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奈的語氣, 蘭天突然有種負罪感，但這也不能怪她啊，要怪只能怪白若軒太自私了, 爲了自己活命, 把她這個無辜羣衆給牽連進來, 她這樣做也是爲了活命啊。
“你真的要去嗎？”蘭天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免得白東寧把火撒到自己身上來。
“恩。”
“就爲了報恩？”蘭天不知道白東寧和他夫人之間的故事, 但從剛纔的對話來看，白東寧的恩情應該早還清了纔是。
看出蘭天的疑惑，白東寧解釋：“當年西塞戰事, 我率兵鎮守，回京途中卻中了埋伏, 手下全部陣亡, 我也身受重傷, 是夫人救了我，我在他們家休養了半年多才撿回一條命, 我確實欠夫人一條命。”
“可是你不愛她？”蘭天不是很確定，可能白東寧是愛他夫人的，英雄少年被妙齡女子所救，日久生情，多麼浪漫的故事。
只可惜他夫人愛的是她表哥。
又是多麼悲傷的故事。
愛是什麼？白東寧不明白。
他自幼五官菱角分明, 剛硬過頭, 不符合安國風靡的陰柔美, 就連他的母親都嫌棄極了他, 從小就將他交給奶孃照看, 從未抱他，他從未體驗過被愛的滋味, 又怎麼會愛人。
愛嗎？
或許他是愛過夫人的吧，在他從鬼門關走過一遭醒來之時，映入眼簾的便是夫人那張欣喜的臉。
那一刻他確實被髮動過，那時他覺得自己不全是被人討厭的。
只是這種悸動在夫人說出：“你這個醜八怪，也配喜歡我。”時被徹底澆滅了。
心如止水，不如說心如死灰。
他愛夫人嗎？白東寧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娶她不過是她要求的，爲了報恩，幫助她逃離李家的控制。
“娶她並不是因爲愛她，只是爲了救她。”白東寧似乎在回答蘭天的話，卻沒有說愛與不愛。
是她太矯情了，蘭天恨不得抽自己的嘴，怎麼會問這麼白癡的問題。
不知怎的，從見到白東寧他夫人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癢癢的，難受得不得了。
難不成她喜歡上白東寧了？不可能啊，他們都不是一個時空的！
像她這麼機智的人怎麼會喜歡上一個不能夠喜歡的人。
只是在白東寧夫人說出翔兒不是白東寧的孩子的時候，在他夫人說出讓白東寧去救她表哥的時候，她的心就不受控制了。
白東寧和他夫人只是契約婚姻？
所以她是可以喜歡白東寧的對不對？
蘭天懊惱的閉上眼。
明明不是這個問題啊！
明明知道不可能，卻偏偏還是心動了，這種感覺真不好。
爲了掩飾內心的荒唐想法，蘭天端起茶杯喝着水，將臉擋了個大半。
“我遇見夫人時並不知道她是李相家的千金，只道她是個普通的農家姑娘，我在她家養傷住了半年，臨走的時候給了她家許多金銀財寶她卻是不要，最後我給了她一塊令牌，讓她有什麼困難的話就來京城找我。
“我本以爲依着她的性子是不會來找我的。
“她和她表哥兩情相悅，我住在她家的時候她怕她表哥誤會，連句話都不會同我說的。
“沒想到三個月後她就找上了我，卻是要我去相府提親娶她。
“那時候我才知道她是李相家的大女兒。”
蘭天靜靜的聽着，已然猜到了後面的劇情。
因蘭天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白東寧特地解釋：“李相是當今父王面前的大紅人，三十多歲就當上了丞相，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是個奇才，長相也異常秀麗，父王很是重用。”
“李相在三十歲入相時娶了長公主，就是我和白若軒的小姑，只是沒想到他在老家還有個妻子。”白東寧苦笑着搖搖頭。
之前在他眼裡，李相和他姑姑是最完美的夫妻，他和姑姑兩人相知相許，然後不顧外界的阻攔，義無反顧的結爲了夫妻，之後一直琴瑟相調，羨煞衆人，就連當初反對他們的父王和大臣們都誇李相和姑姑是模範夫妻。
“李相欺騙了長公主？”這是騙婚吶，現實版的陳世美嗎，竟然被她給碰上了。
白東寧搖頭：“在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我就去了相府，才知道姑姑從一開始就知道李相在老家有一個妻子。”
……小三上位的戲碼？
蘭天不住好奇起來，這李相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讓一個公主心甘情願的做一個小三。
“當時，姑姑和李相情投意合的時候就去找過李相的原配夫人，希望能與她結爲姐妹，效仿娥皇女英，一同侍奉在李相身邊。”
……
蘭天又喝了口茶，不予評論。
“只是李相的原配夫人不願意，說是鄉下住慣了，適應不了京城的生活，李相志向遠大，不應爲她停步不前，便於李相和離了。夫人就是李相和她原配夫人的孩子。”
“倒是個有志氣的女子。”蘭天感嘆，在這個沒有女權的社會裡，能有這樣的氣度真是難得，就是在她自己的世界，能做到這樣的也爲數不多，如果法律允許一夫多妻的話。
白東寧贊同：“確實是個有志氣的女子，李相和姑姑自覺虧欠於她們母女，每年會給她們送去大量的金銀珠寶，她們全部捐給了鄉里的太學，依舊住在稻草屋裡，生活也極爲簡樸。”
說的雖然和蘭天感嘆的不是一件事，兩人對李相原配夫人的認可卻是一致的。
這倒讓蘭天奇怪了，既然是虧欠她們母女，白東寧的夫人，又爲何要來求白東寧娶她呢？
蘭天提出了這個疑問。
“就是覺得虧欠她們，李相和姑姑才一直想着補償她們，他們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給夫人許一個好人家。”
“可是李小姐不是和她表哥兩情相悅嗎？”
“問題就在這裡，夫人她表哥家境貧寒，不在李相和姑姑認可的好人家的範圍。她表哥如今的官職也是後來我爲他求來的。”
蘭天剛想指責兩句李相和長公主多管閒事，也不想想你們當年在一起的時候，在外人眼裡不也是門不當戶不對嘛，怎麼到了小一輩身上又是另一個標準了，還沒說出口呢，就被白東寧最後一句話給震驚了。
這還有個更多管閒事的呢，這綠帽子戴的！
不僅不計較，還給那情夫榮華富貴。
這心胸，也是沒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