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拍前兩天的時候，金築琳忽然不見了。
布里蘭奇和蒂姆·蘭格也終於正式把那個新來的女孩介紹給大家認識。
“柳熙。”布里蘭奇說，“來自韓國。”
柳熙很瘦，也很高，應該是所有女演員中最瘦最高的。
布里蘭奇說：“柳熙之前是一名模特，沒有拍戲經驗，但學過武術。”
周雲和大家一起，跟柳熙介紹了一下自己。
跟金築琳不一樣，柳熙的個性似乎更加更爲清冷一點。
她笑的時候，也並不像是在真的笑，有一種非常明顯的疏冷感。
打完招呼，中島穗就小聲跟她說：“感覺柳熙比較難接觸呢。”
金築琳嗯了一聲。
等他確認好回來時，副導演也跟他們把所有的東西給交代好了。
周覽說：爲以後做準備，文藝片一定需要國際化的市場，否則放在國內上，大概率虧本，你以後不是想要投資一些文藝片嗎？雖然你的目的並不是賺錢，但能不虧就不虧。
周雲說：“蒂姆，你有任何想要創新的想法，都可以直接跟我說，不用擔心我有意見或者實現不出來，我會全力配合你，實在做不到的，我也會直接跟你說，我很怕導演因爲種種顧忌，不跟我說真話，我是一個想要聽到真話的演員，你明白嗎？”
“嗯。”周雲問，“你這是幹嘛去了？”
“但是這個遊戲已經註定了，最後只能活下來一個人。”蒂姆·蘭格說，“你覺得他在這種情況下會喜歡一個人嗎？”
他在表演一種高傲與冷漠的狀態。
她感覺到，蒂姆·蘭格有意在這場戲給大家講得更細緻一點。
他整個人都進入了表演的情境之中，轉頭看了她一眼，就徑直往前走去。
每一個人都不厭其煩地配合所有人一起一遍一遍地來。
周雲很驚訝，問：你怎麼約發行公司的人見面？
這跟周覽的工作業務基本不搭界。
她驚訝不已。
金築琳點頭，她的腿上還有支具，拄着柺杖。
周覽：我就怕他們要知道你並不主演，而是隻做製片人的話，他們就不會那麼想要來了。
但這也是必要的花銷。
當你站在最高處的時候，就是四面八方都會有人想要把你給取代的時候。
只有幾步，前面還有一段經過走廊的戲，蒂姆·蘭格並沒有打算現在拍，所以省略了。
周覽：唉，行吧，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咱們厚道點。
《殺曲》的製作成本只有這麼多錢，沒法去實現所有的想法。
“我拍了這麼久的戲了，你是第一個在拍戲之前跟我說這些話的演員。”
蒂姆·蘭格來跟周雲討論她要飾演的這個角色。
“好，我們到時候見。”她說。
“沒有，我剛從訓練場回來，我先上去了。”周雲說。
結果在酒店門口看到金築琳和她的助理帶着行李，準備離開。
而且，還有這麼大的綠幕。
蒂姆·蘭格突然跑去看了《一山二虎》，回來後就跟周雲說：“你在這電影裡太吸引人了，又性感又能打。”
“嗯。”
周雲：“以後有好機會，我們再合作。”
周雲說：“她並不是一個主動想要進入這個遊戲的女孩，但是因爲一個意外，她不得不捲入這場大逃殺中，只能努力使自己活下去，所以在整個前半段，她都沒有主動去傷害別人，而是在被別人主動攻擊的時候，被動自衛，到後面，她意識到在這個遊戲中的每個人都在想盡辦法地殺掉她，如果她不主動出擊的話，自己活不下去，到這個時候，爲了保護自己，她才終於開始主動攻擊別人，對她來說，在這個遊戲中的很多舉動都是不得已而爲之，是環境和形勢所迫，不是她本人的性格，所以她有很多的內心掙扎的時候，以及情緒越來越無法自控的時候。”
周雲說：“希望我們能夠創作出一部好電影。”
開始走戲。
這一場戲，光是排練就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她擡頭看到周雲，愣了一下。
周雲注意到他一直在對着手機調整自己的表情。
新盾對《四個殺手》和《一山二虎》在全球的發行使了很大的力氣，當然，這也跟電影的題材有關。華語動作電影和武俠電影還是有特定的市場的。
“當然，我已經感覺到了。”蒂姆·蘭格說，“你真的給了我很多很多的驚喜，我之前不太跟其他國家的演員合作，就是因爲每個國家的人習慣都不一樣，我之前跟你們中國一個演員合作過，說實話，實在合作得不愉快，我都不懂爲什麼製片方會選這麼一個演員，後來他們告訴我，是因爲這個演員在你們中國很紅。我在認識你之前，我雖然知道你跟那個演員不一樣，我看過你的作品，你是一個很有實力的演員，但他們告訴我，你在中國是最頂級的女明星的時候，我就擔心了起來，怕你傲慢，不好合作，我是說實話，在認識你之前，我真的這麼擔心過你。”
