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岳家被嶽乾綱強行鎮壓下去,並勒令誰敢外傳就地處死,隨後秘密派人搜索全城。
城主府。
正在地上瘋狂摩擦,全身都在冒血,沒有一塊好皮的嶽凱突然發現,一張熟悉的面孔在靠近。
“爹——”
嶽凱很想大喊一聲,“爹,救我——”
可他多處穴位被封鎖,喉嚨只能發出輕微的“嗚咽”聲,簡直比蒼蠅振翅的聲音還小,根本說不出話。
眼睜睜看着嶽天虎落地,好半晌沒回過神。
老爹是被空投下來的。
沒錯。
就是空投。
從半空中投擲下來,四仰八叉落在地面,石灰岩地板都砸出一個人形的坑。
怎麼可能?!
這是嶽凱的第一反應,他老爹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成爲入聖級強者,號稱人間至聖,哪怕只是入聖級初期,也能一隻手吊打十個超凡大圓滿。
爲什麼會被寧寒抓來?
這傢伙真的只有二十出頭?
這傢伙真的只是初入超凡初期?
嶽凱自己被抓,那是他實力不濟,雖然恨,卻沒有那麼多迷茫困惑。
隨着嶽天虎的到來,嶽凱感覺到他的世界觀崩塌了。
不是一點一點崩塌那種。
而是瞬間,天塌地陷。
整個世界都陷入末日那種。
他一直以爲寧寒能從刺客手中活着回來,是有天雷府聖子雷楓幫忙,忽然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這根本就是個妖孽,是個變態,不能以常理揣測那種。
那可是入聖級啊……
憑什麼!
“凱兒!”
嶽凱沒聲音,嶽天虎的聲帶並沒有受到影響。
被空投落地,他就醒了過來。
看着血呼啦哧的嶽凱,差點瞬間崩潰掉。
同時他也終於明白,那種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心煩意亂到底源於何處,血脈親情濃於水的冥冥中那種牽扯讓他睡不着。
可他偏偏沒往那方面想。
或者說站在個人角度,站在岳家角度,根本不會往嶽凱出事的方面去考慮。
這就下意識忽略了。
倘若早點想到,早點出來尋找,會不會能救出嶽凱?
這下倒好,馬上就會和兒子同穴而眠,下輩子還做父子嗎?
呵呵。
丹田裡空空如也,內力付諸東流,醒來那一瞬間嶽天虎已經知道,他被算計了。
看着不斷在地上摩擦的嶽凱,那一身破爛皮肉……
嶽天虎心臟痙攣,眼眶唰一下就酸了。
猛地回頭望向寧寒,瞳孔泛着紅光。
“你到底是什麼人?!”
“復仇者。”
“岳家的敵人太多了,說具體點,我可以幫你分析一下,告訴你真兇是誰,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
嶽天虎聲音低沉,他在儘量壓制情緒。
寧寒指了指嶽凱,又指了指自己。
“鄙人報仇不隔夜。”
“寧寒!”
嶽天虎一下就反應過來。
報仇不隔夜,那就是當天,這兩天岳家針對的只有寧寒,或者說能引起他這位岳家二爺注意的,只有那個與他傾城小侄女二十年前有過一紙婚約的年輕人。
殺掉對方,讓嶽傾城恢復自由。
沒死?
這小子不是超凡初期?
他怎麼……
別說嶽凱,就連嶽天虎都覺得腦子不夠用。
呼哧!
呼哧!
嶽天虎大口喘着粗氣,沉聲道。
“我告訴你真相,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難道我現在所瞭解的,不是真相嗎?”
寧寒似笑非笑,似乎壓根不信嶽天虎。
他也很無奈。
階下囚之身,不得不重新考慮自身地位,他根本沒資格談條件。
“說出你的條件,我會盡可能幫你解答疑問。”
呵呵。
寧寒不說話,就這麼冷冷看着他們。
嶽凱還在地面摩擦。
嶽天虎看得心裡發毛,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感覺魔怔了。
想到自己很可能也會變成那樣,嶽天虎汗毛都豎起來。
不可以。
絕對不行。
“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但你不可以傷害無辜之人。”
“二十年前,一位神秘高手幫了岳家一個忙,拯救了岳家上下五百多條人命,其中就包括我父親,也就是岳家家主嶽乾綱……”
“對方的要求是,我大哥將女兒許給他徒弟,一個叫寧寒的孩子。”
“嶽傾城逐漸長大,天賦異稟,被天雷府長老看中,收作弟子,大哥偶然提起不能讓婚約耽誤小傾城,想着以後給寧寒,也就是你足夠多好處,讓你離開小傾城。”
“但似乎我兒嶽凱曲解了大哥的意思,所以,犯下諸多錯誤,是我教子無方啊。”
嶽天虎一聲長嘆,臉上寫滿了悲愴。
回頭看一眼痛不欲生的嶽凱,狠狠吐一口濁氣,擡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穹,充滿憂鬱懊悔的道。
“凱兒他罪有應得,但他已經吃了這麼多苦,希望你能給他一個痛快。”
“岳家其他人,都是無辜的。”
“我知情不報,我也有錯……”
嶽天虎漸漸提下頭,屏住呼吸。
他說完了。
寧寒笑了。
“嶽天虎,你們老祖宗忠肝義膽,你怎麼就這麼狗?自己親兒子你都賣?”
“嶽天虎對天發誓,所言句句屬實,如有撒謊,天打雷劈。”
轟——
咔咔嚓——
天空響起一道驚雷,雪白的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一方天地。
嶽天虎都懵了。
這也行?
“我這人也相信,冤有頭債有主,所以……”
唰!唰!
兩刀,結束掉這對父子的生命。
寧寒隨手又將一隻斷手扔地上,然後悄悄離開城主府,離開嶽龍城。
三天後。
嶽乾綱坐在書房,正繃着一張臉用毛筆亂塗亂畫,斑駁的墨跡下露出一張臉,赫然是與嶽天虎頗有幾分相似。
三天了。
他已經三天沒見着嶽天虎,如果哪天真的是嶽天虎出事,現在應該已經在黃泉路,或者見着閻王爺了。
咚咚咚!
“進!”
“父親,找到了。”
“天虎還活着?”
當這個問題脫口而出,嶽乾綱就注意到,嶽天龍的臉色很難看,他也瞬間明白。
想多了。
“查清楚了嗎?”
“八成是秦家。”
“怎麼說?”
“二弟和嶽凱侄兒的屍體都在城主府,這是我們的人搜遍全城,排除掉秦家以及其他所有地方之後,最終抱着嘗試目的去檢查的……城主府已經荒廢很久,他們兩個都躺在地上,都遭蒼蠅了。”
“我問你誰幹的?!”
嶽乾綱很煩。
他不想知道嶽天虎死成什麼樣子,他只想知道兇手是誰,然後報仇。
告慰兒子和孫子的在天之靈。
這,纔是岳家應該做的。
“秦家……我們在現場發現了一隻斷手,紋有黑色劍形紋身,那是黑煞堂刺客的專屬紋身,但是紋在手腕上的是造化境,紋在後頸的是超凡級,入聖則是紋在胸口……根據現場情況分析,二弟在對方手中根本毫無反抗之力,但並不是對方太強,是二弟中了黑煞堂迷香,但是留下這麼多證據根本就不是黑煞堂行徑,所以……是秦家。”
“好了,你下去吧。”
嶽乾綱揉了揉太陽穴,很頭痛的揮揮手。
待嶽天龍出門,關門。
嶽乾綱癱坐在椅子上,一瞬間蒼老了好多。
“秦家?”
“你們這麼迫不及待開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