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在半空中的沈遠洋正陷入低落的情緒裡,突然感覺身子一輕,人已經腳踏實地。
再看周圍,環境竟然又是一變。
他此刻站在懸崖邊緣,和剛纔不同的是此刻的蘇蔓被繩子困住,正吊在懸崖邊上的一顆大樹枝幹上,而他的腳邊恰好插着一把劍。
“小男娃,這女娃娃心裡沒你。爲了一點身外之物就要置你於死地,老夫看你長得面善就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只要你拿起面前的劍將那繩子斬斷,老夫便送你離開,怎麼樣?”
沈遠洋看了眼腳邊的劍,挺帥氣的。
隨後視線又落在蘇蔓身上。
蘇蔓正一臉輕鬆的回視他,眼裡看不到一絲恐懼,彷彿即將喪命的不是她一般。
這女人是真的膽大不害怕還是故意做出不在乎的樣子?
沈遠洋看不出來,只是盯着她的目光更加幽深了些。
時間在兩人的對視中彷彿靜止了一般,良久,還是沈遠洋先嘆了口氣,然後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蘇蔓就玩味的看着他,什麼也不說,這讓沈遠洋有些惱怒。
這女人就不能說幾句軟話,和自己服個軟就那麼難?
“小男娃,老夫耐心有限,你若再不做出決定那老夫就自己動手了。”
沈遠洋聞言鎖緊了眉。
他伸手將劍抽出,走到那顆樹邊上,就在洞府主人以爲他要斬斷繩子的時候,他卻將劍插入樹幹,然後靠着劍柄當踏腳石爬上了樹,快速的將被綁在樹上的蘇蔓救了下來。
蘇蔓全程看着沈遠洋的操作,直到繩子被解開。
“老頭子,玩夠了嗎?還是你覺得一個幻陣就能困住我們?”
“你,你竟然看破了老夫的幻陣?不對,你怎麼會知道幻陣?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說到這裡,那聲音竟然有些發顫,激動的整個空間都跟着顫抖起來。
“你說,你是哪裡來的?何門何派,可聽說過雙子劍宗,對了,你可知曉怎麼回去?哎,算了,老夫這樣子就是知道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
蘇蔓聽着他在那自言自語不知道陷入了回憶還是怎麼的,就沒了聲音,她也不着急,站在那裡靜靜的等着。
沈遠洋聽到老者的話卻是眼睛一眯,聯想到蘇蔓醒來後的行爲怪異,他心裡有了個猜測,雖然這猜測有些天馬行空,但是也並非不可能。
“你不是蘇蔓?”
他聲音不大,卻剛好被身邊的女人聽到。
蘇蔓聞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還附帶了個白眼,“我不是你是?”
說着美眸還朝沈遠洋的胸口看了一眼。
沈遠洋被看的嘴角抽了抽,這女人!真是什麼話都說!
不過心底卻鬆了口氣,剛纔他還以爲蘇蔓是被什麼東西借屍還魂了,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罷了罷了,天意天意啊,老夫自得到這水之心用了千年也未能將其煉化,你這女娃倒是有福運加身,老夫將水之心藏的那麼深,結果你這女娃一來這東西就自動認主,既然如此,你二人離開吧。”
蘇蔓聽到這話挑眉:“怎麼,不問我哪裡來的了?本聖女乃魔界天魔宗聖女,你說的什麼雙子劍宗本聖女從未聽過,至於怎麼離開,死了自然就離開了。”
沈遠洋聽到她的話眸光一閃,瞬間轉頭看向她。
蘇蔓也不在乎,而是繼續和老者對話。
“你這老頭一點不老實,說了讓我們離開,你倒是告訴我們怎麼離開。”
“水之心會告訴你們,走吧,走吧,老夫殘魂即將消散,這裡也困不住你。”
話落便再無聲息。
蘇蔓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還以爲能有一番奇遇,比如老頭其實是個龍傲天,臨近消散能來一出臨終收徒什麼的戲碼,再傳自己絕世神功,等她回魔界再來個逆襲,結果就這?
