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知之地
伴隨着一陣混沌氣流的波動，李陽又回到了此間。
他踏着混沌和時空而行，立身於一切之上，偉岸無邊。
成就大羅金仙的他，已經和之前完全不同。
他在這個至高無上的境界，便擁有了至高無上的偉力。
那是和準仙帝擁有極大差距的層次。
嗡！
在李陽的身後，一扇域門緩緩關閉。
那是他通過‘圓環’開闢出來的門，讓他可以來到此間。
否則的話，不管李陽怎麼找，都無法找到此間不可知之地。
因爲這裡很有可能是獨立於混沌海之外的疆域。
又或者，此間的位置太過於遙遠，在混沌海的最深處。
因爲混沌海實在太大，即便是混元無極也休想走到盡頭。
所以，在無邊無際的混沌海中，出現什麼都不值得奇怪。
“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良久。”
突然，一個聲音在李陽的耳邊響起。
那是高暢，不，應該說是太素女仙的聲音。
而隨着那話音落下，李陽的法眼頓時就看到了一抹無限光明。
整個無限宇宙都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無窮數量的星斗發生了逆轉，一切物質和能量都在倒流。
似乎，此間無限宇宙的時間在倒流，並且以一個極快的速度。
沒用多久，李陽就看到了自己這一世的初始。
那是一個嬰兒，於一家醫院的產房裡呱呱墜地。
那個嬰兒就是李陽，他認得自己，可以一眼看出來。
咻！
下一秒，李陽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阻礙，直接來到了產房外。
此時，看上去還沒有白頭髮的爺爺，以及一個年輕男人就站在產房外，他們一開始無比的焦急。
可當產房裡的護士告知他們母子平安後，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放我出來！”
而在李陽的體內，純陽道人開始奮力的掙扎。
那是屬於李陽當世之初始的階段化身，也就是此刻的嬰兒。
李陽沒有再束縛對方，直接讓純陽道人從自己體內走出來。
只見，純陽道人小心翼翼的站在爺爺的身邊。
他看着那個剛剛出生，還在襁褓中的自己，眼中淚光閃爍。
純陽道人非道君，他是人，屬於李純陽當世的初始，也是他埋藏於心中最深處的回憶和眷戀。
那是他對於家人的回憶和眷戀，無法割捨。
而在此刻，純陽道人從李陽的體內走了出來，要親眼見證一切的發生。
“不可知之地的過往不可改易，也無法改易，所以，看，可以，但是不要試圖做什麼！”
太始道人李純陽面如止水的開口說道。
他在警告純陽道人，不要做不可爲的事。
不可知之地的本質比無限多元宇宙還要可怕。
以大羅金仙之能，如何改易這裡的過往發生。
即便強行爲之，怕也是做不到什麼，反而還會被反噬。
“我知道，我就是你，你不用提醒我，我什麼都知道！”
純陽道人擺了擺手說道。
他雖然是在和太始道人李純陽說話，卻將目光依然聚焦在那一家四口之上。
老道士爺爺，帥道士父親，俏道姑母親，以及小道士兒子。
一家四口，都是道士。
“李陽，不要被情緒左右……”
太始道人李純陽最後說道。
隨後，他擡腳踏出了時光的糾纏，回到了現世之中。
而在他踏出時空長河後，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位尊貴的女仙。
“我們這纔算是在現世第一次真正的見面吧，太始，不，夫君……”
太素女仙開口說道。
她一身華貴的宮裝，沐浴在太素大道的神聖光輝之中。
太素女仙高貴至極、神聖不可侵犯。
她是大羅金仙，與太始同境。
或者說，他們本就是大羅金仙，如同最初紀元的先天神魔一般，擁有世間最不可比擬的跟腳。
太始道人李純陽聞言，頓時微微一眯眼。
然後，他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時空長河。
頓時，一抹恍然之色浮現在他的眉宇之間。
屬於高暢的那部分已經在過去了，現在是太素在主宰着當世身。
但是李陽依然是李陽，太始道人也好，李純陽也罷，都是他。
李陽和太素之間存在着一個差別。
這個差別很大，李陽從前看不出來，如今卻能洞悉到了。
