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咳嗽了幾聲,止住了這場喧鬧。
他看了一眼任宇昕,說:“你這個分析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現在就只有一個手機作爲證據,不足
以判定那死者就是顧佳佳,最好是拿到更加直接的證據,包括她的親友指認也可以。”
女刑警說:“頭兒,這事兒簡單,之前顧佳佳失蹤的時候,咱們跟她的家人聯繫過,現在只要麻煩
他們過來一趟就可以了。”
周羽點點頭:“行,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最好是讓她的家人儘快趕過來。”
女刑警回了句收到,其他人特提供了幾個線索,這場會議就到此結束,衆人都興致昂揚地去做事去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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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受到國內大環境的影響,海天的發展幾乎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原來的城市在大拆大建過程中,已經無法見到過去的樣子。
不過即便如此,依然還是有一些城中村,由於特殊的原因,固執的存活在繁華的海天城市當中。
猶如一件華麗的皮草上,不經意的露出一個不顯眼的補丁。
周羽他們出去之後,朱建明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瘦猴,也就是上次在陋巷裡面開麻將館的那個男人。
他沒跟手下解釋,就急匆匆出了門。
此刻他正坐在海天爲數不多的一個城中村的小酒館裡。
小酒館名爲酒館,但實際上就只是一個開大排檔的地方,三四張桌子凌亂的擺設在一個狹長型的屋子內。
平日裡賣些盒飯炒菜之類的,能和酒館扯上關係的,恐怕也就是冰櫃中放着的幾瓶啤酒和零散着放着的白酒吧。
斑駁的牆壁上面貼着一張十年前的報紙,發黃的報紙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的內容,只有幾個模糊的圖片,能夠依稀看到曾經的海天模樣,而那些建築也反應着這個小酒館的歷史和滄桑。
已經過了飯店,成排的快餐菜盆內,已經只剩些湯湯水水。
酒館內沒有一個人,店老闆正趴在污濁的前臺上,一個人樂呵呵的看着手機屏幕中的直播。
直播的屏幕上,一個塗抹着妖豔裝扮的女人,看着最大的美圖效果,如血般的猩紅嘴脣,正對着屏幕大聲的喊着:“謝謝借K哥刷的小飛機,麼麼噠!”
而酒館的最裡面的一張桌子前,朱建明端着一個滿是茶垢的玻璃杯,杯子裡面裝滿了發黃的啤酒。
雖然擺在桌子上的啤酒瓶上,顯示着是一個馳名華夏的啤酒品牌,但從倒在杯中的啤酒所發出來的味道,依然可以感受到這是一個來自冒牌酒廠所生產的山寨貨。
那刺鼻的工業香精味,即便是不喝酒的人,也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出來。
不過朱建明似乎並不在乎這個啤酒是真還是假,甚至都不會考慮喝下去會不會出現什麼食物中毒的情況。
多年的警察生涯,讓他已經沒有了對食物有所挑剔的想法。
餓的時候能有口吃的,渴的時候能有口喝的,無聊的時候能有杯酒端着。
這已經是朱建明對於生活的標準要求。
在女主播充滿挑逗的嬉笑聲中,一個瘦小的男子拎着一個藍色的手提包,默默地走進了小酒館。
路過店老闆時狹長的眼睛,向屏幕瞟了一眼。
酒館老闆擡頭看了看,然後連招呼也沒有打,隨機重新沉浸在女主播一聲聲的大哥當中。
如瘦猴般的男人四處掃視了一下,看到朱建明後,便徑直走了過去,將手提包放在桌腿邊,然後坐了下來。
“怎麼在這個地方見我啊,你也不怕食物中毒。我是無所謂,不過這也太配不上您的身份了。”
這句話,讓坐在門口的店老闆轉過頭,看了看瘦猴一眼,但隨即又轉過了身。
瘦猴男人一副嬉皮笑臉的對着朱建明笑了笑,然後不客氣的端起朱建明手中的酒杯一仰頭喝了下去,然後又拿起酒瓶給自己重新續了一杯。
朱建明有些無奈的看了瘦猴男人一眼,隨即對着前面喊道。
“老闆再給我拿一個杯子過來,然後隨便炒兩個小菜。“
酒館老闆頭也不回地回答道。
“朱隊,這裡你一切自便,我沒有時間伺候,你想吃什麼自己去炒菜,都在冰櫃裡隨便拿,今天算我的。只要你別再打攪我,別的你自便,店給我拆了都成。”
說完又低頭看着手機中的女主播,傻傻的笑着。
瘦猴男人倒沒有什麼反應,聽到店老闆如此一說便站起身來。
走到冰櫃裡,四下翻了一下,然後從冰櫃裡倒騰出來一盤牛雜放在了桌子上,又隨手拿了幾個青椒走到了竈臺上。
一邊走一邊對着朱建明說道。
“能不能吃辣,能的話我就多加點,不能的話我就不加了。“
“隨便吧,我無所謂。”
瘦猴男生手腳麻利的切菜炒菜,沒有幾分鐘的功夫,便端着一盤熱氣騰騰的青椒炒牛雜向朱建明走了過來。
放下菜盤,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然後又站起身到冰櫃裡扒了幾下找出兩個黃瓜,簡單的拍了拍,撒了點酌料,又端了過來。
“東西拿過來了嗎?“
朱建明夾了一口菜,然後嚼了幾下,覺得味道還不錯,便嚥了下去,這纔對着瘦猴男人說道。
聽到朱建明說話,瘦猴人頭也不擡,彎腰從桌腳旁拿起手提包,然後放在了朱建明的面前,嘴巴里依舊嚼着菜,含糊不清的說道。
“您的吩咐東西都在裡邊,反正我也就只能拿這麼多了,別的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如果不行的話您再另請高就吧。”
說完,端起酒杯對着朱建明揚了揚。
朱建明看了看眼前的手提包,那是一個上面寫着某航空公司名字的手提包,應該是瘦猴男人從家裡隨便找了一個包拎了過來。
伸手拎了拎,感覺了一下重量,朱建明這才端起酒杯和瘦猴男人碰了一下。
說完這句話以後,二人之間便再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吃着眼前的菜,時不時的碰一下酒杯。
酒館中除了二人吃飯的聲音,就只剩下那女主播依舊在嬌媚地喊叫着,中間夾雜着店老闆那渾厚的嘿嘿聲。
沒有多久,兩人吃完飯,瘦猴男人便站起身對着朱建明說道。
“那我就走了,拜拜。”
說完還不等朱建明回話,便轉身出了店門。
路過店老闆的時候,又伸頭看了看,然後對着小酒館老闆說道。
“這個妞五千塊錢,你要需要的話隨時和我講,我和你安排。“
說完便遞給了酒館老闆一張名片,轉身揚長而去。
小酒館老闆看了看依舊在媚笑的女主播,又看了看剛纔瘦猴男人遞過來的名片,左右看看見沒有人留意,於是小心翼翼的將名片收了起來,然後目光再次盯向手機屏幕。
朱建明點了一支菸,吸了幾口,然後拎起手提包站了起來。
沒走兩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放下手提包伸手向懷中掏了一下。
可還沒等掏東西,便聽到小酒館老闆說道。
“我都說了,這次算我的下次吧,別磨嘰。”
朱建明見酒館老闆如此一說,便也不再說話,拎着手提包便出了門。
身影很快消失在城中村雜亂的人羣當中,彷彿從來沒有出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