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這二話不說便跑過來蹭書的不速之客,顧判伸手一擋,面色不豫道,“珞聖女非禮勿視,這是我辛辛苦苦才收集來的東西,你要想看的話得拿出相應價值的東西來換。”
“什麼叫相應價值的東西,這樣吧,我先免費贈送你一個消息,希望你聽到之後不要驚訝。”珞羽笑意盈盈,避開他冷冷的目光,隨手便從地上拿起一本武學功法看了起來,片刻後又將它放下,拿起了另外一部。
她邊翻書邊道,“顧千戶,你今天是不是在絕品京味的酒樓裡面鬧事打人了?”
顧判開始飛快收拾散落在地上的秘籍,“哦?話說某也沒有買熱搜啊……當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事兒竟然這麼快就傳到你耳朵裡了嗎?”
“呵,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弟弟,蘇國丈的獨子,大都尉府的樞密參事,你就這麼把人打了,還真是誰的面子都不看啊。”
她一邊說着,手快搶到了通幽魔君記載下來的“心路歷程”,剛翻一下便眼睛一亮,過了片刻纔回過神來,接着說道,“如今皇后娘娘大爲震怒,這不是就叫了我前來,拿你過去問罪了嗎?”
顧判索性放棄了收拾的念頭,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與她對面而坐,“算了,我也不是像你這樣的小氣之人,這些書你想看就看吧,別弄壞了就成,如果有什麼體悟的話,也可以和我一起研究探討,雙修提高。”
“怎麼,害怕了?想用這些秘籍賄賂我,讓我保你嗎?”
“跟這件事完全沒有關係,是另外一件事情需要讓你知道。”顧判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容,“所以說你來得剛剛好,也省去了我還要費力想辦法去找你,再專門去告知你這些事情。”
“兵器譜排名第三的例不虛發李探花,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顧判點了點頭,思忖着緩緩將他所經歷的那件異聞事件給詳細描述了一遍,當然隱去了所有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內容,然後又把從王火刀那裡聽來的幾句話講給了她聽。
“一切都被掩蓋在似是而非的迷霧之中,暴露在外的大多是希望被看到的,而當種子被種下的那一刻,生根破土發芽只是時間問題。”
“盲人摸象,殊途同歸。”
“最可靠夥伴的背刺,纔會帶來最慘痛的傷害。”
珞羽陷入沉思,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憶着這幾句話,深入思索着裡面到底隱含着怎樣的意思。
不知道沉思了多長時間過去,珞羽下意識地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然後猛地眯起眼睛,低低嘆了口氣道,“你對這幾句話有沒有什麼見解,我剛剛想了許久,連這茶水都放置到冰涼,還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那茶本來就是放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涼茶,本就是拿出來充數的,誰知道你真的會喝……
顧判輕咳一聲道,“我若是能想明白其中的關節,此刻也就不必要讓你跟着受累費心了。”
珞羽微微點頭,“蘇皇后也提到了絕品京味,看來她的確是從你口中得到的消息……現在我倒是有些好奇那個酒樓掌櫃,到底是個什麼根底。”
他沉默片刻,還是決定不能把事關計喉的內容詳細說給她聽,便組織着語言緩緩道,“酒樓掌櫃的根底比較怪異,之前我無意間落入過它的勢中,只差一點兒就沒命出來,雖說後面不知道因爲什麼樣的原因,我和那傢伙忽然間便罷手不打,甚至還成了互贈禮品、共抗強敵的表面盟友,但最終大機率還是會有一場避免不了的生死之戰。”
看着珞羽有些審視和凝重的目光,他接着道,“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對你說起過的那個四更入夢,六日必死的不可名狀不可說之存在?我指的就是它,讓酒樓掌櫃死而復生的幕後生靈。”
珞羽敏銳地把握到了顧判話裡的重點,“不可名狀,死而復生?”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不可名狀說的是我不敢把它跟幾講得太過詳細,不然你就有很大概率被拉進它所編織製造的恐怖之中,而且極難解脫,當初我就一不小心掉了進去,最後還是藉助紅衣的力量才堪堪死中求生……”
“至於死而復生,這個我也有些存疑,但可以肯定的是當初王掌櫃的確是死了……不對!”
顧判說到此處,忽然間愣住,再仔細回憶着當初在幽榭鎮和西綸鎮所經歷的點點滴滴,最後有些不確定地道,“這個只是我的一個猜測,因爲當時我並沒有真正去見到他的屍體,所以並不能直接說他就是死而復生了。”
“但總而言之,絕品京味的掌櫃,以及他身後那個隱藏起來的東西,並非是一般的異聞生靈可以比擬,最起碼也是和紅衣、羏貊處在一個層次之中。”
珞羽再度陷入思索,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此行過來的真正目的,許久後才道,“首先我們要先確定它說的對不對,然後才能一句一句來分析,假如它說的是對的話,那麼似是而非的迷霧,在我看來,一是有可能說我們正在被某些現象所迷惑,不能得到真正準確的信息,二則可能是意指下面那扇門背後一直瀰漫着的混沌霧氣,你認爲呢?”
顧判微微點頭,“和我想的差不多,一來很難透過現象看本質,二來幽都之門的灰霧,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三種可能性。”
“暫時想不出來就先放到一邊。”珞羽接着說道,“第二句話倒是比較容易理解,我們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是所思所想,基本上都是某些人或者東西想讓我們知道的,這就和第一句話產生了前後對應的聯繫。”
她又端起了瓷杯,很乾脆地將裡面冰涼的茶水一飲而盡,抿了抿嘴似乎還覺得不過癮,便又拎起茶壺重新倒了一杯一口氣喝完,呼出一口氣息道,“四句話,前兩句是相互聯繫的,後兩句同樣如此……當種子被種下的那一刻,生根破土發芽只是時間問題,也就是說,現在的大魏京城,在將來已經不可避免某些事情的發生,不論我們如何去嚴防死守,都不可能將危險消除在萌芽狀態。”
“還有後加的那兩句話,盲人摸象,殊途同歸,是不是說,或許最初表現各不相同,但結果都回走到命數既定的那條道路上去,還有最可靠同伴的背刺……既然它是對你說的,那你就可以去想一想,誰可以稱得上是你最可靠的同伴,那人最近有沒有什麼古怪詭異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