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友的意思是,讓本宮給你提供一萬支銀羽長槍?你想試一試?”
銀月的臨時石壁洞府裡,當她聽明陳平的來意之後,眼睛瞪得如水牛眼睛一樣圓。
清澈的眸子裡滿是驚訝。
陳平看着銀月驚訝的模樣,居然覺得有些可愛。沒有太多人時,她身上並沒有太多疏離感。
不過這些很可能都是假象,對方可是元嬰真君。想着自己接下來要竭力說服銀月爲自己打工,他不敢怠慢,訕訕道:
“確實如此。”
“你知道一萬支是多少嗎?”銀月眸子裡微微有些嬌怒,若不是陳平是曦月的弟子,她恨不得四隻手同時拍過來。
“知道,所以才讓銀月前輩幫忙。”陳平訕笑道。
銀月真君陰冷着臉,盯着陳平看了半天,才道:
“總得給本宮一個信服的理由吧?”
陳平點點頭:
“前輩見過我擊殺那六個骷髏魔騎,軒轅玄策、百里野他們或許看不出來。但銀月前輩應該可以看出,我的速度和靈活性在同輩修士中,應該還算不錯吧?”
“當爲翹首。”銀月承認道。
щшш▪ тtκan▪ ¢ ○ 陳平不疾不徐道:
“實不相瞞,我在練氣境界時,曾遇到一名隱世前輩,他傳授了我一些特殊的練氣境法術,其中就包括了提升速度和靈活性的法術,也包括了投擲術。”
“我的意思是,我的投擲術可以練得和我的移動速度一樣突出。但脫離了河流去練習投擲術沒有太多意義,因爲河流上空具有特殊性,只有在那種條件下不斷去練習我的投擲術,最終才能實現投擲中紫色斑點的目標。”
“而這,需要銀羽長槍。”
銀月靜靜地看着陳平,兩隻手交叉放在腹部,另外兩條胳膊則在擺放在大腿上,神態端詳且優雅。
她不知道陳平說的‘隱世前輩’是不是真的,但陳平的移動速度和靈活性確實在同境界修士中無出其右者。
但是
這河流太獨特,即便一個人投擲術非常了得,也不見得就能投擲中目標。
陳平即便真的得到多高人指點,也未必就能練出個名堂。
“你這是在賭。”她道。
沒有直接答應陳平,但語氣變得稍稍輕緩柔和。
“我承認有賭的成分,但銀月前輩還有更好的選擇嗎?”陳平道。
此話正中銀月要害。
在嘗試的方法倒是有幾個,但是不是更好的選擇就不好說了。
要真有,也不至於被困十多年。
陳平見銀月思索,趁熱打鐵:
“還是說銀月前輩希望在這裡再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到那個時候即便出去了,青鸞王朝又會是一個怎樣的狀況?”
“而現在,既然有這個潛在可能性,哪怕僅有一絲成功的可能性,至少得嘗試一下不是嗎?”
銀月靜靜地看着陳平,像是在思索什麼。
過了一會兒,才道:
“你師尊曦月曾經跟我說過,遇到極端困境,你永遠是那個最值得信任的人,你的師尊看起來很信任你。”
“但本宮對你並不瞭解,況且,你還曾經殺過本宮青鸞王朝的皇子。而且你的投擲術能否起效並不好說。”
陳平:.
有理由懷疑她在故意套話。
“晚輩可從未殺過任何皇子,前輩不要冤枉我。不過說到‘瞭解’,沒有一起共事過,又如何能瞭解?此事不剛好是個契機嗎?”陳平風輕雲淡道,沒有絲毫慌張。
銀月微微頷首:
“也對,本宮應該信任你的,畢竟你連白霧森林的屏障都能解決。不過,一萬支銀月長槍可不是簡單事,即便是本宮想答應你,也恐怕做不到。”
陳平:.
我算是看明白了。
這銀月喜歡‘三明治’談話法。
總喜歡在一段話之中夾帶一句私貨,引誘對方上鉤。
只是你這薄皮大陷的。
還全是致命毒陷。
“前輩高看我了,投擲術我會一些,但想要解開白霧森林那樣的屏障並非晚輩所能。”陳平‘苦笑’道。
隨即趁機轉入正題:
“至於一萬支銀羽長槍,晚輩倒是有個想法。”
銀月顯然不把陳平的話當一回事,或者說根本不信:
“你有想法?”
“你可知一萬支是多少?”