周雲當然是尊重他們的拍攝意見。
休·瑞德曼拿起手機，照了照自己，“哦，不是，不知道是怎麼弄上去的，我得找人去處理一下。”
周雲說：“沒有，我在電影中跟他本身就是一個不斷互相試探、戒備和演戲的過程，我覺得先不跟他溝通，就保持這種狀態演戲，也對我們很有幫助。”
……
開始訓練之後的這幾天，周雲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早。主要是訓練太累了，周雲基本上洗個澡，就會感覺到非常沉的睏意。
拍大羣體最大的難題就是調度。
周雲哭笑不得。
在這上面是絕對不能省的。
跟蒂姆·蘭格聊完，周雲回酒店。
他匆匆忙忙地走了。
國內的電影需要走出去，在國際上得到認可，太需要渠道。
金築琳許久都沒有回覆。
“他喜歡我。”周雲非常有信心地說，“他肯定是因爲喜歡我，所以纔會要跟我結盟。”
周雲甚至還看到他在琢磨自己的拳頭要握成什麼角度。
蒂姆·蘭格掰碎了講，講了差不多十分鐘，才說：“那我們先來走一次。”
“嗯？那是金築琳嗎？”忽然，休·瑞德曼出現在她身旁。
副導演安排各個演員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然後開始給他們講人物動線。
“等會兒我們每個人站的地方，你帶大家看一下。”蒂姆·蘭格對他的副導演說。
“好吧。”
演員這一行就是這樣殘酷，無論是誰，其實都可以被替換。
不知道她是沒有看手機，還是不想回復。
蒂姆·蘭格跟周雲說，她一套完整的衣服做工就要花費差不多兩萬美元，服裝組需要給她準備至少五套打底，以便磨損更換。而除了這五套做工精細的，還要準備相對不那麼精細的，同樣也是好多套。
棚拍，綠幕。
“冷靜，剋制，聰明，果決。”蒂姆·蘭格說，“這是我最喜歡你這個角色的地方。”
周雲沒想到周覽竟然想到了這麼遠的事情。
周雲跟了上去。
“嗯，我相信。”周雲問，“你額頭上那是什麼東西？”
周覽告訴她，《預言之子》已經開始啓動了，劉祁東見了黃子程和路中庭，更青睞黃子程。
目前亞洲各國的發行，國內做得還不錯，但是歐美國家就欠缺了一點，這也跟他們已經約定俗成地認爲華語電影除了動作片、武俠片，賣不出好票房的觀念有關。但不管怎麼樣，華語電影首先要一直有在外面上映，纔有量變到質變的變化，而不是一直半死不活地在兩位數的影院上映，打一個幌子似的國際上映。
蒂姆·蘭格眼睛一亮，說：“哇哦，小云，你竟然是這麼理解休·瑞德曼那個角色的。”
這一場戲要拍周雲意外被捲入這場大逃殺遊戲，在這個遊戲大廳和其他的選手碰面，彼此之間互相嗆聲，暗流涌動。
對有的演員來說，對手演員演成什麼樣都不重要，並不影響他自己的表演。
休·瑞德曼點頭，說：“我們一定能夠把這個電影拍好的。”
蒂姆·蘭格問她對這個角色是怎麼理解的。
他和周雲一起來到大廳入口。
這也是爲什麼姚遠風對周雲越來越客氣、越來越重視的原因。
你隨時有危機感。
而隨着海外成績越來越好，周雲的名字也出現在了更多的其他國家的媒體報道中。
事實就是這樣。
而在之後拍攝打鬥戲的時候，服裝組也給她準備了很多做工不是那麼精細的，只應付中遠景拍攝的服裝。如果全部都用做工最好的，成本會蹭蹭往上漲，不夠周雲霍霍的，打鬥是最費衣服的。
蒂姆·蘭格給每個人都安排了一下當下要做的事情。
《殺曲》正式開拍那天，第一場戲就是拍大家在電影裡第一次見面的戲。
蒂姆·蘭格點頭，他眼睛裡有波光閃動。
“會，我不覺得一個人不能同時在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想要殺掉她。”周雲說，“休·瑞德曼要跟我結盟，一方面是喜歡我，另一方面，我是一個女生，我跟他結盟的話，可以在前期對其他人形成壓制，把其他人都幹掉之後，他在跟我1V1，在他的眼中，他的贏面更大，比去更另一個戰鬥力很強的男生決戰要大。我是這麼理解的，他在前面向我展現的所有的溫柔與保護，都是在軟化我對他的戒備，在我也喜歡上他的那一刻，他要殺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了。”
