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合力蠻侯最近的日子有點糟心。
最開始,是自己信任的護衛隊長烏涼布查藉着收貢的名義,將本應繳納給自己的貢稅席捲一空,斷了自己接下來一年的基本收入。
沒關係,打仗嘛,還怕撈不到錢?
等本侯將那五千匹從蠻天殿高價買來的踏天蠻駒組建起一支踏天蠻騎,就是騰飛之時!
接着,馬沒了!
與馬同時消失的,還有忠心耿耿的部下蒙其塔與三百名親衛!
就這麼神奇的消失了。
一根馬毛都找不到!
竇爾敦!
用背上的那兩隻手去想,也知道一定跟竇爾敦有關!
只是可恨,竇爾敦也隨着蠻駒和蒙其塔等人一起,也消失在蠻原之上,似乎從未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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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填補虧空,蒙合力不得不做出了一個違背自己原則的決定。
要向城外的部落重新收一遍貢稅!
當然,不能堂而皇之地收稅,這樣會被其他的蠻侯恥笑,甚至等蠻王回來後,還會被斥責的。
所以,只能以搶代收了。
收攏最後一批護衛,打扮成蠻匪的模樣,去搶那些歸附自己的部落!
至於爲什麼不去搶劫別的部落?
廢話,萬一別的部落的蠻侯領主查下來怎麼辦?到時候不僅丟人,還要受罰。
還是搶自己人比較划算,最多後面找幾個替死鬼出來就行了。
作爲仁慈的主君,他蒙合力會把搶來的收穫都記在小本本上,以後再酌情減免!
畢竟,都不容易啊!
收回發散的思緒,蒙合力望着半跪在自己面前三個蒙着臉的侍衛,點了點頭。
“都把臉蒙上,還有,斗篷也披上,最好是冒充那些人類蠻匪!”
“從最遠的地方開始吧!”
蒙合力看了看自己的勢力地圖,目光落在了最遠的一個部落。
“騰圖爾?”
“就它了!”
“去吧!”
三名侍衛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
蠻天之下,一道空間扭曲,陳洛帶着虎豹騎從古墓中走了出來,站在了蠻天之下。
因爲帶着兩千名將士,陳洛自然沒有變身成蠻人,而是從虎符中取出屬於自己的甲冑,騎在踏天蠻駒的那匹馬王身上,朝楊南仲笑道。
“不愧是侯爺!”楊南仲雖然早就被告知了一些事情,但是此時親眼見到高掛蠻天的蠻月,踏着蠻原的大地,心中還是有些恍惚之感。
之前陳洛說有辦法把虎豹騎運送到蠻原之上,自己還以爲是需要幾十名大儒配合,沒想到,只是走了個地道,就到了。
這也太……舒服了吧!
陳洛側過頭,通過虎豹騎甲冑的特殊作用將自己的話傳到每一位虎豹騎將士的耳中:“接下來的目標,是蠻城外的部落!我們的目標很簡單,搶蠻材,殺蠻人!”
“不要被蠻女的美貌所蠱惑,不要因殺害蠻族老弱婦孺而手軟。”
“邊境上的部落,沒有不沾染人族鮮血的!”
“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甲冑中,陳洛聽到了將士們整齊的迴應,點了點頭。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獸皮,上面標註了一些部落的具體位置以及規模。
這是蒙合力的勢力範圍。
當初蒙合力爲了拉攏竇爾敦,也爲了彰顯自己的強大,將這份勢力圖一併送給了陳洛。
這不是小肥羊給老虎送禮,順便帶了一份火鍋底料嗎?
“走,第一個目標,騰圖爾部!”
陳洛合上面甲,朝着騰圖爾部策馬狂奔,楊南仲緊隨其後,接着,兩千名虎豹騎抓緊繮繩,呼嘯而隨。
一時間,沉默的蠻原大地,微弱的顫動了起來……
……
騰圖爾部。
對於人族來說,因爲蘊含了蠻天之力,所以蠻族一身是寶;反過來,對於蠻族來說,同樣如此。
此時的騰圖爾部,正在舉行一個重要的儀式。他們的戰士剛剛在戰場上打了一次勝仗,送回來足足三大桶人類的鮮血。
全是儒者的鮮血,這裡面有儒生的,也有夫子的。
他們今日要將這些鮮血獻祭給偉大的蠻天,祈求蠻天給他們的幼童賦予更多的力量,讓騰圖爾部孕育出更強大的戰士,讓騰圖爾部終有一天可以住進那偉大而光明的蠻城之中。
“達拉崩吧,達拉崩吧,達拉崩吧……”騰圖爾部的老族長拉不拉卡一邊嘴裡唸叨着遠古的祭詞,一邊用手蘸血,在那些年幼的蠻人背後描繪着古怪的符號。
他一絲不苟,認認真真地完成每一道線條,從那些微微發熱的鮮血中,他似乎能聽到人族的怒吼。
叫喊吧,怒吼吧,你們越不甘,蠻天賜予的力量就會越強大。
親手將四十二名蠻族孩童的背上畫滿了符號,拉不拉卡站在了祭壇之上,大喊:“孩子們,蠻天將降下力量,但是你們知道要怎麼回報蠻天嗎?”
“殺死人族!殺死人族!殺死人族!”四十二名蠻族孩童異口同聲大聲喊道。
拉不拉卡滿意地點了點頭,指着祭臺上盛放着人族血液的血壇,說道:“這些,是我們部落的勇士給你們帶來的人族之血。以後,你們要帶來更多的,更好的人族之血。知道嗎?”