“當前的逐墨場各個修士之間實力相當,誰也不服誰,已有的銀羽長槍分散在各人手中,想要從他人手中掏出來可不容易。”
“這還只是其一。”
“再者,如今的逐墨場裡面的骷髏魔騎數量大不如前,想要大量誅殺骷髏魔騎來獲取銀羽長槍的難度很大。你能有什麼想法?”
數量的問題,陳平早已想好。
事實上,投擲術是最基礎的煉氣期技能,沒有‘宗師’和‘大宗師’的級別,根本不需要一萬支銀羽長槍。
只需要五千支就夠了。
之所以多說一些,是擔心到了後期,一槍加不了一個熟練度。
至於這幾千支怎麼得來,陳平道:
“我聽百里野殿下說,一支銀羽槍頭的白骨粉末,可以製備3支木質長槍,之所以只能製備3支,是因爲如果白骨粉末較少的話會影響長槍對暗波的抵抗力,進而影響準度。但實際上只要是經銀月前輩的手,一支銀羽槍頭的白骨最多可輸出6支木質長槍,同樣不會被攪碎,只是精準度會進一步下降。”
“既然是練習,前輩可按6支的輸出。”
這是節流。
既然節流,自然也要開源才行。
陳平想到的是草船借箭,想到自己的避劍符,道:
“其二,擊殺骷髏魔騎難確實難,但我可以提供符籙,銀月前輩可選取一支靠得住的隊伍,練習配合和使用避劍符。只要合理使用避劍符,即便出現的骷髏魔騎只有一隻,也可以騙取大量槍頭白骨,不是嗎?”
這對別人來說很難實現。
但對我來說不難。
我的避劍符不限量,而且避劍效果遠高同類修士的符籙效果。
當然,現有的長槍也不能放過。
陳平繼續道:
“其三,那些修士之所以手握槍頭白骨不肯拿出來,是期許着有那麼一個時機可以發揮價值,但這個期許虛無縹緲,只要價格到位,這些修士未必不肯讓出白骨。”
“我同樣可以拿符籙換。”
“當然,前輩不能說符籙來自於晚輩我,說擊殺了一個魔族獲得了大量低階符籙即可。也不要說是晚輩需要白骨,派人偷偷的收集即可。”
陳平一口氣說完計劃。
一個槍頭白骨=6支木質長槍。
這樣的話,只需要1700個槍頭白骨,就可以滿足一萬支長槍的需求。
而殺1只骷髏魔騎如果能換取到10個槍頭的話,意味着只需要殺170個骷髏魔騎。
如果只需要5000支的話,那麼數量減半。
再加上現有的槍頭白骨存貨,幾一段時間內未必不能滿足要求。
問題不在於數量。
而在於這個賭注夠大,就看銀月敢不敢上桌梭哈?
聽完陳平所述,銀月默不作聲。
陳平也不做聲,他說的已經夠多,就看銀月的抉擇。
倘若銀月不同意,他自己也可以偷偷摸摸去幹這個事,只是沒有銀月頂在最前面充當擋風板,風險會比較大,且容易暴露,有些划不來。
傻子纔會有‘打工人’卻不去利用。
況且,銀月的煉器經驗上佳,別人來做不一定能做到一個槍頭輸出6支木質長槍。
沉默了好一會兒,銀月道:
“本宮試試。”
“你的這一舉措,相當於掏空了所有修士的白骨積蓄,即便未來真出現與白骨槍頭相關的機緣,所有的修士也只能坐看機緣流逝。不僅如此,本宮還得爲你日夜操勞煉器,一萬支可不是個小數目。”
“但願你能成功。”
她其實有點不是很爽。
在青鸞王朝都是別人爲她服務。
即便是在這裡,自從這些人掉落下來之後,這些妖族弟子也都是爲她鞍前馬後,她是隻需要動動腦子出主意的那一個。
高高在上的那一個。
而如今,爲了提高木質長槍的轉化率,她得親自動手給陳平煉器。
但正如陳平所言,她現在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只能賭。
“多謝前輩信任,晚輩定當全力以赴。”陳平拱手道。
“對了,這件事,還請前輩代爲保密。如果真有人追究起來,還請前輩就說是前輩自己想要嘗試練習投擲術就行。”陳平補充道。
銀月臉黑:
“你怕被魔族算計,本宮就不怕了是吧?”
語氣中帶着嬌怒。
她知道墨洋界壁的存在,知道魔族在這裡有所圖,如果有人破了這裡的屏障,說不定會被魔族盯上,被擒來輔助魔族圖謀墨洋界壁。
陳平尷尬一笑:
“那倒不是,只是前輩是什麼人?元嬰真君,那是晚輩能比的嗎?我師尊以前常提到前輩,說前輩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國之母,實力就連她都自愧弗如。”
“師尊常說,這西洲之地,她頂多也就敢稱第二,第一必然是屬於銀月真君。”
“就這份實力,區區魔族何足掛齒。”
銀月神情精彩,意味深長地看向陳平:
“你怕是不知道,你師尊說她一個可以打十個我。”
陳平:???
