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四四方方的冰箱墜地,巨大的衝擊力如同破壞力極大的法術襲來一樣。地面被炸裂出一個諾大的凹坑。
周邊一片夷爲平地。
冰塊散落一地。
陳平順勢幾個翻滾,向前躥出了數十丈,驚魂未定。
原來自己是被曦月扔出來的。
而那層冰塊顯然是抵擋蚩涼的攻擊力的屏障。
陳平惶恐般的看了一眼後方。
那裡顯然已經開打了。
那個被稱呼爲蚩涼的修士的修爲具體如何暫且不知,但從曦月的反應來看,實力至少和曦月相當,甚至更強。
“啪!”陳平動用靈力托住曦月,騰出一隻手,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
滿腦子的不解。
陳平忘卻了周圍的一切,心中只剩下速度,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拋在身後。
意識變得模糊。
事實上,他沒得選擇。
發現在自己走後,曦月站了起來,之後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但飛行的速度卻異常緩慢,甚至慢於陳平一個築基的速度。
曦月單手畫圈,一圈圈冰錐漣漪鋪天蓋地,冰錐沒有規律的像雨後春筍一般瘋長。
然後曦月絲毫沒有反應。
曦月晃了一下,如同從深度打坐修行中回過神來,睜開了雙眸。
反正都是唯一選擇,當然要讓曦月把人情欠大一點。
而此地距離秘境還有三萬裡的距離,這個距離,就他當前的速度,一天一夜不停歇都跑不到。
‘蚩涼無疑兩種狀態,其一也很弱了,這種狀態下他不一定會追過來,即便追也不定追得上我。’
連元神都不可能逃得掉。
蚩涼的手臂頃刻斷成數截。
強了很多。
真是信了曦月的邪了。
丹田裡的元嬰搖搖欲墜。
“一直往前跑,不要回頭!”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陳平目視前方,全力飛行。
可是。
“轟隆!”犄角呼吸間變成爆炸源,嚮往動盪而開。
在這個過程中被蚩涼的神識掃到的概率太大。
快速地回到了曦月的身邊。
“他來了。”曦月的聲音傳來,頓了下,又道:
“但你也快了。”
怎麼還生氣了呢?
不是你自己讓我扔的嗎?
“這種陣法的另外一頭是哪裡?危險級別如何?沒人知曉。不到萬不得已,沒人願意以身試法。不過就憑……”
快的嚇人。
與他一同向西疾馳的還有無數受驚的飛禽走獸。
“你怎麼樣?”
曦月胸口起伏,過了半響,才冷靜下來,平靜道:
“本座布了一個陣,那個陣法可以困住蚩涼數十息,但也僅此而已,蚩涼的實力強於本座,此刻至少還有半條命。”
陳平望了一眼西北面,深吸一口氣,罵道:
“特麼的,曦月,你給老子記住。你欠老子一條命,以身相許都補償不回來這個人情,你記住了。”
快一點。
大概率不能。
這一次怕是得把命交代在這裡。
再快一點。
曦月的雨後春筍同一時間被完全消弭而不見。
他很清楚,半條命的元嬰也是元嬰,他自己再強,那也是築基境,在半條命的元嬰面前同樣只會是螳臂擋車、以卵擊石。
居然傷成了這樣?
“哎!”
“師尊,蚩涼的情況如何了?”陳平再次開口急問。
只是怒目瞪着陳平。
不同的是,那些實力較弱的飛禽,在元嬰戰鬥的罡氣餘波中紛紛死去。
但她突然注意到陳平的速度異常的快。
寬廣的袍袖襲向曦月。
數十息,自己根本跑不了多遠。
‘不對勁。’
之後,身影才穩了下來。
陳平不要命地往前疾馳。
這種級別之下的戰鬥,一旦輸就是死。
“不過什麼?”
陳平一滯。
好在蚩涼沒有追來。
他沒有絲毫猶豫,再次拍出一張金甲符,全力向西面疾馳。
下一息,流沙般地流向曦月,繞着曦月化成一個圓環。
陳平嘆了一口氣,神識沒有掃到追過來的蚩涼,一咬牙,都跑了回去。
那些憑空而生的冰錐碰到犄角,竟軟綿無力般墜地。
周圍數裡的本來搖曳中的樹木驟然僵住。
連打坐的姿勢都不穩,幾次吐血。
可外放的神識卻觀察着曦月。
體內,嬰兒般的元神差點離體。被她用盡全力壓了回去。
可是,3萬里啊!
“那你呢?”陳平和曦月隔着數十丈之遠的距離。
‘其二很強。這種狀態下,曦月斷然擋不住蚩涼,而自己知道了這片大陸有魔族的秘密,也恐怕難逃一劫。’
正當陳平如此感慨時,突然感覺不對勁,神識感知之中,曦月的氣息很弱,非常弱。她的慢或許並非刻意慢下來,而是實力不允許了。
曦月認爲蚩涼在擊殺掉她這個目標得逞之後,或許不會再在意陳平這種小人物的死活。
這麼說來,通道出了漏洞?