“族長放心!我要帶十壇回來!”
“我要帶二十壇!”
聽着下面的一聲聲喊叫,拉不拉卡心中暢快,他擡起頭,看着月亮,大聲吟誦着——
“達拉崩吧斑得貝迪卜多比魯翁……”
“米婭莫拉蘇娜丹妮謝莉紅……”
“昆圖庫塔卡提考特蘇瓦西拉鬆……”
隨着拉不拉卡一遍遍大聲的吟誦,部族所有的人都底下了頭,跟着拉不拉卡一起低聲吟唱出聲,陡然間,颳起了一陣風。
“蠻天迴應了!蠻天迴應了!”其中一位蠻族孩童的母親驚喜喊道,“是風禮,蠻天降下風禮了。”
此時那四十二名蠻族孩童背上的血色符號緩緩變淡,並不是被他們吸收,而是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存在在剝奪其中的力量一般,隨着血色的黯淡,那蠻族孩童的身體也肉眼可見的壯實起來。
拉不拉卡眼中露出喜色,繼續虔誠地大聲祈禱着。風禮不夠,他還想要更多,繼續高聲吟誦道——
“阿賽弟阿賽東阿賽得依提個動。”
“阿弟可帶依各帶依各帶依哥東……”
此時,地面微微顫動,那祭壇之上的血壇也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地搖禮!蠻天降下地搖禮了。”一位老邁的蠻人大笑,“我們部落要出蠻侯了!要出蠻侯了!”
拉不拉卡面露疑惑,地搖禮是蠻天賜禮中的一種,傳說中蠻族巨人走路時大地搖動,這地搖禮意味着受到洗禮之人在晉級蠻侯之前都不會有任何瓶頸。
可是,這麼點祭祀,能換來蠻天這麼大的賞賜嗎?
還是說……
拉不拉卡面色猛然一變!
……
數裡之外,地上躺着數具被破血箭射死的蠻族屍體,正是騰圖爾的外圍警備。陳洛幾乎可以看見騰圖爾部的火焰,楊南仲正氣耀目,一眼就看清那儀式的痕跡和祭臺上的血壇。
“侯爺,這個部落在以我人族熱血爲祭祀!”
陳洛爬出配備的馬刀,聲傳全軍——
“騰圖爾部,滅族!”
“是!”喊聲大作,蠻月慘黃的光芒下,兩千虎豹騎直撲騰圖爾部而去。
“重裝衝鋒!虎騎!”楊南仲大喊!隨即拔出馬刀,用刀柄在胸口出重敲三下,其他人也同樣照做,一時間,敲擊之聲如同萬箭落雨。三擊之後,奔跑中的虎豹騎剎那間人着重鎧,馬披精甲,化作了一股鋼鐵洪流,馬蹄踏出,如同奔雷!
……
“敵襲!敵襲!”拉不拉卡大聲高呼,但是已經晚了,當他順着如同響雷一般的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時,就見到一支精銳的鐵騎朝他們呼嘯而來。
拉不拉卡面色驚恐,他高舉雙手跑向虎豹騎:“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我是騰圖爾部族長拉不拉卡!”
“我部願意奉上本部所有財物,請各位大人……”話音未落,一馬當先的陳洛一刀劈下,踏天蠻駒的巨大動能讓陳洛幾乎毫不費力就砍開了拉不拉卡的人頭,拉不拉卡的頭顱高高飛起,幾乎同時,陳洛身側的虎豹騎如洪水一般衝向了騰圖爾部落!
“一個不留!”楊南仲一刀劈下,將一個擋在蠻族孩童面前的蠻女劈成兩半,再次橫刀,將那身後雙眼釋放着仇恨光芒的蠻族孩童的咽喉割開!
騰圖爾部落中還存在的蠻族兵卒試圖反抗,但幾乎瞬間就被虎豹騎給吞噬!
“一個不留!”
“一個不留!”
“以我人族先烈熱血爲祭祀,該死!”
“今日先殺蠻族,明日再斬蠻天!”
一時間,整個騰圖爾部哭聲四起。
陳洛搭弓射箭,箭如彎月,刺穿了一位企圖逃跑蠻族孩童的咽喉,他身上那用血液書寫的符號緩緩化作一縷碧色消散……
……
半個時辰後,騰圖爾部再無蠻人!
陳洛怔怔地望着那壇鮮血,有些出神。
楊南仲走到陳洛身邊:“侯爺,所有蠻材已經收拾停當了。”
陳洛點點頭,指着那血壇:“封裝,妥善放置,我要帶回東蒼祭奠!”
楊南仲上前,正要捧起那血壇,血壇中的血液猛然如同煮沸一般翻滾起來。
陳洛面色一閃,伸手探入血壇中,猛然收了回來,此時鮮血滾燙。
那熱血不斷翻滾,化作了一道道血氣飄散,落在了虎豹騎的披風之上。
瞬間,那玄青色的披風被染紅,異常鮮豔。
“豈曰無衣,與子同胞!”楊南仲一驚,“侯爺,他們不願歸去,願繼續與我等並肩而戰!”
陳洛望着身後的血色披風,深吸了一口氣。
“錦繡河山烈士血,染我徵袍戰不休!”
陳洛翻身上馬:“走,今夜,不封刀!”
“諾!”
……
又半個時辰後,一隊蒙面的蠻族騎兵趕到了騰圖爾部,但是在他們面前的,只剩下滿地的斷肢殘骸。
“這……這怎麼回事?”
“真晦氣,看來是碰上真蠻匪了。”
“走,去下一個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