隨着老人聲音的消失,蘇蔓和沈遠洋再次回到了兩個傳送陣邊上。
蘇蔓按照老者說的,運轉體內水之力,果然,整座洞府該如何進出便瞬間瞭然於胸。
“左邊是出去的。”
說着,她拉住沈遠洋的手就要往上走,卻不成想沈遠洋站在那裡沒動。
“你沒什麼和我說的?”
蘇蔓疑惑的看向他,隨之想起什麼,解釋道:
“我知道他剛纔用了幻陣,一個殘魂沒半點修爲傷不到我們,你看到的火山岩漿都是假的,我又不會真的看着你死。”
沈遠洋聞言目光裡果然露出了一抹了然,可是人還是沒動。
“我說的不是這個。”
蘇蔓:“那是什麼?哦,謝謝你剛纔沒聽那老頭的話殺了我,雖然是幻陣,施陣者不能傷害我們,但是如果是陣裡的人動手,那我還是會死,換句話說你剛纔沒砍斷繩子確實算救了我。所以謝謝你。”
沈遠洋身體一頓,他沒想到剛纔會是這樣,要是他有一絲動搖,豈不是害死了這女人?
蘇蔓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麼,無所謂的聳聳肩。
“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
沒想到蘇蔓會安慰他,沈遠洋望着他的眸裡多了抹異樣。
“這回能走了嗎?”
“你到底是誰?蘇蔓人呢?”
蘇蔓被問的一愣,這男人怎麼還在想這個,她哪裡知道原主去哪了?她醒來的時候這具身體就是她的了,原主的魂魄更是半點殘留都沒有。
看這男人一臉緊張的樣子所以他應該是在乎原主的,是啊,人家纔是真夫妻,自己是假的,想到這裡心裡竟然有點悶。
她堂堂天魔宗大小姐竟然.
算了,反正做完任務就走了,她也是傻了。
“出去再和你說。”
沈遠洋就這樣被蘇蔓拉進了傳送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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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兩人站穩已經回到了之前的水池邊。
再看向周圍哪裡還有半點洞府的氣息。
兩人對視一眼,直接入水,這回因爲有了水之心,蘇蔓輕鬆控制海水形成了一個泡泡般的隔離屏障,她一手牽着沈遠洋,兩人在水下暢通無阻,甚至還能自由說話呼吸。
沈遠洋覺得神奇,伸手輕觸那個屏障,很容易的手就伸了出去,冰涼的海水拂過他的手掌,他又立刻收了回來。
看了眼滿是海水的右手,他正想擦乾淨,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被蘇蔓牽着,一直沒鬆開。
沈遠洋側頭打量着兩人牽着的手,蘇蔓的手很小,軟嫩中帶着一抹溫暖,他眼神有些沉,漆黑如墨,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蔓這時候正一心找回去的路,根本沒注意到沈遠洋的小動作。
兩人很快就到了下水的地方,離開水池,一片漆黑。
之前的夜明珠已經沒了,這時候沒有照亮的東西,兩人行進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蘇蔓之前就是摸黑走過來的,所以不覺得什麼,身後的沈遠洋卻異常沉默。
被牽着往前走,他順從着,一顆心都在那隻溫暖的小手上。
這女人肯定不是蘇蔓,他調查的女人和眼前的女人性格完全不同,行事風格也怎麼想都不是一個人,之前沒往這方面想,可是今天的經歷讓他知道這個世界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神奇力量。
在這種力量面前他渺小的需要這個女人站在自己的前面,這種感覺並不好。
隱約間他覺得自己才應該是那個站在前面替別人遮風擋雨的存在。
可是被小女人保護的感覺又讓他捨不得放開。
雖然他想知道蘇蔓到底怎麼了去了哪裡,畢竟兩人之間還有個孩子,可是隻要一想到真的將蘇蔓找回來,那自己面前這個女人是不是就要離開了?
離開了還會回來嗎?