“真的算見面嗎，在不可知盡頭的彼岸處，你還未出世吧。”
李陽說道。
他融合了第一世的太始記憶，已經得知了很多東西。
在一處不可知之處，存在五道意志。
他們本無名，只因混沌衍化，大道演化，因此而得名。
他們分別是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和太極。
他們是先天五太，代表了五世大道紀的始終，也是應劫之人。
而在當世，也就是如今，是屬於太始紀元。
這個紀元，是李陽的紀元，他是應劫之人，也是主宰者。
太始紀元註定是他的開端，也是終結。
而在這一遭裡，李陽要做的是超脫，立身無極之上。
只有這樣，他纔算沒有白來一趟世間。
而在李陽之前，曾有太易和太初的時代存在。
只是那兩個似乎一個失敗了，一個模糊了，不知是否功成。
在李陽之後，還會有太素和太極的時代。
只是，太素年未至，太素就不可出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李陽面前的太素並非真正的太素。
她可能是來自不可知之處的投影，也有可能是下一紀的逆行。
但在當世，太素未出，如今是太始當道的時代。
“真會給我添麻煩，我本能獨身而行，這樣一來，了斷也就簡單了，可是現在卻不行，更難了……”
李陽有些頭疼的喃喃道。
太素女仙糾纏他十二億九千六百萬世。
這種糾纏太深，會化作難以斬斷的鎖鏈，死死鎖住純陽道人。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怪我嘍？”
太素女仙走到李陽的面前，拽住了李陽的衣領說道。
“自然沒有…”
李陽果斷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雖然麻煩了一點，卻也可以解決，況且有吾妻的寵愛，讓吾不勝榮幸，好了好了，乖，放手吧……”
太素女仙聞言，這才鬆開手，轉而摟住李陽的腰，做小女人狀。
“人家也沒辦法啊，一去一紀，人家會想你的，而且人家也怕你勾搭其他女人，儘管她們都只是螻蟻蛆蟲，卻也不能輕薄了我的夫君！”
太素女仙輕啓朱脣，道。
她看似是在漫不經意的說着，實則卻讓李陽差點打擺子。
任誰都能聽得到這句話裡蘊含的一種霸道意志。
我的人，別人不能碰，即便是如螻蟻、蛆蟲般的存在，也不行。
“本宮構築此間不可知之地可不容易，所以以後你要常來看我才行，否則，我就趁你還未超脫之前給你不斷找麻煩玩！”
太素女仙半威脅半撒嬌的說道。
說罷，她還用白皙的小拳拳錘了錘李陽的胸口，把李陽的胸口錘的轟隆隆的作響，像是打雷一樣。
“好好好，常來看看你，不過真的只是看看？”
李陽突然一咧嘴，不正經的說道。
然後就只見太素女仙臉上浮現了一抹紅潤。
“呵呵，我看你是想吸乾我吧，還說什麼看看……”
李陽在心中暗道。
他沒敢說出來，因爲他了解對方的脾氣，說出來怕是要捱揍。
“差不多了，我該了斷這一世的初始了……”
最後，李陽開口說道。
他的目光聚焦在了時空長河上，看到了神色不斷變化的純陽道人，對方已經旁觀了自己的一生。
“你的選擇不改了嗎？當世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太素女仙問道。
她似是能夠看穿人心一般，看穿了李陽的想法。
所謂的了斷當世，並非是無情的斬殺過往。
而是接受。
那是一種海納百川的接受，不管過往如何，都要接受。
即便心有不甘、執念，也要接受，然後化解一切的不甘和執念。
太始道人放不下李純陽的當世，因爲當世主宰了一切。
太始道人可以是李純陽，李純陽也可以是太始道人。
他將會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而並不是斬斷一切，讓太始道人化作純粹之身。
雖然這樣可以更快的成就純粹，但是卻並不爲李陽所選。
“一切都是我，可能你現在還理解不到，可遲早你能理解……”
李陽說罷，摸了摸太素女仙的頭。
然後在對方兇狠的表情涌上來之前離開。
轟！
一瞬間，李陽撞進時空長河之中，迎面走向純陽道人。
此時的純陽道人臉上，存在着很複雜的神色。
那是他的執念在涌動，想要將那些逝去的人找回來。
可是此間以不可知之處的力量締造而成。
一切終成空，沒有回頭路。