她還以爲蒂姆·蘭格早就看過這部電影了。
一部電影想要怎麼拍，其實很多時候不僅取決於主創人員的想法，還取決於現實環境和條件的限制。
周覽：嗯嗯，演員這邊，我都已經把合同給他們公司發過去了，正在過，問題應該不大，另外一點，這個電影的消息傳了出去，有不少人都聯繫，表示想要參與一下，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們，這部電影你不會主演？
周雲：跟他們說吧，如果合適的演員，劉祁東也願意，他們願意來演，爲什麼不答應，只要不超預算就行。
加上國內的票房，這兩部電影的全球票房都已經過億美元了。
休·瑞德曼問：“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嗨，小云。”休·瑞德曼走過來，跟她打招呼，露出笑臉，“你今天感覺怎麼樣？我們的戲馬上就要開始拍了。”
金築琳笑了笑，點頭。
周雲點頭，說：“我確實是這麼理解的，但其實在休·瑞德曼以這樣的目的接近我時，我也在一開始就洞悉了他的目的，開始準備在最後時候反殺。”
當然，這對於蒂姆·蘭格這種經驗豐富的資深大導演來說根本不成問題。
蒂姆·蘭格過來，給周雲講等會兒要拍什麼。
之前相處了幾天，也認識了，互相加了社交平臺的好友。
周雲目送金築琳她們離開，走出酒店大門，心裡頭多少有些無奈和心酸。
整個劇組上上下下這麼多的演員，服裝這一塊就要花去很多錢。
周雲坐在牀上，拿着手機回覆一些還沒有回覆的消息。
但對有的演員來說，對手演員的表演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自己的表演狀態。
這是周雲第一次在這麼大的攝影棚工作。
“我累了。”周雲對人笑了笑，“下次吧。”
她說：“《殺曲》已經沒有我的份了，我待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
金築琳的神色很失落，情緒同樣低落。
周雲：“好遺憾。”
周雲很喜歡這些細節呈現出來的質感。
周雲深吸一口氣，走過去，臉上浮現出微笑，問：“你現在回去嗎？”
比如中島穗，她就在擦拭自己的匕首。
周雲回覆：那就尊重劉祁東的意見，路中庭那裡，你也安撫一下。
“剛纔在酒店的游泳池遊了下泳。”休·瑞德曼回答，“你去過嗎？這裡游泳池還不錯。”
其他人同時轉過頭來，看向她。
蒂姆·蘭格說，因爲《殺曲》的背景並不在現代，很難進行全實景拍攝，只能在綠幕前搭實景，以這兩者結合的方式進行拍攝。
這場戲就是跟着周雲一起走進這個大廳，然後以周雲的視角去觀察每一個人。
“你說得很對。”蒂姆·蘭格說，“這太棒了！我喜歡你的理解！你跟我理解的幾乎一模一樣！”
她花了那麼多的努力，去堅持，去康復，但最後還是沒有堅持下來，最終無法出演這部電影。
這讓每一個人的狀態都更加真實了。
周雲站在原地，喊了她一聲。
在電影裡，這一場戲也是很多演員的第一次露面。
現在金築琳就這麼離開了劇組，她也不好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吧？
周雲想了想，還是給金築琳發了一條消息：嘿，築琳，非常遺憾這一次沒有跟你合作成，希望我們下次還有別的機會可以一起合作。
“我明白，希望你認識我之後，我沒有再給你留下這樣的印象。”周雲微笑，“但我這個人確實有點軸，如果我理解不了的東西，我可能沒有辦法第一時間跟上你的思路和節奏，那種情況下，我很難給出你想要的效果，我需要你給我做更多的解釋，更多的指導，請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故意爲難你，或者不配合你，如果出現了摩擦，那真的就是我無法理解你，那需要我們花更多的時間去一起攻克。”
周雲：劉祁東是個新導演，很多事情不懂，你多幫着點兒，如果有需要聯繫人的事情需要我出馬，你就跟我說。
周雲：“有點激動。”
周雲比較可惜的是金築琳。
周雲不知道要不要聯繫一下金築琳。
這只是一個很小的、甚至都沒有臺詞的角色，但是，他卻精心對待着這個角色。
像今天這一場沒有打鬥戲的戲，服裝師就給她拿來了做工非常精緻的那一套。
