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落地的一瞬間,順勢再次爲自己激活金龜甲訣,一手提劍保持警惕。
周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剛纔戰鬥的妖獸和人族修士完全不見蹤影。
整個世界安靜的可怕。
這是哪裡?
陳平迅速釋放神識,掃視當前所處於的環境情況。
這是一條漆黑的隧道。
周圍既有光潔的牆體,又有一些古建築的斷壁殘垣。空氣中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惡臭味和空氣常年不流通所富集的腐朽味。
擡頭只有石壁頂,看不到天空。
‘這是神秘遺址內部?’
‘地下宮殿?’
‘古墓?’
陳平再次神識外放,企圖穿過牆體看到外面的情況。可他發現這裡居然有陣法相護,他的神識沒辦法穿透上空看起外面的情況,也沒辦法滲入到地下足夠深入的地方,甚至也沒辦法穿過牆體去窺探一牆之隔以外的地方。
他當前所處的是一條七拐八拐的地宮隧道,兩側佈滿了岔路口。
像極了迷宮。
“陳凹?”陳平低呼一聲。
等待他的只有‘陳凹,陳凹,陳凹’的空蕩蕩的回聲。
……
“陳……凸。”
另外一邊,曦月面對漆黑的地宮,呼喊了一聲,可給她的同樣只有迴音。
……
這樣的呼喊場面,還在地宮不少的地方同時發生。
……
陳平結合當前的環境和掉入這裡之前的戰鬥場景,快速地分析當前的局面。
猜測這裡大概就是神秘遺址的正下方宮殿,如此的話,正好印證了姜有爲的那一句‘通道已打通’的喊話。
自己在戰鬥之中掉入了這裡。
但這裡陣法尚存,進出口不見蹤影,甚至判斷不出自己是如何掉入這裡的。
當然,這只是他的猜測。
真實情況如何還暫且不知。
陳平感知到有限的神識範圍內沒有靈力波動,於是施展‘指尖白焰’,讓漆黑的環境稍稍亮起來一點。
同時放出久違了的九幽七彩蟬,讓其先飛到前方探路。
沿着牆壁謹慎向前行。
牆壁多爲青巖所砌,潮溼淋淋,有的地方甚至長出了青苔,偶爾有水滴從洞壁滴落下來,發出‘叮咚’一聲輕響。
地下同樣溼噠噠,一些低窪之處甚至還有積水。當鞋子踩上去的時候,便會發出踏水之聲。
一些牆壁上有明顯的劍痕,彰顯着以前有人在此打鬥過。
陳平往前走了好一陣子,不禁劍眉微蹙。
‘毫無頭緒啊。’
‘這裡太複雜了。’
‘走了半天也不見一個人,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掉進來了嗎?’
他舉目四望,思索片刻後往回走。
回到剛纔經過的一處僻靜宮殿的一間石屋,取出九宮迷幻陣和六巽六爻防禦陣法,佈置在石屋之內。
撤銷掉身上的防禦層,吃了一粒聚氣丹,又鋪了一層靈礦原礦。
然後在其內開始打坐恢復靈力。
剛纔戰鬥時,處於持續的殺敵過程,而且又用了一次消耗靈力極大的滿級青芒劍。
讓他的靈力消耗過多。
更爲重要的是,他全程開了多層防禦層,這些防禦層無論是法器還是法術,都是需要靈力去維持,這個過程極其消耗靈力。
也就他如今的靈力是其他同境界修士的4倍有餘,才能這麼奢華又肆無忌憚地使用多個防禦層。
換着其他修士早就靈力枯竭了。
現在既然不清楚地下宮殿如何,謹慎起見,還是先把靈力補充齊備再說。
半個時辰後,他雙手下壓,呼了一口氣。
靈力儲備恢復到了差不多八層。
沒有急着出去,而是從儲物袋之中取出那個憨厚修士的半具身軀。
“蕩蕩遊魂,何住留存,三魂早將,七魄來臨,今請五道,收魂離體。”
“起!”