想到這裡他感覺自己的心口有些疼,那種陌生的不舒服讓他在黑暗裡皺緊了眉。
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沈遠洋的眸光突然亮了一瞬。
他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既然明白了自己對這小女人的感情,而且是這女人先牽了他的手,那他就不會再放開了。
很快,蘇蔓看到了前面的光源,她速度又加快了一些。
終於在一個岔路口看到了被沈遠洋放在地上的蘇景煜。
蘇蔓瞬間放開沈遠洋朝蘇景煜走過去,她揹着沈遠洋從納戒裡拿出瓷瓶,給蘇景煜餵了一滴血。
沈遠洋站在後面看着自己被甩開的手,嘴角微微抽搐,這女人放開的可真隨意。
不過目光注視在母子倆的身影上時,他心裡卻是一暖,不管你是誰,既然你已經成了我兒子的媽,就別想我再放手。
蘇景煜在蘇蔓的懷裡緩緩睜開眼。
當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影他還迷茫的眨了眨,最後沙啞着嗓子問:“媽,你怎麼在這裡?”
一句媽險些讓蘇蔓破防,想她堂堂天魔宗大小姐,如今芳齡十八歲,竟然已經有了個二十歲的兒子?這說出去誰信?
可是當她對上蘇景煜那雙純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時,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涌上心間。
這難道真是她兒子?
不然這種親切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何時對一個陌生人如此在意過?
“媽,你怎麼了?”
蘇景煜明顯比剛纔好多了,他在蘇蔓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看着蘇蔓愣神有些緊張的問。
蘇蔓這時候也回過神。
“我沒事,你怎麼樣?”
蘇景煜揉了揉腦袋,“我也沒事,你別擔心,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說呢,當然是來找你,不然我閒的嗎?”
蘇景煜總感覺母親今天的語氣有點不對勁,但是能看到母親他心裡很開心,所以就忽略了那點異樣。
也是這時候,他餘光才發現旁邊還站着一個人。
等他擡頭對上男人不滿的目光時,他直接愣住了。
“怎麼是你?”
沈遠洋被母子倆晾在一邊半天了,看着母子倆你儂我儂的,本來還覺得欣慰,可是半晌過去兩人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這就讓他接受不了了。
蘇蔓聽到兒子的話也想起了一旁的男人,但是聽到兒子的話她卻不滿的拍了下兒子的腦袋。
“怎麼說話呢,那是你父親。”
聞言蘇景煜彷彿見鬼般的看向蘇蔓,然後又一臉憤恨的轉向沈遠洋。
沈遠洋在蘇景煜眼裡看到了:你都對我媽做了什麼!她怎麼會爲你說我!
也是這時候沈遠洋纔想起來什麼夫妻,什麼一家人那都是他之前騙蘇蔓的話,才幾天啊,他差點自己都信了!
不行,不能讓蘇景煜揭穿他。
“沒事,他一直這樣,都是你慣的。我來揹他走,順便問他點事,你先在前面開路。”
蘇蔓聞言奇怪的看了眼氣氛不對的父子倆,然後點頭朝前面走去。
雖然不知道之前暈倒的人和兒子是什麼關係,但是瓷瓶裡還有蠍子血,救一個救兩個沒差別的。
等蘇蔓走遠了點,趴在沈遠洋背上的蘇景煜才聲音幽幽的問。
“你怎麼會來這裡?還是和我媽一起?她剛纔對你態度又是怎麼回事?你別以爲你揹着我走我就會感激你!要是你敢欺負我媽,我不會放過你。”
沈遠洋背上的傷一直沒好,這時候揹着蘇景煜又感覺到了刺痛。
他沒忍住嘶了一聲。
額頭的青筋崩了出來。
蘇景煜卻一臉嫌棄的道:“就這你這身板還揹我,放下吧,我自己能走,你扶着點就行了。”
沈遠洋沒想到會被兒子瞧不起,這是兒子不是媳婦,他可不是慣兒子家長,聽到蘇景煜的話直接停下腳步將人放下來。
蘇景煜藉着牆壁上的夜明珠剛好看到沈遠洋後背的體恤上被磨出的洞,還有露出的後背上傷,估計是剛纔揹他的時候本來已經快癒合的傷又有血絲滲出來。
蘇景煜咬着脣,感覺心裡不太舒服,想埋汰男人的話到了嘴邊硬是說不出口了。
“你後背怎麼回事?”他想掩飾住自己的關心,所以說話的聲音彆扭的狠。
不等沈遠洋回答,蘇景煜突然又想到什麼,着急的抓住他的手腕問:
“你受傷了,那我媽呢?她受傷了嗎?”
