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老者不明所以的疑惑眼神,顧判便又接着說道,“先不說那位礱刖妖妃,且說她的幾個弟子,倒是可以確定無法繼續爲惡世間了。”
“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那幾個蠢貨已經涼了,死得不能再死,當然不會有機會再做什麼壞事,當然了,他們就算是想要改邪歸正做點兒好事,那也不成。”
“至於你口中的妖妃礱刖。”
他收斂笑容慢慢說道,“不久前算她運氣好,從我的手下逃了出去,不過若是有幸再一次道左相逢的話,運氣應該就不會再站在她那一邊了。”
顧判說完後便沉默不語,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巡梭,也讓他們的心也隨之七上八下不得安穩,生怕這位是就個視人命如草木的魔頭,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時間一點點過去,幾人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兩個年紀最小的少男少女已經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最終顧判的眼神趨於平和,沉吟道:“你們幾個倒也還算乖覺,並沒有真正惹到我的頭上,再加上我本是個溫和良善的性子,也不願平白無故就取走你們的性命,所以就投到我的麾下,做個看家護院如何?”
老者聞言頓時長長鬆了口氣,掙扎着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下人俞赫,參見大人。”
哦?這麼快不帶一點兒猶豫就答應了?
顧判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正常,現在他們之間的情況異常清晰明瞭,實力爲尊,強者爲大,他拳頭最大,一句話說出來自然莫敢不從,除非那人是一心求死不想活了。
不過以他現在的手段,就算是對方不想活,他也能夠讓人死不了,卻又活不下去,直到整個人都完全崩潰不成樣子。
俞赫草草處理了一下胸前的傷口,便帶着三個徒弟來到顧判身後垂手而立,儼然已經自然而然地進入了角色。
“我現在去給你們安排一下住處,然後再準備一桌酒菜,算是爲遠道而來的幾位接風洗塵。”
顧判一邊說着一邊向外走去,來到樓梯拐角時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對着俞赫說道,“你在路上好好準備一下關於你們原本界域以及降臨法陣的情況,回頭吃飯的時候我會問你。”
俞赫眸子裡波光一閃,當即躬身道:“大人是想要從此方界域脫離而出麼,還請大人恕小的多嘴幾句,要說這裡正處在天地靈元復甦的關鍵時期,對於吾等吸納天地靈元而生的修行者來說,卻正是趕上了最好的時候,”
他偷偷觀察着顧判的表情,沒有發現什麼不妥後便又接着說了下去,“吾等修士不僅可以細細品味觀摩天地變化之道,在此過程中還必然會有各種奇珍異寶出世,不管怎樣都比那些穩固到如同一潭死水的界域存有更多機緣,也更容易踏上真正的長生大道。”
顧判閉目靜聽,直到俞赫說完後,才悠悠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東西很新穎,我也是第一次聽到,很受啓發,不過凡事有常例,卻也必定會有特例,此方天地便是如此,若是能脫身離開這座牢籠,我想還是有很多人,或者非人生靈是相當樂意的。”
看着俞赫有些茫然的表情,他便耐心地又加了一句,“你知道洞天之境嗎?”
數個呼吸後,顧判伸手拍了拍俞赫的肩膀,“連洞天之主都沒有聽說過,看來你確實比那位妖妃礱刖的層次低了不少,不過這樣也挺好,學霸自有學霸的痛苦,學渣也有學渣的幸福,所以說有時候站位低,見識少,帶來的卻並不一定是悲哀和難過,還有可能是因爲無知纔有的寧靜與安樂。”
俞赫連同幾個弟子一臉懵逼,完全就沒聽懂到底說了些什麼。
好在顧判此時也沒了交談的興趣,下了樓便一路悶頭往前走,倒算是讓他們免去了聽不懂話,又接不上話的尷尬局面。
收拾洗漱一番後,姜通判也準備好了一桌席面,一頓接風宴直接從午後吃到了華燈初上纔算結束,顧判將俞赫知道的情況掏了個一乾二淨,待到師徒幾人告退後,一個人又在會客廳內靜靜坐到了第二天清晨,才緩緩起身準備繼續未完成的地牢研究工作。
半個時辰後,被叫來作爲助手的師徒四人踏入了充滿粘稠血腥氣息的牢房之中。
年齡最小的少年少女在見到一具具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殘破軀體後,最多堅持了不到盞茶時間,便捂着嘴衝了出去。
大弟子碧苓比他們要好很多,卻也面色慘淡,胸口急劇起伏,忍了又忍才艱難控制住了逃走或者嘔吐的衝動。
唯一正常的俞赫表現得卻也有些奇怪,他並沒有什麼不忍直視、害怕噁心的感覺,只是怔怔站在幾具屍體前一動不動,雙頰一片潮紅,嘴脣翕動着不知道在喃喃自語着什麼。
顧判看了眼兀自在那裡忍耐的碧苓,微微皺眉道,“俞老,看來你們原來一直生活在和平舒適的環境之中啊,這幾個小朋友更是被保護的很好,見不得稍微血腥一點的場面。”
俞赫猛地回過神來,忙躬身行禮道,“他們幾個自幼便隨小人在秘境中生活,確實是少了許多歷練,讓大人見笑了。”
“不是我笑不笑的問題,而是你若想讓他們在這裡活得更久一些,就必須要經受更多一些的磨礪,不然一直保持着這樣溫室花朵的心態,將來的下場一定不會很好。”
他說着看了有些不服氣的碧苓一眼,忽然指着不遠處監牢裡一具剖腹開肚的殘屍道,“你,把這具屍體背出來清理一下,然後交給外面的獄卒處置。”
碧苓朝着那裡看了一眼,面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般,無論如何努力都踏不出那一步。
顧判面無表情道,“沒用的東西,做不了就滾出去,別在這裡耽誤我的事情。”
她哇的哭出聲來,然後邊哭邊來到了那座牢籠內,真的將那具殘缺不全的屍體背到了身上,更大聲的哭着朝外面走去。
顧判沉默向地牢深處走去,挨個看着一個個被他制服後也不斷掙扎嘶嚎的男女,許久後才驀然停下腳步,有些不太相信地道,“你的意思是,這些泯滅了人性,唯有一點獸性留存的生命,竟然是開啓了靈竅的修士?”
“還有,到底什麼是開啓靈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