雖然可以憑藉時空長河回到過去，卻無法改變什麼。
“我已經放下了，你還放不下嗎？”
突然，李陽開口說道。
他直面着自己的過往之身，坦然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時間能夠磨滅很多東西，即便是執念。
曾經的李陽，也就是純陽道人，對那段人生充滿了執念。
可是那段歲月畢竟已經流逝，再也無法挽回。
“一切終成空，縱然你挽回了過往，又有何意義，回來吧，放下吧，我就是你，而我已經放下！”
李陽伸出手握住了純陽道人的手臂，開口說道。
“前塵過往，就像是一場夢，而這樣的夢，我們有十二億九千六百萬，如果那些無窮的遺憾都要彌補，那我們的存在有何意義？”
“不，不對，我是過去的你，我和你的追求不同！”
純陽道人激烈的反抗李陽。
“有何不同？！我認知中的一切，你都知曉，爲何還不解脫！”
“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做不到，我是李純陽，不是太始道人，也不是李天帝，更不是黑龍王，我追求的人生不該就這樣謝幕！”
“可它已經謝幕了，自從轉生於九州之後，過往已經消散成空，爺爺死了，父母也已消亡，就連那個女鬼都死在了歲月的流逝之下！！”
李陽伸手劃開時空長河，讓歲月顯化成畫卷。
畫卷中，那紅衣女鬼飄零世間八百年，最終消弭成空。
那個女鬼殺了李陽全家，最終卻死在了時間的流逝之下。
八百年，這是一個多麼短暫的時間。
如今的李陽打個盹就是十萬載歲月，可以更迭無數文明。
“放下過往，你就是我，讓我們合二爲一，成爲最純粹的李純陽！”
李陽開口說道。
他握着純陽道人的手臂，猛的將對方拽過來，然後一把抱住。
砰！
然而下一秒，純陽道人直接一記膝撞，硬生生把李陽頂飛出去。
“放不下！！”
純陽道人怒吼一聲。
只見，他雙目赤紅，執念的情緒彷彿化作了心魔，影響了靈臺。
“好說歹說你不聽，看來非要動武才行啊，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過去的我有這麼倔！跟特麼驢一樣！”
被頂飛出去的李陽再度回來。
這一次，他的無上氣機已經涌了出來，波及十方的時空。
轟！
剎那間，時空長河發生了塌陷，那是被無上氣機鎮壓的後果。
“你想動武？哈哈，真是可笑，哪有人和自己動武的？！”
純陽道人一陣狂笑，一點都不在意李陽的氣機涌動。
那看似兇險的偉力升騰，實則對純陽道人沒用。
因爲他們本就是一體的存在，戰力方面自然沒有差異。
除非李陽體內的另外八個自我身願意幫助他。
否則，一對一是絕對分不出勝負的。
“太始！！”
驟然，李陽眸光之中震出熾烈光輝。
他低喝一聲，如電閃雷鳴，瞬間便讓時空變色。
太始大道化作無盡光輝普照，於一瞬間輻射十方三世。
嗡！
“太始！”
緊接着，純陽道人也低喝一聲，召喚出了太始大道的威能。
他們是一個人，道與法都一樣，威能自然也相同。
如果打起來，最終是不會有結果的。
“什麼了斷自我，不過是你的踏腳石罷了，你想成就鴻元的功利心太重，所以你並非真心待我，真是虛僞的人，竟對自己也如此虛僞！”
純陽道人對李陽破口大罵。
然而，他卻沒有得到李陽的迴應。
只見，李陽的心口處浮現出了一片海。
那是一片投影和倒影，是屬於無限心海的映照。
嘩啦啦！
一瞬間，時空被取代，李陽和純陽道人踏足心海之上。
他們的太始大道威能也在此間消弭。
“照見自我，五蘊皆空，一切時空不存，一切緯度無法，純陽道人，在這裡，我們必須做出了斷！”
李陽眸光幻滅出真理的光輝。
那是他認知中的真理，化作智慧靈光飛舞。
一瞬間，李陽的話音落下，直接讓心海震動。
嘩啦啦！
一時間，心海流溢，無盡的水流在流動，形成了一幅畫卷。
那畫卷中，倒影出了光明和黑暗，那是無盡時空間的本質。
世間非黑即白，對應了真理。
“你想以真理道理感化我！你以爲你是混沌海中的那羣禿驢嗎？！”
純陽道人破口大罵。
隨後，他揮手劈開無上弧光，如天刀過境，直接割裂了心海。
他神威無量，出手就能破碎一切夢幻。
這樣的一擊很可怕，足以擊穿多元宇宙。
然而，這裡是李陽的心海。
此間無限大，任你神通廣大，也休想打破此間的緯度。
最終，純陽道人大鬧一番，將心海攪亂。
可是不久後，心海又重新恢復了和平。