沈遠洋本來是想教育兒子的,聽到兒子的話身體一頓,說到蘇蔓他突然想起自己留下來是做什麼的了。
眸光一閃,沈遠洋搖搖頭。
“她沒事,有我在你覺得我能讓她受傷?”這話說的他自己都有點心虛,不過也是事實,面對危險他自認不會讓蘇蔓受傷,除非他先失去戰鬥力。
蘇景煜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以爲自己聽錯了,看他的目光更奇怪了。
沈遠洋揉了揉額頭,想着該怎麼圓謊。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蘇景煜問。
“你母親前幾天頭部受傷失憶了。”
“你說什麼?頭受傷了?怎麼受傷的?現在怎麼樣了?她都受傷了你怎麼還讓她出來?不對,她受傷你怎麼會知道?還有你爲什麼和我媽在一起?”
聽着他炮彈一般的連珠炮,沈遠洋感覺不僅後背疼,腦殼也疼,想來話少的他不得不半真半假的給他解釋。
“她在外面遇到了壞人,被人傷了腦袋後是我救了她,她醒過來後忘記了之前的事,不過她還記得我和你,現在的她以爲我們是一家人,”說到這裡沈遠洋家中語氣強調:
“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蘇景煜皺眉:“什麼意思?”
“就是你母親以爲我和你還有她現在是一家人,我們之間相親相愛,景煜,我和你母親藉着這件事和好了,以後也會生活在一起,希望你別說其他讓她受刺激的事,不然她腦袋的傷會不會加重誰也不知道。”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萬一你想害我媽呢!”
沈遠洋指着後背:“我不會害她,她也是我老婆,有危險我會上,就像這次一樣,我絕對不會再讓她受傷害,當然以後也不會讓你被欺負,你希望你母親能幸福快樂吧?她這幾天和我生活的很開心,還是你想打破她的幻想?”
蘇景煜似乎還是不認同,“你都說了是幻想!又不是真的!”
沈遠洋苦口婆心的繼續忽悠:“現在是幻想,可是我的感情是真的,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我們都好好的,這就是真的!其他的事你覺得重要嗎?我現在只想好好照顧你們母子。”
蘇景煜想起過去那些年母親的不容易,和自己的痛苦,都是眼前這個男人不負責導致的,現在這個男人後悔了想補償他們母子,那他爲什麼要拒絕,過去的苦他可以不在乎,但是母親呢?
把自己養到二十歲母親都沒和任何男人有接觸,這不就是放不下父親。
想到這裡他點了下頭。
“行,我不揭穿你,但是你要發誓,不能再傷我媽的心,要是讓我知道你對不起她”
“你放心,我”
話還沒說完,蘇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回來。
“放心什麼?你們倆怎麼不走了,快點啊。你不是說揹着兒子,怎麼放下了?”
父子倆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蘇蔓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不知道他們剛纔在說什麼悄悄話,她也是突然想起來之前沈遠洋追問自己到底是誰,這件事她還沒解決。
本來想出了洞府就抹去他的記憶,結果忙着趕路讓她忘了。
這男人不會是和蘇景煜說了什麼吧?
這麼想着蘇蔓將懷疑的目光放在沈遠洋身上,剛好沈遠洋也擡頭看向她。
蘇景煜聽了沈遠洋的話本來還半信半疑,可是當他看到母親和父親含情脈脈的對視後,心裡的懷疑就消散了。
三人回到找到蘇景煜的石屋時,蘇蔓上前給暈倒在地上的人餵了一滴血。
男人幽幽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