隨着陳平的一聲低吼,一個淡淡的魂魄離體漂浮了起來,魂魄虛體不斷閃爍。
陳平招魂無數,對這種情況很清楚,知道這樣的魂魄都存留不了太久,當即開始問魂。
“爲何要殺我?”
“.”
“神秘遺址中到底隱藏着什麼?”
“.”
十餘個問題之後,魂魄消散。
陳平心中的疑惑也瞭解的差不多。
原來這人就是金修士嘴中的暗地裡的破壞者,也就是獸背上枯槁老者的追隨者。
至於枯槁老者蠱惑這些破壞者的言辭,則和枯槁老者當衆所言一致,只是更爲詳細。
即:神秘遺址是封鎖魔界通往人界的通道的關鍵所在。
只要這裡被破壞,則意味着打通了魔界通往人界的通道,會爲整個人界帶來無窮無盡的災害。
這羣暗地裡的破壞者原本都是正義之士,是屬於那種願意爲了大局犧牲自我的人。
這類人很少,但有。
在陳平的問話中,這個憨厚修士自稱自願,自稱是爲了大義。
至於他們是不是被藥物、蠱蟲或其他什麼不知所謂的手段所控制,迷失了心智,甘願自我犧牲爲枯槁老者服務?
這一點則不得而知。
畢竟若他們若真的被這些手段所控制,他們自己也不可能知曉。
陳平還問了他有哪些同伴。
有,雖然很少。
遺憾的是,他們是單兵作戰,偶爾合作也是以臨時的身份合作,各不知道各自是誰。
村落裡那些外出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的修士當中,少數的一些就是被他們幹掉了。
當然,他們人數非常少,做不到大肆屠殺同伴,也不會這麼做,特別是對於那些旨在找出上古傳送陣的修士,他們甚至會熱心幫忙,他們只會專注暗殺那些對攻打神秘遺址的意願特別強烈的修士。
今日暗中襲擊陳平,就是因爲如此。
憨厚修士見過陳平施展天罰雷,知道天罰雷的威力。蝙蝠妖獸雖然攻擊力算不上很強,但極其靈活,甚至還會一些魅幻術法,不好擊殺,也正因此,蝙蝠妖獸往往能讓同境界人族修士苦不堪言。
可陳平的天罰雷卻有作弊的嫌疑,專克蝙蝠妖獸。
一旦和金丹中後期修士合作,一個主控,一個主攻,可能會改變戰鬥局勢。
恰恰陳平在戰鬥中展現出來的僅金丹一層的修士。
因此陳平成爲了憨厚修士的目標。
至於這個遺址裡的枯槁老者是誰?
憨厚修士不知道。
除了枯槁老者,還有其他人嗎?以及這個遺址裡面的情況如何?當前陳平所處的地宮到底是古墓還是什麼修行遺址?
這些信息憨厚修士統統不知道。
憨厚修士只是聽聞過遺址裡有地下宮殿。
石屋中。
陳平抽出抽魂鞭,一鞭抽了下去,抽魂鞭上頓時多出了一個骷髏頭。然後施展龍火術,將憨厚修士燒成灰燼,同時驅散幾乎不存在的殘魂。
他想起了曦月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她在剛進入蒼瀾草原時,就感覺這裡可能與魔族有關。
這是她作爲通道禁錮供養者的直覺,並無證據。
可如今結合憨厚修士的話來看,這裡應該就是通道禁錮的一個關鍵地方所在。
這一點枯槁老者應該沒說謊。
只是。
‘爲什麼西荒是通道禁錮點所在,這裡也是?到底有多少禁錮點?還是說有很多魔界通往人界的通道?’
‘按枯槁老者所言,這裡並沒有走出蒼瀾草原的通道,可爲何姜有爲還對此孜孜不倦呢?’
‘百年前的那場大戰之中,姜有爲到底窺探到了什麼?’
‘到底是誰隱瞞了重要信息?’
‘不管怎麼說,這兩人都不能盡信。背後的真實情況如何並不重要,我要做的只有兩件事:第一,從這場大戰中活下來。第二,從蒼瀾草原走出去。’
活下來!
走出去!
