天空。
“天道之下,皆爲螻蟻。”
軍聖追問道:“我們不可以像之前打破人族桎梏那樣再打破道場境的桎梏?”
龍聖瞥了軍聖一眼,在秦翌回答之前,怒其不爭的道:“蠢貨,那能一樣嗎?”
秦翌看了龍聖一眼,笑着說道:“的確不一樣,人族桎梏的根源在人道,當時的人道就像正在孕期的女子,打破人族桎梏的過程,就是孕育人道的過程,就好像對應着孕期女子不同的月份,爲了孕育人道,這是我們人族必須付出的代價。”
“其實打破人族桎梏並不難,有着妖族可以參詳,有着秘境可以借鑑,以我們人族的智慧,打破人族所有的桎梏,不過是時間問題,就好像孕期的女子,只要小心呵護,肚子裡的孩子總會長到足月。”
“真正難的,是人道的成型之劫,就猶如分娩,這對女子是一道檻,一道鬼門關,對於我們人族來說,同樣如此。”
說到這裡,秦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搖頭失笑道:“人道的話題說多了,說回正題,道場之境的桎梏,根源在於天道,這是天地對衆生的桎梏,對三千大道的限制,除非世界變遷,天道放開限制,否則,無論是妖皇、魔皇,還是我,都不可能突破。”
“就像一杯水,天道就像水杯,它直接決定了水的容積,水的高度,水的形狀,作爲水的我們,只能任由天道擺弄。”
始皇不解道:“道場之境,是命島境的下個境界?”
秦翌搖了搖頭道:“我之前就說過,命島境是這個紀元我們可以達到的最高境界,道場境是達到命島境之後,參悟大道可以達到的最高境界,你可以把道場境看作命島境中的一個小境界。”
始皇恍然道:“原來還是命島境。”
隨後,始皇帶着期待的問道:“這麼說來,我們也可以達到?”
秦翌笑着點了點頭道:“當然,只是參悟大道,對悟性的要求極高,而且是越往後,要求越高,這點,看妖族就可以看出來了,道痕境已經是他們的頂點了,之後的道象境他們的悟性根本達不到要求,只能另闢蹊徑,重拾領域,糅合大道,以期突破桎梏,修成秘境。”
說到這裡,秦翌搖了搖頭道:“可惜,這是一條更難的路。”
始皇不解:“不是死路,這條路也可以走的通?”
秦翌笑着說道:“三千大道,殊途同歸,自然不會只有一條路,界域這條路自然也走的通,只是,他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當你的命島足夠大,自然可以量變引發質變,由域化界。”
說到這裡,秦翌指了指下方的懷瑾苑道:“其實,我一開始走的也是這個路子,風水大陣就是領域糅合大道最好的媒介,只是,我比較貪心,這條路走通之後,我又走了另一條路,將大道參悟到了道場之境。”
說到這裡,秦翌擡頭看向天上的戰場。
“甚至,我懷疑,妖皇和魔皇,同樣是先將界域之路,走到了盡頭,再反過來參悟大道,將其參悟到了道場之境。”
始皇眨着眼睛道:“啊,這豈不是說,界域之道,纔是最正統的路?”
秦翌收回視線,看着始皇搖頭失笑道:“別被誤導,我們三皇各有儀仗,所以界域這條路走的很順,但是,其它人……最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我們人族天生靈慧,悟性普遍高於妖魔兩族,參悟大道,纔是最適合我們的路。”
龍聖突然問道:“仙聖,你的道場在哪裡?”
秦翌轉頭看了龍聖一眼,指了指下方道:“整個中原,都是我的道場。”
龍聖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文聖恍然道:“那些中原生靈萬物身上,屬於你道文,就是道場的標誌?”
秦翌轉頭看向文聖,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麼理解。”
軍聖懵了。
“所以,我們,一直生活在仙聖的道場裡?”
想到剛纔秦翌說的道場的強大……
那豈不是說,他們的性命一直捏在秦翌的手中?
軍聖吞嚥了一下口水,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不過在場的都是人精,就算軍聖沒有說出口,也都聽明白了軍聖的意思。
始皇不屑的瞥了軍聖一眼道:“就算沒有道場,仙聖殺你,也不費吹灰之力。”
丹聖撫着長鬚,瞪了始皇一眼。
這話能挑明瞭說嗎?
這不是給秦翌拉仇恨嗎?