而李陽就坐在心海的海面上，面色不再有掙扎和怒氣。
此刻的他，心如止水。
“好了好了，你以爲你是心猿意馬的化身嗎，不要再鬧了……”
李陽開口說道。
此時，他已經鎮壓了一切情緒的波動。
渾身上下都只剩下祥和與平靜，如同無情之物一般。
然而實際上，李陽有情，只是他可以控制自己的一切情緒。
“執念不散，我不死！”
純陽道人仰天怒吼道。
“你特麼能正常一點嗎？仰天怒吼什麼的也太讓人頭皮發麻了吧！”
李陽頗爲無語的捂住了臉，喃喃道。
“一切終成空，可我們不是，因爲我們有機會能夠超脫，所謂執念，應當是修行盡頭的求而不得，而非情情愛愛，更不是紅塵過往，純陽道人李純陽，你已經忘了我最初的念頭，反而將自己遺失，看看你自己吧，已經成什麼樣子了！”
李陽祭出一面水鏡，映照出了純陽道人的真我本相。
正所謂相由心生，此刻的純陽道人，哪裡還有一點正常的模樣。
他如魔一般，渾身都是猩紅的煞氣，彷彿浴血魔神、修羅妖鬼。
噗！
然而下一秒，純陽道人直接撕碎了水鏡，開口說道：
“怎麼了，我覺得這模樣挺帥的，總好過你人不人，龍不龍！”
“……”
李陽一陣默然，因爲對方說的沒錯。
人心龍體，說的就是他本人沒錯了。
隨後，純陽道人繼續開始大鬧心海，似乎要將心海攪渾。
而李陽也不阻止，就這麼默默的看着。
但是，他的目光卻越來越亮，似乎看出了什麼真相。
許久之後，心海波瀾億萬萬時，李陽突然起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
“着相了，原來如此，我就是我，一切都是我……”
此言一出，李陽的心海驟然平靜下來。
同時，純陽道人的身影開始變淡，似乎即將消失。
因爲，李陽已經看清了一切。
李陽就是李陽，太始道人是他，純陽道人也是他。
一切都是他，沒有別人，所以自然不需要所謂的勸導。
真正該想清楚、該放下的那個人，從始至終就是他自己。
“我即是我，不急不躁，心如止水。”
“我便是我，執念成空，一切終成空。”
“我就是我，所謂他我，不過是一切皆我。”
“從始至終，都是我……”
李陽頌念心中的話，然後了斷了純陽道人，與其合二爲一。
那一瞬間，他昇華了，於大羅金仙的層次上再度邁出一步。
他更加強大了，因爲他變得純粹了一分。
十個李純陽，每一個都擁有大羅金仙的本質和力量。
而每融合一個自我，李陽的力量就會得到一分提升。
這種提升可能並不多，但是即便只提升一絲一縷，都能化作大幅度提升的戰力。
因爲他所處的境界是大羅金仙，這個境界太高。
所以，即便只是絲毫的提升，那就是一場戰力的飛躍。
而李陽本身就是大羅金仙。
再加上他憑藉才情塑造的道與法，已經接近到了此境的無敵者。
而此刻的提升，讓李陽更加接近無敵的序列。
可以想象，當十個李陽合一之後，他將會有多麼強大。
屆時，最純粹狀態的李陽，即便沒能衝擊鴻元的緯度，也將會是最強大羅，能夠打遍混沌無敵手。
“太可笑了，原來是我放不下，什麼過往身，一切都是我啊……”
心海上，李陽自嘲的笑了一聲，然後退去了心海的疆域。
他重新回到了時空長河上，而後離開時空長河。
“要走了嗎……”
太素女仙在等李陽，見李陽歸來，便開口說道。
李陽點了點頭，他來世間一次，唯一的目的就是超脫。
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重要。
所以，他才能了斷純陽道人，因爲在李陽的心裡，過往已經不重要了，真正重要的是他的修行路。
他要超脫，這是貫穿了他十二億九千六百萬世的目標。
來自於第一世的自我，也是他來世間走一遭的最終目的。
“希望你能成功，我們會守望你，期待你的降臨，而非迴歸……”
太素女仙最後抱了抱李陽，又嘬了他一口，然後才推開了李陽。
五太者，求超脫，已經求了三個紀，卻一直未見曙光。
可是超脫者是存在的，在混沌海中有先例。
但是，五太者的太易和太初，似乎都沒有超脫。
而今是太始的時代，所以一切都要看太始道人李純陽的了。
於是，太素女仙送李陽離開，又重新去往了混沌海。
超脫之路，在混沌海，其餘任何疆域，都不具備超脫的土壤。
那是最好的環境，也是唯一的環境。
祂們別無選擇，也樂得如此，並且寄予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