數息時間,跑出的距離還是不夠遠。
“都說曦月真君擅長佈陣,老夫算是見識到了。”蚩涼黑袍再次鼓動。
聚氣丹一粒接着一粒吃。
她一聲不發。
他只想快點喚醒曦月,瞭解清楚蚩涼的情況。
“噗!”,“噗!”,“噗!”
快速思索當前的局面。
魔意化作點點細沙,浮空而停。
“這是秘境地圖。”一張地圖飛了過來。
他收起裂風梭,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氣。
陳平頭皮發麻。
“師尊。”陳平呼喊。
曦月渾身多處掛着血漬,法袍都碎了幾片,臉色慘白的嚇人,眼眸微閉。
“師尊?”陳平由驚駭變爲驚愕。
這不比煉神島那一次,那一次是因爲玉狸離開的時間足夠長。而這一次蚩涼只被困住了幾十個呼吸的時間,即便加上戰鬥的十來息時間,也太短了。
期間甚至感受到了身後傳來的隱隱約約威圧感。
甚至甘願等很久。
更重要的是,氣息很弱,即便如此近身仍然感受不到她有多大的元嬰威壓感。
不解的同樣還有曦月。
曦月就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裡,那美豔的臉蛋離他近在咫尺,甚至她的嬌軀就這樣被他摟着。
留下來反而只會拖後腿。
陳平眉毛忍不住一蹙。
這絕對是他飛過的最遠距離的五百里,也是飛得最快的五百里。
陳平聞言在一塊青巖上剎住車,眼前是一片巨石聳立的開闊空間,空間看起來平平無奇,那就是一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草地。
但可以肯定的是,十來息之前戰鬥開始時曦月並不是將她隨意丟在了這個方向。
果然是不好的結局。
未嘗沒有隱藏‘魔族已經能進入人界’這個消息的心思。
但陳平絲毫沒有欣賞的雅興。
陳平一滯。
而是爲他想好了後路。
“再往北一點。”曦月平靜的聲音傳來。
時間和空間彷彿都被禁錮了一般。
好在他的御劍術滿級,即便是在複雜的森林裡飛,也慢不了多少。
但下一息,那身影竟一個踉蹌又跪了下去。
這要是曦月能贏還好,贏不了的話就麻煩大了。
“曦月,你逃不掉的。”那聲低沉滄桑的聲音由遙遠的天邊傳來。
這種元嬰級別的戰鬥,不是他一個築基修士所能觸及的。
曦月冷冷道:
“離這西北面五百里左右,有一上古陣法。本座只知道那是一個傳送陣,宗門曾有金丹修士進入過,數十年過去,本座尋遍幾個洲,但此修士再也沒有出現過。”
飛在空中的小鳥亦如此,就這麼臨空停頓在空中,還保護着展翅的姿勢,卻沒有掉落。
作爲一個把煉神術修到了極致的修士,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曦月當前的元神有多虛弱。
蚩涼的一聲嘆息就能讓他一陣眩暈。
‘這是瀕臨元神潰散的狀態了。’
‘特麼的,這都什麼事啊。’
蚩涼的那一句‘曦月,老夫等你很久了’——表明其顯然不是剛來人界,但其沒有進入西荒去找良機埋伏誅殺曦月,而是選擇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動手。
孃的。
那蚩涼居然真是魔族,可曦月明明說了通道已被封印。
念及於此,陳平攔腰抱起曦月,往秘境的方向快速御駛裂風梭。
所以這個上古傳送陣法幾乎是他唯一的選擇。
‘當前的曦月恐怕連我都打不過了。’
憑空生長而出的冰刺攪上他的袍袖,袍袖瞬間不受控制地反方向攪動。
她如今的內臟已經千瘡百孔。
築基有成的他盡然滲出了一身汗。
她的各種法寶不要錢似的一件件往外扔。
曦月一口鮮血不受控制地噴了出來。
這師尊真好。
曦月譏笑一聲:
“本座堂堂元嬰真君,要你管?”
竟一時分不清她是真的被打飛到了這個方向順勢而爲,還是刻意過來給自己送地圖的。
還說自己西洲無敵手。
“蚩涼要的是本座的命,你帶着我,他必然會窮追不捨,你十死無生。你現在放下本座,全力往西面跑,或許還有活命機會。”
何談戰鬥?
“前面那片亂石地,便是上古陣法。”
曦月氣息微弱,雙眸緊閉,沒有回答陳平,甚至都不知道她聽到了陳平的聲音沒有。
心中微微有些震驚,陳平的速度確實很快。
身後單單是戰鬥帶來的聲音和餘波就讓他心有餘悸。
陳平嘴角忍不住抖動。
還刻意降慢了速度。
這……
“咻!”