丹聖特意掃視了一圈中原之外的地方,提醒衆人道:“紀元大動當前,仙聖的實力越強,對我們越有利。”
丹聖的話音剛落,天上的戰事再次發生變化。
妖皇和魔皇同時召喚出了千丈大小,猶如小太陽似的金烏,在高空之中,展開了肉搏似的廝殺。
戰鬥的餘波,碰撞時誕生的光雨,猶如隕石撞擊似的,落在了大地之上,引發了山林大火,火山爆發,大河斷流等一系列的災難。
自然也有光雨落向中原。
只是都被中原上空的晶膜擋在了外面,沒讓災難降臨到中原大地之上。
“這,這是什麼攻擊?”
軍聖看着中原之外慘烈的場景,吞嗯了一個口水,語無倫次道。
“怎麼,威力怎麼這強?”
秦翌環視一週,看着猶如末日一般的場景,嘆了口氣道:“清濁結界消失的惡果終於出現了。”
秦翌擡頭看向交戰的妖皇和魔皇道:“其實,這樣的攻擊,掌控界域的命島境強者,全力出手,也可以做到,只是因爲有清濁結界存在,讓他們在濁靈之地根本無法出全力出手,就算是在清靈之地出手,也會因爲清濁結界,威能得到極大的極大的削弱,甚至完全攔截下來。”
除非是動用種族大道,或者藉助風水大陣,才能繞過限制。
不過,影響範圍也有限。
“紀元大動,清濁結界消失,對濁靈之地的保護也隨之消失……妖魔兩族哪怕在清靈之地交戰,必將波及濁靈之地的萬千生靈。”
龍聖只在意中原,對於中原之外的事並不在意。
看到中原有着風水大陣保護,沒有大礙之後,也就沒有再關注。
龍聖看着天上交戰的兩道身影,凝聲道:“這樣猶如天災的攻擊,我們雖然全力一擊的確可以做到,但是,像妖皇和魔皇這種,只是交戰的餘波就達到這種程度……簡直難以想象。”
丹聖撫着長鬚點着頭附和道:“雖然我們手段神異,各有千秋,不過,論純粹的攻擊和破壞力,卻遠遠不如。”
文聖開口道:“這是極致的光能,光雨的道文圖只有能量結構。”
始皇感嘆道:“任何事物,達到極致,都會爆發出極爲強大的力量,更不用說光能了。”
軍聖心悵然道。
“這樣的攻擊,只怕要集合中原所有的軍隊,由我親自主持,才能擋住。”
軍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如此弱小,面對危難和強敵,是如此無力。
文聖突然轉頭看向秦翌道:“這樣的攻擊,您也可以施展出來吧?”
秦翌點了點頭道:“看着威能極強,其實原理非常簡單,藉助道場之力,就可以施展。”
其實原理和秦翌之前藉助風水大陣施展的龍鳳麒麟對敵妖族時一樣,只是由風水大陣變成了道場。
而對於秦翌來說,道場和風水大陣,其實是等同的。
連轉變適應的功夫都省了。
文聖接着問道:“這樣的餘波,您也可以很輕鬆的就擋下來吧?”
秦翌轉頭深深的看了文聖一眼,點了點頭道:“藉助風水大陣的力量,擋下這些餘波不難,的確不難。”
文聖請求道:“那,請您出手吧,免除這場災難,中原之外還有大量的人族,他們不應該死在這樣的無妄之災中,我願意以後爲此付出代價。”
秦翌挑了一下眉道:“以你的人身自由爲代價,你也願意?”
文聖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道:“可以。”
秦翌還沒開口,龍聖卻忍不住衝着文聖吼道:“文聖,你發什麼瘋?不過是中原之外被妖族污染的人類罷了,他們現在還算不算得上人族都還兩說,你竟然爲了他們,放棄自己的人身自由,你瘋了!”
秦翌乾脆不說話,靜靜的看着龍聖和文聖對峙。
文聖轉頭看向龍聖,失望的搖了搖頭道:“龍聖,我們是全體人族的聖人,不只是中原人族的聖人,我們不應該自絕於中原之外的人族,他們同樣需要我們的保護和教化,我沒有瘋,我只是在做一個聖人應該做的事而已。”
龍聖右手一掃,指着始皇,丹聖和軍聖怒吼道:“這麼說,我們都不算聖人了,只有你是聖人?”
