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壓下腰身,眼眸犀利的盯着我,“妹妹,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只剩下霍少寒了,我不能把他讓給你。”
路菲那陰鷙的模樣嚇到了我。
通常,陰鷙是用來形容一個男人的,可不知道爲什麼,路菲的身上,竟然透露出這樣一種氣息來。
我竟嚇了一跳。
但是我依然面對她,因爲我這一次,沒有錯過她話語裡的信息,“你說,我是你妹妹?”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一次見面,她也叫了我一聲妹妹,但那時候,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霍少寒一個人身上,根本就無暇顧及。
如今,她又這樣肯定跟我說,她是我的姐姐,我是她的妹妹,我就不得不坦然面對。
路菲卻只是淡然的一笑,“不然呢?你以爲,我們爲何會長的這麼像?難不成你真以爲這世上,會有生的這麼像的兩個陌生人嗎?”她忽的一下笑了,“我們啊,可是雙生的親姐妹呢~”說到這裡,她的神情,竟然又透露着一抹認真。
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那種認真的表情出現在她的臉上,就特別的不合拍。
可也就是這種不合拍,震驚到了我。
我有些呆愣在當場,手裡的咖啡廳捏了又捏,直到杯壁燙到了手,才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條件反射的問出這樣一句話。
問出來以後,才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聽清楚了不是麼?早也料到了不是麼?
這世上不可能有長的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的,從出生到現在,過去了這麼多年,還可以長的這般一模一樣,那隻能是孿生姐妹。
只是……
“我從來沒聽爸媽說過,我還有一個姐妹。”
路菲就笑了,依然笑的妖冶,特別像通往黃泉路上的曼陀羅花,俗稱死亡之花。
她勾着嘴角,拖着下巴,很一本正經的跟我說,“那隻能說,你過的很幸福!”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她忽然撇了撇嘴,“同一天同一刻生在這世上的姐妹,我們的命運,卻截然不同,身爲姐姐的我,嚐遍了人間冷暖,到最後一無所有,到最後,差一點連性命都丟了,我能活過來,就只剩下霍少寒了,妹妹,你真的要跟我搶嗎?”
我聽不懂她說什麼,但是我可以感知她的情緒,所以我說,“我不是要跟你搶,路菲,但是,你以爲,我除了霍少寒,還剩下些什麼?”
我不懂她要跟我說什麼,跟我說我的身世嗎?跟我說她是我的姐姐,她過的很慘,差點死了,要我把霍少寒讓給她嗎?
那她究竟是要跟我說我的身世,還是要我把霍少寒施捨給她?
如果是前者,原諒我現在根本還沒有反應的能力,因爲我從來沒想過,這世上還會有一個血肉至親!
我的父母沒有告訴過我,我從小到大的認知裡,沒有這一項!
即便她跟我長的一模一樣,仍然還有許多的問題需要去核實!
如果她是單純的要我將霍少寒施捨給她,找了這麼一個說辭,那麼,就更不可能成立了!
這一年以來,我除了霍少寒,又還剩下些什麼呢?
我把所有的希望和未來,都寄託在了這個男人身上,誰又想過,如果徹底的剝離了他,我的內心會是怎樣?
這很荒唐。
無論今天路菲在跟我說什麼,都很荒唐。
我不知道她跟霍少寒有着怎樣的過去,也不是什麼救世主,無法站在一個高尚的位置,將早已植入骨髓的感情,剝離出去!
我做不到。
所以,我將手裡的咖啡放下,緩慢的站起身來,“抱歉,先失陪了。”
說完,就匆匆離開了咖啡廳。
尤尊就一直守在咖啡廳的外面,看到我出來的時候,表情古怪的很。
但我顧不上他的古怪,側身就朝母嬰店走去。
江瑤就等在母嬰店的門口,手裡拿了幾個大的購物袋,一臉焦急的朝我奔過來,“你去哪兒了?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蹤影了呢?”
我就血紅着眼睛望向江瑤的眸底,我說,“江瑤,你覺得,我跟路菲,是什麼關係?”
江瑤臉上的焦急之色,就頓時全無,一臉蒼白愕然的看着我。
她什麼也沒說,可這個表情,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你也覺得,我們兩個之間,一定有什麼緊密的聯繫,對不對?”我這樣問的時候,莫名覺得雙腿無力。
江瑤就幽幽的嘆了口氣,“佳宜,也許,你真的還有一個姐妹,也說不準。”
我就笑了,悽然的笑了。
我說,“江瑤,其實我挺盼望着自己有個姐妹的,真的,至少,在這世上,我還能多一個親人,我現在太需要一個親人了,可……那個人,是誰都可以,就偏偏不能是路菲,江瑤,你明白嗎?不能是路菲!”
江瑤就匆忙抓了我的手,放在她的手心裡,柔聲安慰着,“放心吧,不會的,不會的,一切還沒有得到證實不是嗎?”
是啊,還沒有得到證實。
人活着,不能靠感覺,關鍵的時候,還是要看證據。
路菲說是我的孿生姐姐,就是我的孿生姐姐了嗎?媽到臨死的時候,也沒有跟我說我有一個姐姐,爸在糊塗之前,也沒有提過還有什麼其他的孩子,我們一家三口,始終都幸福安穩的生活在一起,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任何的高於生活的特別事件。
沒有,從未有過。
所以路菲說是我的姐姐,那要去做DNA。
總要做過DNA的鑑定,一切才作數。
可這一次跟路菲的偶然碰面,還是讓我焦躁了。
我忍不住的焦躁了。
好像腦海裡的思路,都徹底的打了結一樣,怎麼解都解不開。
恰逢這個時候,霍少寒飛去了國外。
沒告訴任何人。
我也是後來才從沈一鳴的口中得知,那天會在商場裡同時遇到尤尊和路菲,是因爲霍少寒將路菲委託給了尤尊照顧。
霍少寒打着出差的名義,飛了越南,路菲也不好跟着。
我們就陷入了一種三人單獨成行的局面,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