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曼?剛纔來敲門的人是誰?”
當伊蕾纔來得及把她的手套和帽子摘下,並在把鞋子脫掉之後拎在手上。當她路過進門之後就能看見的廚房時,她聽到門興爺爺的妻子稍稍提高了一些聲音地這樣問道。這讓伊蕾一轉頭就看到了此時正背對着她,手裡提着熱水壺的布拉德娜。
聽到對方的那句問句,伊蕾站在那裡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給茶壺裡注滿了沸水卻還是沒有聽到應答的門興爺爺的妻子轉過身來,這纔看到了站在了那裡的伊蕾。
“嗨,下午好,布拉德娜夫人。”
早已在門興爺爺的家中做客很多次的伊蕾第一次在面對這位夫人的時候感到有些侷促。她似乎明白這位看起來總是很慈祥的夫人想要說什麼,於是她趕在對方之前,看似十分自然地說道:
“赫爾曼去幫我把我的自行車搬到後院的雨棚去了。我、我去給他開門。”
說着,伊蕾快步走向後院,並在經過後院花園的時候換上了被她拎在了手上的鞋子,而後小跑着出去,爲在小雪中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上就幫他把車搬來了後院的赫爾曼打開那扇鐵門,並看着他一把扛起那輛刷成了門興格拉德巴赫俱樂部顏色的自行車,走過用雨花石鋪成的崎嶇小路,最後把它擺在了雨棚下。
“進去吧?”在做完那一切之後,赫爾曼看向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伊蕾。而伊蕾也點了點頭,和他一起往回走去。
而此時門興爺爺的妻子布拉德娜已經站在了從後院進來的那道走廊上,看出兩人之間的那種過於沉悶的氣氛,布拉德娜夫人想了一想,而後臉上露出了笑容地對走在了後面的伊蕾說道:“我送了赫爾曼一點你給我的玫瑰薑餅。”
可讓布拉德娜夫人卻並沒有想到,她的那句話會讓平日裡總是反應迅速的伊蕾愣在了那裡好一會兒,而後才又笑起來地對她說道:“那我下次來的時候再給您帶一些。”
說完,伊蕾就怎麼都覺得有些尷尬地往前快步走去。於是赫爾曼反而被留在了後面,這讓布拉德娜夫人在轉頭看向他之後也對他笑了笑,只不過赫爾曼卻是在向她也回以了一個笑容之後跟着她一起走在了後面。
“她經常會過來這裡嗎?”
“經常,那可真的是經常。有時候她想到了一些戰術上的東西就會過來。最開始的時候她每次過來之前都要打電話給拉爾夫。不過現在我們都讓她直接過來了。所以你之前說會在今天來這裡的時候,我就在想伊蕾會不會也在今天過來……”
布拉德娜夫人和赫爾曼之間交談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到了伊蕾的耳邊,這簡直讓她覺得選擇在今天過來還不事先打個電話實在是一件讓她這時候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是好。於是她只能在又再次路過客廳的時候和坐在那裡的門興爺爺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今天在家又把拜仁近兩週的所有比賽都看了一遍,我覺得……我突然得到了一些靈感。”
這麼說着的伊蕾很快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臺超輕超薄的筆記本電腦,卻是纔要打開它就又想起了一件不對勁的事。積分榜上排在他們前面的多特蒙德的當家球員就和他們在同一間屋子裡,所以她這樣做真的合適嗎?可是她連筆記本都拿出來了,而布拉德娜夫人和赫爾曼之間交談的聲音也越來越近,這讓伊蕾不得不把自己向門興爺爺湊近了一些,十分直白地問道:
“可是赫爾曼今天也在這裡,我現在說這些好嗎?”
完完全全地把門興爺爺當成了自己人的伊蕾根本沒有想到她今天會遭遇門興奶奶和門興爺爺的接連捅刀!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門興爺爺就大笑起來道:
“沒關係沒關係,正好赫爾曼也快要考出職業教練資格證了,拜仁還是他們上一輪聯賽的對手,也許赫爾曼也會有一些不錯的想法。”
拉爾夫先生說完了那句話還不夠,他還要再向不遠處的赫爾曼招招手,示意他也一起坐過來,並讓赫爾曼坐在了伊蕾旁邊的那個位置之後還要和這位自己的得意弟子說道:
“伊蕾自從和沙爾克04的多羅特婭小姐交上朋友之後就受到了她的影響,對在球場上穿着黃色和黑色衣服的球員不是那麼的喜歡。”
在頭髮已然花白的拉爾夫先生顯得很是熱情地對赫爾曼說出那句話之後,面色幾乎已然鐵青的伊蕾聽到了就坐在她身旁的赫爾曼笑起來時的氣息聲,那讓她又一次感覺自己在今天來這裡真是一個最大的錯誤!這一刻她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但好在,好在門興爺爺說出的那句話雖然直接戳破了伊蕾在看到赫爾曼時的尷尬,卻也是爲她打了圓場,沒有把那些和他們曾經的戀愛關係扯在了一起。
一旁的赫爾曼似乎是想要讓他們之間的氣氛不要那麼的僵硬,這就配合着轉頭向伊蕾問道:“多羅特婭小姐和你提起過我嗎?”