但陳平不這麼認爲。
“能用一條胳膊和一隻犄角換你的七層靈力,值了。”蚩涼不慌不忙地扔出自己的法寶,應戰曦月的各種手段。
陳平偷偷瞥了一眼曦月,見其模樣,心裡暗道應該唬住她了……吧?
這一次來蠻荒真是虧大了。
他的黑袍變得越來越鼓脹,魔氣似乎無窮無盡。
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或許會輸。
他調轉裂風梭的方向,向西北全力疾馳。
剛問出口,就知道這句話多餘了。
“噗!”
懷裡的曦月一句話沒說。
順勢接過地圖。
“就這個方向一直往前跑,大約3萬里之外,有一處秘境,那秘境對高階修士有天然的壓制性,修爲越高被壓制的越厲害,蚩涼不敢進入秘境。”曦月擦拭了嘴角的血漬,平靜道。
突然。
隨即‘看’到曦月竟然落地開始打坐。
聞言,曦月沉默地看了陳平一眼,扭過頭去默不作聲,半響才道了一句:
“隨便。”
孃的。
“臨場佈陣?恐怕晚了吧?”蚩涼發現了曦月戰鬥跑位的方式,那是一種以身形畫紋路佈陣的方式。
最有可能活命的選擇。
你是不是把我扔錯方向了?
這是往西面的方向啊。
爲了給自己引開火力。
秘法一出,那隻斷裂的犄角剎那間變大,將蚩涼籠罩其中。
蚩涼自毀犄角會讓蚩涼自損四成戰力,但犄角自毀的威力也順着她的‘雨後春筍’對她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陳平想起了曦月的這句話。
“師尊,你醒了?”陳平趕緊轉移話題:
“那蚩涼情況如何?”
但若是在天空上飛,那樣太扎眼,一旦被蚩涼知曉逃離方位,後續會危險很多。
“好,放哪兒?”陳平看了看懷裡的這個便宜師尊。
一個身影帶着凌冽的氣息,滑過森林,撞斷一排樹木。
但此時的曦月已經來不解解惑,她發現蚩涼比她此前瞭解到的信息還要強。
她本來想說,別看就五百里,但如今距離蚩涼破陣的時間已經不多,就憑陳平一個小小築基修士的逃跑速度,也不可能在蚩涼追來之前進入上古陣法。
“雨後春筍?這就是你最拿手的法術麼?老夫算是開眼了,死而無憾啊。”蚩涼暴起後退,避開鋒芒。
此時,陳平身邊,一直松鼠獸剛剛高高躍起,就被波及而來的罡氣臨空切成了兩段,鮮血灑了一地。
他沒有飛上樹巔之上。戰鬥中的蚩涼多半會全神貫注對戰曦月,不會釋放神識觀察外圍,只要自己在森林裡,就具有一定的隱蔽性,等蚩涼反應過來後並不一定能知曉自己逃離的方向。
曦月擡頭望了一眼這個自己剛收的徒弟,自己女弟子的夫君。
如果不選上古陣法,放下曦月獨自一人跑他就能活命嗎?
末了,又補充一句:
“留給你做抉擇的時間不多了。”
“沒什麼。”
但過程狼狽,與其說是自己主動落地,不如說是跌倒在地。
好在終於到了。
在被打飛的那一瞬間,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撒出數十枚圓片令牌。
既然如此,陳平作爲一名知曉真相的人,又怎麼可能被輕易放過?
可那個秘境太遠了。
說什麼去了西荒只要緊跟她,保證性命無憂。
而且兩人的戰鬥場地似乎在發生移動,有的時候感覺很遠,有的時候感覺戰鬥就發生在他的身後。
陳平嘴角一抖,頓了一下,再次啓動速度急速往前飛去。
‘無論是哪一種狀態,帶上曦月與否都沒有什麼區別。’
處境竟然惡劣到了這般境地?
看來傷勢不輕。
見到自己躺在陳平的懷裡,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但渙散的元神讓她一陣恍惚,徹底失去了控制這具身軀的能力。
但他卻絲毫不慌,單手摸向額頭上的角,咔嚓一聲將一隻犄角扳斷。
便打住了。
陳平一咬牙,取出裂風梭,往西疾馳而去。
西面。
後方。
陳平果斷偏轉了一點角度疾飛。
陳平身上的金甲符光罩亦剎那間破碎。
邊飛的同時邊取出‘抽魂鞭’,繞在曦月的身上,護住其元神。
巨大的扭轉力漣漪般傳入他的手臂。
曦月表面上沉着應戰,但她知道自己的境地已經跌落到了極點。
也不催促陳平。
陳平深吸一口氣,反手托起曦月,將曦月與自己緊貼在一起,又以抽魂鞭爲繩索,將兩人捆綁在一起。
感受到身後越來越近的威圧感。
然後一步踏進上古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