文聖沒有看其它聖人,只是看着龍聖平靜的說道:“人各有志,我不會要求別人,只要求自己。這是我的選擇,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龍聖喘着粗氣,胸口起伏說道:“不行,我不能看着你走上歧路。”
文聖看着龍聖,微微搖頭道:“龍聖,我知道你爲何阻攔我,因爲我是你對抗仙聖的盟友,一旦我爲此付出我的人身自由,就會和仙聖站在一起,那個時候,六聖中將會有四聖,站在仙聖那邊,你將沒有任何反擊之力,這纔是你阻止我的主要原因。”
龍聖瞪着雙眼,直視着文聖道:“既然你已經將此事挑明瞭,那我也不遮掩了,對,我是認可了仙聖對人族的領導,但是,絕對不能讓仙聖一家獨大,成爲他的一言堂,哪怕我們的實力不夠,打不過他,但是,我們權柄也要要足以制衡他,一旦被他一家獨大,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我們人族的發展,都將在他的一念之間,你就不怕仙聖一時糊塗,做錯選擇,將人族引入深淵嗎?”
始皇、丹聖、軍聖聽到這裡,不由的張大了嘴巴。
這種話,也能在公開場說?
而且還是當着秦翌的面……
三人偷偷的用餘光看向秦翌。
發現秦翌一點兒也沒有生氣,好像說的不是他,反而一副吃瓜不嫌事大的模樣。
三人對視一眼,微微搖頭。
仙聖果然還是仙聖,他們他們可以揣度的。
這時,文聖開口了。
三人瞬間將視線聚集在文聖的身上。
文聖低頭看着繁華洛京道:“我知道你的擔心,但是,你看看,這繁華的場景,自仙聖執掌中原以來,有做出一件錯誤的決定嗎?不,沒有。仙聖做的每個決定都是正確的,沒有出現一個錯誤,既然如此,我爲何不能相信仙聖的選擇呢?等度過紀元之劫,進入下個紀元,屬於人族的紀元,我相信,仙聖一定可以將中原的繁華,在中原以外的所有地方都複製一遍,到時,世界各地的人族,都將如此強盛,這,將是何等的盛世啊。”
龍聖轉頭看向秦翌道:“你說仙聖的選擇總是對的,但是,一開始,仙聖並沒有選擇救人,這個選擇也是對的嗎?”
這和文聖自己的理論是相悖了。
龍聖果斷的抓住了這一點。
文聖擡頭看了一眼妖皇和魔皇道:“我明白仙聖的顧慮,從一開始妖皇和魔皇的戰鬥就在是誅心爲主,不斷的通過語言尋找對方心境上的漏洞。”
文聖轉頭看向秦翌道:“我想,仙聖應該也發現了這一點吧。”
秦翌點了點頭。
文聖接着說道:“這想,這應該是同於金烏的妖皇和魔皇特有的戰鬥模式,他們比起通過武力戰勝對方,更希望通過心境戰勝對方,說話是爲此服務的,戰鬥也是爲此服務的,甚至就連這戰鬥的餘波,也是爲此服務的。”
文聖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我想,這是魔皇給妖皇選擇題,是救蒼生,還是救自己。”
文聖嘆了口氣道:“現在,應該是妖皇最關鍵的時刻,一旦仙聖插手,干涉此事,只怕會引起魔皇的關注,甚至怒火,我們中原,只怕也會因此而受到波及。”
龍聖不敢置信的瞪着文聖大聲吼道:“既然你知道,你還要這麼做,難道你要犧牲中原人族,保全中原之外的人族?”
文聖依然沒有動搖,只是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我相信,仙聖可以應對。”
龍聖來回踱步道:“你瘋了,你真是瘋了,你看中原沒有受到影響,就以爲紀元之劫很簡單?不,你錯了,這一切都是因爲仙聖提前做好了準備,是仙聖在承受着紀元之劫,揹負着整個中原的人族在負重前行,我雖然對仙聖一直心有顧忌,但是,仙聖的所作所爲,我都看在眼裡,不只我,我也相信,只有仙聖,才能以最小的代價,帶領人族度過紀元大劫,才能在下個紀元帶領人族走向前所未有的輝煌。”
龍聖停止踱步,站在文聖身前,盯着文聖的眼睛道:“是的,不僅你堅信,我也堅信,但是,這樣做,我們是不是太不負責了,將一切丟給仙聖,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文聖,爲何你可以如此自私,卻又如此坦蕩?你回答我!”
“這只是你的詭辯。”
文聖眼神遊弋,語氣猶疑着。
突然,文聖意識到什麼,瞳孔緊縮。
“你在拖延時間。”
拖到妖皇做出選擇,自然也就沒這回事了。
文聖不再理會龍聖,扭頭看向秦翌:“仙聖,你的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