陳平清理掉憨厚修士的殘骸之後,神識探入靈獸袋之中,看了看那隻雪隼。
依然奄奄一息。
取出雪隼,給它打了一發回春術,又給它餵了一粒復體丹,然後將它放回靈獸袋。
起身取回陣法器具,走出石屋。
“咚,咚!”
隨着陳平在漆黑潮溼的隧道中深入,時不時就能聽到前方傳來敲擊聲,可當他小心摸過去之後,卻又發現那裡空無一物。
‘這個地宮處處透露着詭異。’
陳平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渾身貼滿了誅邪符,抽魂鞭纏繞在腰間。
誅邪符自從進入這個地宮之後就一直微微發熱。這很正常,只要有污穢之物,哪怕是地精遊魂,誅邪符也會微微發熱,但這些遊魂並不會攻擊人類。
或者說不具備攻擊人類的能力。
嗯?
石屋?
陳平微微一怔,他進屋查看了一下,從各種細節來看,這裡就是他剛纔打坐休息的石屋。
什麼情況?
饒了半天又回來了。
是隧道錯綜複雜的問題,讓我又走了回來?還是這隧道本身有問題?
我迷了心智?
突然。
“咚,咚。”
就在陳平蹙眉思索破局之時,前方的隧道之中又傳來的敲擊聲,可神識感知之下空無一物。
陳平一個閃身,靠近牆壁完全收斂氣息,保持警惕。
那個咚咚咚的敲擊之聲似乎停頓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然後再次響起,慢慢地在由遠而近。
一百丈,八十丈,六十丈……
三十丈……
陳平不再等待,七星龍淵劍一劍劈下,一道凜冽的劍光瞬間劃亮整個隧道。
劍光抵達牆體,石壁被炸得四分五裂,咚咚咚的敲擊聲頓時消失的無蹤無影。與此同時,一道暗影在石壁上快速地移動。
向陳平這個方向而來。
陳平懷裡的誅邪符突然發出炙熱的熱量,紋路大亮。
邪祟?
陳平一驚。
“破。”
幾張誅邪符頃刻間被他拍在了石壁牆體之上,誅邪符在靈力的驅使下沿着牆壁快速地飛了過去,閃耀的靈力將牆壁摩擦地火花四濺。
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雷電光環充斥整個隧道。
原本漆黑的隧道頓時亮如白晝。
緊接着,一聲尖銳的詭叫聲伴隨着光環的發出而發出,一道身影從牆壁中竄了出來,向黑暗中疾逃。
想逃?
去死!
陳平的雙掌不停,無數個雷電光環再次充滿整個隧道。
“嘭,嘭,嘭~”
那道詭影寸步難行。
須臾間化爲烏有。只留下尖銳刺耳的慘叫聲久久地迴盪在地宮之中。
陳平感受到懷裡的誅邪符已經不再劇烈發熱,才放鬆下來。
‘呼,這隻邪祟應該比當初在凌霄宗遺址山腳下遇到的那隻紅衣邪祟還要厲害一個檔次。’
這還是陳平第一次使用滿級的天罰雷對決邪祟。
效果還不錯。
當初在凌霄宗山腳下擊退那隻紅衣邪祟時,用了不少誅邪符和法術,才僅僅是擊退了邪祟。如今這隻從邪氣上來判斷厲害多了,卻幾擊之下就直接讓它灰飛煙滅。
瞭解到天罰雷威力的陳平多了一份安全感。
他再次取出幾張誅邪符,替換掉剛纔被消耗掉了靈力的符籙,貼在懷裡。
等了一會兒,才繼續向前。
這一次,再也沒有再回到剛纔的那間石屋。
‘看來是邪祟作祟才導致迷失了自我。又因爲這地宮裡本身就充滿了污穢之物,誅邪符一直隱隱發熱,讓我忽視了這一點。’
……
地宮一處。
一個青年築基修士警惕地潛行在漆黑的隧道之中,求生欲讓他異常小心。
他剛剛經歷過山谷裡的人妖大戰,知道這裡的兇險性,如今沒有金丹前輩在身邊,稍不留神就會隕命。
可就在此時,他見到一條隧道的牆壁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文字他都看不出是什麼意思。他沿着石壁往前走,竟見到牆壁上還刻着一塊四四方方的石畫。
畫卷中是三個栩栩如生的出浴姐妹圖。
逼真,肌膚似乎都泛着光澤。
青年修士警惕之下,後退兩步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裡的那張破邪符,發現破邪符沒有燃燒,才鬆了一口氣。