主鏡頭是跟着周雲的視角在走的。
一個劇本故事，其實也只是故事而已。每一個角色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每一個舉動有着什麼樣的目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在不影響整個劇情和人物邏輯機構的前提下，一個角色要怎麼去處理更高級，這考驗導演，也考驗演員。
但不管怎麼說，這兩部電影在海外票房都突破了4000萬美元，這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票房數字。
對她來說，好的對手演員會刺激她的創作慾望，但是如果對手演員不是很好的話，她也知道該怎麼創作自己的角色了。
很多演員都並沒有過專業的表演經歷，但是他們能夠貢獻出非常精彩的表演。
周雲以前很依賴對手演員的表演，現在沒有那麼依賴的。
畢竟，《殺曲》是一部動作片，而她之前正兒八經的現代動作片也就是《一山二虎》了。
在電影中負責飾演帶領周雲走進這個大廳的工作人員的演員，是一個不知名的青年演員。他身材挺拔，穿制服，其實長相很英俊。
周雲來到大廳。
“確實很遺憾，謝謝。”她忽然說。
她心裡有些感動。
蒂姆·蘭格立即說：“在周雲進來之前，你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做，所以反應過來的速度不能這麼統一。”
蒂姆·蘭格就直接開始給他們講等會兒攝影機的動線，告訴所有人，鏡頭將會怎麼樣切入，每一個演員露臉的時機是什麼時候，他又希望當主鏡頭到某個演員身上的時候，演員要給出什麼樣的東西來。除了這個，還有其他幾臺攝影機在不同的角度拍攝。
休·瑞德曼說：“什麼東西？”
周雲說：“沒有關係，大家一起拍戲，互相配合好就行了。”
這只是她一個演員的戲服。
周雲就是現在這個時期最受認可的那個電影明星。
周雲在電影中的服裝都修改了很多輪。因爲一定要把美觀和便於行動兩者結合起來。周雲是要穿着這一套衣服在電影裡面跟很多人發生打鬥的。
蒂姆·蘭格說：“那你怎麼看待你在這個電影跟休·瑞德曼的那個同盟關係？”
新盾想要開發全球的票房市場，靠電影還遠遠不夠，還需要電影明星。
周雲沒有多想。這個時候，金築琳肯定是非常難受的。無論她怎麼樣，周雲都能接受。
第一場戲就是十幾個演員都在場的大羣戲，挑戰夠大的。
這些東西，都是劇本里面沒有辦法呈現，只能靠導演在現場去調整的。
周覽：好，知道，你在那邊好好拍戲，我下個星期還要過去一趟，到時候再來見你，我約了那邊兩家發行公司的人見面。
從前，周雲的名字前面總是掛着《日子》《幕後》和《深海》這幾部作品，這也是周雲在海外影壇名氣最大的片子，現在她在主流觀衆心中也有代表作了。
柳熙以前沒有演過戲，這在電影圈不算什麼稀奇事。
周覽：再說了，我們認識多一點的人，總是件好事，誰知道未來什麼時候就需要別人幫忙。
他們沒有穩定的國際渠道，就只能夠靠自己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去開拓。
“有點灰。”周雲說，“我還以爲這是專門給你弄的，不是嗎？”
當然，其實很多觀衆看完《一山二虎》和《四個殺手》，都不會對周雲留下特別深的印象，老實說，她在這兩部電影裡，都不是絕對的主演。
“你跟休·瑞德曼溝通過嗎？”蒂姆·蘭格紋。
兩部電影海外電影票房突破上千萬美元的時候，就已經在國內做了一輪宣傳報道。
她的姿態略顯得有些緊張和不安，眼神裡藏着戒備。
周雲換上了她的緊身衣，來到片場。
蒂姆·蘭格笑了起來。
周雲上樓，洗了個澡，吹乾頭髮，準備睡覺。
周雲：那也不好把人給蒙過來，不厚道。
蒂姆·蘭格去確認攝影那邊的事情。
她在拍《女殺手》的時候，都只有極少數的綠幕戲，大部分還是實景拍攝。
一些微表情。
他在給演員講戲的時候，不僅僅只講當下，還要講到這個角色的性格，過往，以及更詳細的信息。
在這個過程中，演員們對自己的人物的理解將被導演的想法所校正。
這是一種很聰明的做法。
磨刀不誤砍柴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