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判思慮良久,從頭到尾又將剛剛發生過的一系列事件梳理總結了一遍。
那麼,如果他的推測是正確的話。
最爲正確的做法就應該是……
顧判深吸一口沁涼的空氣,又緩緩呼出,擡頭看向了又一個從小鎮方向走來的身影。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根本就不給對方開口說話的機會,上去便是重重一斧砸落,直接削掉了對方的小半邊身體。
又一腳將其踹到地上,以斧面重重拍在了它的臉上,漸起一蓬暗紅色的鮮血。
斧頭下面的身體拼命掙扎着,但在被削去了四肢之後,也只能是像是一隻被翻過來的蒼蠅,雖然不住扭動,卻並沒有什麼卵用。
顧判從地上撿起一隻寒光閃閃的大剪刀,隨手比劃了兩下之後,在剛剛形成的人棍身前蹲了下來。
“聽得懂人話嗎,能聽懂就點點頭,聽不懂的話,那我又留你何用?”
斧頭下面的面孔連連點頭,仿若是在脖子上裝了一隻帶着彈簧的電動馬達。
簡短的詢問過後,顧判暫且移開了蓋壓在那人臉上的斧頭,又用那把剪刀剪開了她臉上的黑色面紗,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張被切開腮幫直至耳後的恐怖嘴巴。
按照這傢伙的說法,她的名字叫做狐貓,又名裂口女,眼睛像狐,聲音似貓,身着長袍,黑紗覆面,整日遊蕩在黑暗之中……
當見到生人之後,狐貓就會問上一聲她好不好看,如果不回答,或者說她不好看,就會當即被她用剪刀掐斷脖子,人頭落地。
若是回答好看,她會摘下黑色面紗繼續問,那這樣也好看嗎,如果說不好看,還是剪斷脖子,而如果昧着良心抑或是色/欲熏天接着說好看,那麼她就會用大剪刀把回答者的嘴巴剪開,變得和她一樣漂亮。
跑自然是跑不掉的,或者說當她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只能按照既定的程序來進行,沒有任何可以轉圜的可能。
就和狐貓一樣,之前他遇到的那幾個異靈,基本上也是同樣的路數,只要被它們纏上,就難有幸免之理。
當然,如果那人像他一樣有着不講道理的堅固身體,同時也擁有能夠將它們砍翻的神兵利器,最終結局也許就可以變成另外一種樣子。
而且他關於這些古怪異類的另一個推測也基本正確,那便是它們有着屬於自己的活動範圍,一般不會超出邊界到其他異類的地盤上,所以這也是當他遇到賣腳婆婆後,就再也沒有看到挖土小男孩一家人的主要原因。
最後要說的是,它們都還沒有真正消亡,仍然在遊蕩,打野刀其實沒有擊殺它們,因爲並沒有斬斷它們存在的根本。只是讓它們在一定時間內陷入黑暗而已,時間過後便會有新的異類出現,擁有着和前身一模一樣的能力。
只可惜到底什麼是這些異類存在的根本,他現在還不知道。
顧判低頭注視着那張長了血盆大嘴的猙獰面孔,忽然又開口問道,“下一個問題,我需要了解前面那座鎮子的情況,越具體越好,越詳細越好。”
十數個呼吸過後,他微微皺眉,面上一直掛着的笑容也一點點消失不見,“不回答我的問題,你就無法再活下去了。”
嘭!
腳邊的“人棍”毫無徵兆炸開了,數丈方圓的地面瞬間變成暗紅慘白交織的血腥顏色。
就算是自爆而亡,也說不出關於那座鎮子的一言一語嗎?
到鎮子裡去,把裡面的東西全部殺光,是不是就能出去了呢?
顧判抹去臉上剛剛粘上的些許碎肉,面無表情站直了身體,握緊斧頭看向了前方燈火通明,熱鬧喧囂的小鎮。
在進入到小鎮之前,還需要先跨過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河。
河面約摸有數丈寬窄,河水清冽,一眼見底,內裡還有巴掌大小的魚兒在歡快遊動,不時浮出水面吐上幾個不大不小的泡泡。
一座木橋連接着兩岸,直通向小鎮裡面最大的那條街道,橋邊生長着一排垂柳,垂下嫩綠的枝芽伸進河中,在沁涼夜風的吹拂下緩緩搖擺。
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副獨立遺世的安靜寧和景象。
顧判來到橋邊,緩緩踏前一步,然而卻在即將上橋的前一刻又將邁出的腿收了回來。
他眯起眼睛,沉默注視着可供兩輛大車並排通行的木橋,目光重點落在橋上角落那一點點難以察覺的嫩芽上面。
思索片刻後,他忽然揚起了斧頭,重重砸落下去。
嘭!
寒光乍起,斧影翻飛。
雖然只是斬在橋上,卻隱隱能夠聽到淒厲的慘嚎聲在耳畔響起。
隨後又有淅淅瀝瀝的暗紅液體從木橋斷口處流淌下來,落入水中後迅速將清澈透亮的河水浸染出大片猩紅顏色,頓時引起水中魚兒的狂亂遊動。
砍斷了木橋,顧判又開始伐木。
生長在木橋附近的柳樹盡數被他攔腰斬斷,不僅看不到樹幹內部的紋理和年輪,卻像是將人腰斬之後,鮮血內臟嘩啦啦流淌一地,又滑落進河水之中,引得些許大膽的魚兒競相過來爭搶吞食。
柳樹成妖,枝條做橋?
如果他剛剛直接上橋的話,恐怕組成木橋的一根根木樑頃刻間就會化作索命的長蛇,將他緊緊纏住勒死,食其肉,喝其血。
顧判深吸一口滿含腥甜味道的空氣,身體微微有些顫抖,面上表情也是欣喜中夾雜着些許的疑惑。
終於,在將這些岸柳砍伐之後,久違的雙值加成再一次降臨此身,雖然數量並不算多,但總算是能夠藉以緩解依然劇痛雙腿的傷勢,並且能夠讓自己的體魄變得更加強健堅固。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同爲異類生靈,之前砍死了那麼多“人”都沒有任何加成,現在不過是伐了幾棵樹,卻又回到了原來應有的軌道上來了呢?
顧判將疑惑暫且按下,再看瘋狂撕咬吞食的水中游魚,卻並沒有將它們也盡數砍死的想法。
畢竟這些河魚的數量太多了,真要一一砍死,還不知道要花費多長時間,浪費多少力氣,完全是得不償失的選擇。
更重要的是,經過了長時間的人拉大車,數次和詭異生靈的戰鬥後,他已經消耗掉了大量的體力,卻無法得到有效的補充,因爲即便是有了生命值的加成,但該餓還是會餓,而且在這個詭異古怪的地方,餓的似乎還要更快一些。
縱然沒有了木橋,也失去了各種所修功法,這條五六丈寬窄的小河倒也難不住顧判,只需要縱身一躍,單憑彈跳力就能輕輕鬆鬆凌空飛渡而過。
人在半空,河水轟然炸開,無數長着猙獰人面,咧開血盆大口的黑魚從河底衝出,朝着四周空空蕩蕩無處借力的顧判撲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