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出浴圖。
突然,他發現那畫中的姐妹居然對着他眨了眨眼睛。他大驚,連忙晃了晃腦袋,感知到懷裡的破邪符沒有亮,才重新看向那張石畫。
他嚥了咽口水,一直非常警惕的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摸向石畫。
就在此時,他懷裡的破邪符一剎那燃燒起來,他還沒來得及驚呼,只看到那個畫裡的出浴豔女一手拉住了他。
下一秒,他就被拽進了畫中。
全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整個隧道安靜的怕人,彷彿那個青年修士重來沒有出現過。
……
另外一邊。
“嘭。”
陳平好不容易殺死一隻三階蛇妖,補充了一粒聚氣丹,將蛇妖拖進儲物袋,才繼續潛行。
隧道里空間狹窄,還要避免洞穴坍塌,並不是很好的交手對戰之地。
這樣的事能避免就避免。
陳平自從走出邪祟製造的屏障之後,開始逐漸看到一些修士走過的痕跡,也可以看到地上或牆壁上殘留的一些妖獸的黏液。
繼續往裡走的時候,終於走到了這一段隧道的盡頭,進入了一處洞府。
洞府裡,還有一羣修士正在那裡歇息。
也不止是歇息。
一共六個修士當中,有兩人正在牆壁上敲敲打打,尋覓着什麼。
另外兩人則坐在一起低頭商議着什麼,陳平在他們低聲對話中,得知他們似乎想探索這裡的寶物。
陳平想了想,還是決定進入洞府,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這些人見陳平進入寬大空曠的洞府,頓時停止了討論,也停止了到處尋覓。
“幸會幸會,見到有同伴前來真是太好了。道友一個人嗎?”其中一個金丹修士趕緊起身打招呼,又向陳平身後看了看。
這些修士當中,有兩個是金丹初期,剩餘的都是築基。
“是啊,道友幾個可有發現什麼嗎?”陳平試探道。
有了被憨厚修士暗算的經歷,他現在對這些同類修士本就不完全信任的心變得更加不信任。
時刻保持着警惕。
“……”
一聊才知道,這些人也不知道這裡到底是哪裡,依然處於探索的過程中。
而這裡的洞府也不是什麼盡頭,似乎只是中途的一個歇息點。
等到起身繼續前行的時候,那金丹修士咧嘴一笑:
“道友,此次前行的秘道衆多,爲了儘可能找到走出蒼瀾草原的鑰匙,我等分頭行動如何?”
看得出來,他們也有些警惕陳平。
至於是不是真的爲了方便找到走出蒼瀾草原的法子就不好說了。陳平在他們眼中看到了對地宮寶物的貪婪。
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個分髒的人。
陳平能理解,蒼瀾草原本來就物質匱乏,被困數十年早就對各類資源極度渴望了。如今好不容易到了一處可能存在各種寶物的遺址,若能得到一件不錯的資源,自然是極其值得的事。
這顯然比在村落時偶爾外出冒險划算多了。
“如此甚好,這樣確實更有利於找到法子。”陳平當即道。
他巴不得分開行動。
誰知道這幾個人當中有沒有潛在的破壞者,萬事當小心爲妙。
“道友大義。”那金丹咧嘴一笑。
陳平笑笑不拆穿,也沒多說什麼。
這樣的地宮,在那枯槁老者數百年的駐守之下,恐怕早就佈置了陷阱,就如陳平遇到的邪祟和妖獸一樣。
即便有寶物,也多半同時具備危機,是阻止修士探索地宮的危機。
有命找到,得有命拿才行啊。
這些陳平知道,這兩個金丹修士不可能不知道,能在這裡活下來的修士,沒人是傻子。
他們只是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罷了。
多言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