“嗯,有過。不過我想我應該不能夠把這些透露給她死敵球隊的當家球星。”
伊蕾才也十分配合着赫爾曼的說出這麼一句場面上的話,她就立刻被門興爺爺所打斷道: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我都能猜到多羅特婭那孩子對你說了些什麼,我想她一定跟你說了很多赫爾曼不好的話。她以前就對我說過,她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像她的前男友那樣在成爲一支德甲球隊的標誌性球員之後又轉會去拜仁慕尼黑的球員。噢,她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很不喜歡赫爾曼,這些我都知道。不過赫爾曼都已經離開拜仁慕尼黑很多年了。現在他爲多特蒙德踢球的時間都已經超過了他在門興和拜仁慕尼黑效力的時間總和了,她也應該放下對赫爾曼的偏見了。”
“拉爾夫先生,多羅特婭她不喜歡赫爾曼是因爲沙爾克04和多特蒙德是魯爾區的死敵隊!”
直到今天才知道拉爾夫先生和他的這位已經離開多年的愛徒之間的感情究竟有多麼好的伊蕾幾乎要把放在瓷茶杯裡的金屬小勺給捏變形了!
但是怎麼說也和伊蕾共事了三個多月近四個月的拉爾夫先生實在是已經很明白伊蕾的脾氣了,在說出了那句話之後他就又表達了對伊蕾的那個觀點的認同,而後再一次地把話題轉回到了赫爾曼的教練資格證上。
“我打算再過一兩年或者兩三年,等到我的狀態不足以我在多特蒙德擔任主力位置的時候就在那裡掛靴,不再去到別的低一級別的聯賽踢球,然後從多特蒙德的青訓營梯隊教起。所以在從國家隊退役之後,我一直都有在國家隊的比賽日學習足球教練的相關課程。”
在提到已經被自己提上了日程的退役相關計劃,赫爾曼顯得十分坦然。可是這些對於伊蕾來說卻顯得十分突然。
作爲一名在自己的所有同行中都能算是十分年輕的足球教練,伊蕾在放棄了結婚生子這個念頭之後就對於自己的年齡不會有那樣的緊迫感了。
是的,她很快就要35歲了,可那又怎麼樣呢?她覺得自己與那個數字之間的關係似乎一點也不大,也與大部分人所理解的35歲的女人應該有的樣子並不一樣。
可是身爲一名進攻型球員的赫爾曼卻不會是這樣。儘管他的外貌一直都比他的真實年齡要年輕很多,但是當一名職業球員到了他的這個年紀之後,他們幾乎每一個季度都會很明顯地感受到狀態的下降。等到他們在球場上的經驗以及出色的球感都不足以彌補體能上的欠缺時,他們就真的應該往後退一步了。從絕對主力退到輪換主力,或是退到綜合實力更低一級別的球隊去。
當赫爾曼說出那些的時候,他似乎並不爲此而傷感。
可伊蕾卻不會那樣,她愣了好一會兒,身邊的這個男人曾經年少成名的樣子,被慕尼黑全城一起歡迎他的到來的樣子,以及那張充滿了朝氣的年輕面孔。那都是讓她很難去忘記的。
可是這個男人現在就坐在她的身旁。或許他的身體比年輕時的樣子要強壯了很多,而曾經帶着些許的孩子氣又青澀俊美的臉龐在歲月的洗禮之後變得成熟且對於一個異性而言更有吸引力了。可即便是這樣,那也讓人很難去接受曾經那麼年輕的球員現在竟也已經臨近退役。
而一旦想起那麼出色的昔日歐洲金童卻是直到這個時候都未有獲得過金球獎或者是歐洲足球先生,那就讓人無法不去傷感,無法不去感慨。
“你怎麼了?”
看到伊蕾愣神了好一會兒,赫爾曼不禁出聲問道。可是伊蕾卻是在被他喚回了神之後只是後知後覺地說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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