這師尊也太能吹牛了吧?
還十個…
“師尊那是在開玩笑。”陳平笑了笑。
銀月沒再說什麼,從儲物袋取出了數十支長槍。
這是她僅有的存貨。
頓了下,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還有一件事,本宮覺得你有必要知曉真相。”
陳平一愣:
“銀月真君請說。”
銀月盯着陳平的眼睛看:“百里纖翎修煉速度很快,很多人都以爲她是佔用了大量青鸞王朝的資源才得以如此”
“事實上,不是。”
“我們妖族,修行的速度與血脈息息相關,百里纖翎是極其罕見的青鸞真聖體。當初在煉神島,陳道友應該見過她的本相。”
回憶起當初在煉神島時,確實見過百里纖翎具現本相。
那時也正是她具現本相,才引來了那隻肥貓——玉狸。
如今看來,這真聖體不簡單。
但陳平不知道銀月爲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此刻見銀月目光灼灼,陳平道:
“前輩有話但說無妨。”
銀月悠悠道:
“百里纖翎現在的修行速度很快,等到了元嬰、化神之後,速度只會更快。她是青鸞王朝的未來,她的世界也不侷限於人界。但這一切都取決於一個先決條件。”
銀月的話到此頓了一下。
陳平沒有說話,他對妖族的信息知之甚少。
“這個條件便是保持冰肌之身,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要一直保持處子之身。一旦破禁萬事休。”銀月語氣擲地有聲。
她沒有提出心中的要求,她知道陳平已經聽明白了她的話。
陳平自然明白。
銀月是擔心自己把她這個全球限量版小棉襖給順走了。
那意味着順走了青鸞王朝的未來。
事實上,雖然百里纖翎漂亮,也乖巧可愛,也好玩,也大方對他好,也…但他其實並沒有對她動歪心思。
他自己的道侶、徒弟、師尊的羈絆多着呢。
當今亂世來臨,他沒那麼多時間去沾染這些,更希望留時間用於修行。
在他心中,他更多的是把她當成妹妹看待。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血脈嗎?”陳平想了想,問道。
“本宮沒有對她提及這些。知道她是青鸞真聖體的,原本只是本宮,現在多了你。”銀月回答。
陳平點點頭:
“我知道了。前輩放心,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親妹妹,以前是,以後更是如此。”
這並非是對銀月的應諾。
而是他理所當然地認爲應當如此。
倘若他自己是一個了不起的體質,這個體質會讓他的修行日行萬里,前提是不能碰女人,那他會毫不猶豫提杜絕一切女人,等到了大道的盡頭再說。
既然自己會如此選擇,那對自己大方無私的妹妹,也理應如此。
只是,陳平與銀月對視,總覺得剛說“親妹妹”時,銀月的眼神怪怪的。
咋的?
還想讓我叫你一聲“母后”?
呸。
不要臉。
……
從銀月洞府出來,陳平沿着河流向西獨自前行。
他需要找到一處沒那麼顯眼的地方,方便他日以夜繼地練習投擲術。
揮槍幾千下而已,只要銀月供應的上來,很快就能完成。
半個時辰後,他在一處河灣處停了下來。
這裡離營地不近不遠,又是河灣,視野不是那麼開闊,不容易被人發現。
他取出一隻標槍,又撿起一塊石頭,努力回憶了靈脈之心壁畫裡的連續動作,扔出石塊,在光幕出現的那一刻對準紫色斑點全力拋擲而出。
紫色斑點極其小。
若不因他是修士,憑凡人的眼力恐怕都看不清它的存在。
而且紫色斑點並非靜止不動,而是在光幕中呈不規則運動,一會兒螺旋畫圈,一會兒直線遊走,一會兒上線跳動
銀羽長槍呼嘯疾馳。
暗波無風自動。
銀羽長槍在暗波之中發生微微抖動,這個抖動非常小,但對於追求極致精度來說,結果就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陳平不在意,他只是在練習。
這一瞬間,一股意念在他腦海散開。
他看到了慢放的動作,看到了標槍在空中的運行軌跡,看到了暗波的影響規律…
幾乎是一瞬間,他知道了自己的靈力輸出方式出了何種錯誤。
他消化完畢,沒有耽誤時間,當即再次取出一隻銀羽長槍,拋了出去。
然後是第三槍,第四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