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竹攔下了灰衣老僕,那是一個精氣神衰退的絕頂大能,曾經也是武王府赫赫有名的一位戰將,卻被人輕易擊殺在此,一身手段都未曾動用。
就連紀清竹也忍不住有些唏噓。
“有點弱啊,是太老了麼?”
好歹也是同一個境界的存在,這樣被一招秒了,多少有些不合適,以後或許要在人前收着點力氣,儘量不要全力出手,免得生出更多的事端。
“好在我遮掩了一下,沒人能夠看清發生了什麼.唔,好小子,真殺了啊。”紀清竹刻意製造出一些聲勢,眸光卻一直緊緊關注着紀淵那般的戰況。
看着小弟斃掉皇甫奇,紀清竹就覺得皇甫一族是不是和自家有點犯衝了。
“阿姐。”紀淵過來喚了一聲。
這時候他回過神來,意識到殺了皇甫奇後,可能會招惹來大麻煩。
紀清竹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怎麼?殺他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麼猶豫,很是英俊瀟灑嘛。”
紀淵微微低頭,像極了闖了禍在家長面前乖乖認錯的孩子。
嗯,這倒也沒錯,在紀清竹面前,他確實是個弟弟。
“行了行了,擺出這幅委屈的模樣給誰看呢,在龍門峽打了一架,進中土又殺了蒼穹戰體,心中的鬱結也該消去了吧?”紀清竹頷首問道。
“嗯,馬上就能着手突破法相後期!”紀淵擡起頭笑了起來,摸摸後腦勺,笑得很是質樸。
很顯然,剛剛那副模樣就是故意裝的,卻被紀清竹一眼識破。
自歸墟萬洋歸來,其實幾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適應的現象,歸墟界和天元界之間天地道則變化,大量煉化道韻產生的弊端,以及被困、脫困後的心境不穩,都使得幾個人狀態不是很好。
紀清竹是最早發現這個問題的,也是最早解決的,戰鬥永遠是解決自身心境和修爲不適應,最簡單粗暴的方法。
當初她傾盡全力擊敗那個山羊鬚僞巨頭後就沒什麼問題了,有也在兩年半的趕路之中被消磨殆盡。
紀淵他們則是不同,大部分時間其實是待在山河圖內的。
尤其是紀淵,被影響最大,其次是綠毛龜,之前就被她丟進水裡解決了問題,黎冉和龍女問題最小,主要是汲取的道韻少了很多。
可以說,皇甫奇是想借着與人交手突破自己的極限,好使得戰體大成,讓自己順便突破境界,
卻不曾想,反倒成全了紀淵!
只是紀清竹眸光微動,抿了抿嘴,傻孩子啊,現在法相第三境若身,可不是法相後期了啊.
天地規則已經改變了,相信隨着時間段推移,尤其是大爭之世中,隨着那些天驕們紛紛突破法相“後期”之後,估摸着其中變化就會被人察覺到。
“兄臺.果真神勇,還有這位仙子,實力更是高深莫測啊!”申屠烈起身相迎大讚道。
他取出自己珍藏的佳釀,舉杯相邀。
“殺了皇甫奇,對你可有影響?”紀淵問道,他覺得申屠烈這個人還不錯,故此一問。
“當然有。”申屠烈笑道:“我少了一個大敵,性命無虞,更是還能沾點名聲,是大好事!”
“武王府大恆不會因此動怒而來尋仇?”
“會,但僅限於巨頭之下。”申屠烈深深地看了紀淵一眼,接着說道:“聖地皇朝、大教宗門,皆有行事規則,不是真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尤其是對於各家勢力的天驕弟子,哪能隨意打殺。
這也是一條彼此之間默認的潛規則了,小輩間的紛爭由小輩解決,同境界一戰,只要應下,生死不論,一般不得有超過大境界的修士下場尋仇。
否則今天你殺我一個弟子,明天我就能殺你一羣,這樣下去,豈不是頃刻之間就會掀起修行界的大戰?”
當然這也只是一般情況下,真要有血脈至親被擊殺,那誰能保持冷靜,又有多少人會無動於衷?因此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都不爲過!
所以打了小的,來了老的的情況,並不是不會發生。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你背後得有人!
其實申屠烈所說的,那都是大勢力之間彼此的剋制和相互制衡,你要是一個小門小派的,或者乾脆無依無靠的修士,那誰和你去玩什麼剋制,直接就恭請老祖出關,把你灰給揚了!
紀淵眼神一轉,似乎明白他這話中的潛臺詞。
顯然是剛剛自己的問話,引得了一些猜疑,看來自己野生天驕的身份是暴露了。
“所以伱不會被尋仇,是了,那傢伙是向你發起挑戰,但最後是我將其擊殺,要尋仇自然也是衝着我來。”紀淵說的。
“不管如何,兩位今日是爲我擋災,我必然會想辦法護兩位周全,只是還不知仙子和兄臺大名?”申屠烈終於揭露出自己的心思,出言拉攏兩人。
紀清竹和紀淵對視一眼,毫不猶豫的報上自己的假名。
“祝清濟。”
“元吉。”
紀淵心中一動,沒想到阿姐會換了一個名號。
不過想想也是,要是按她以前所說,蹭着之前自己那道玄黃女身的名字叫計緣,那和元吉湊在一起,未免有些假的離譜了。
雖然大概率別人也猜得出來這不是真名。
“原來是祝仙子和元兄,在下申屠烈有禮了。”
“在下申屠嵐”
申屠兄妹並沒有認出紀清竹來,紀清竹雖然小有名氣,但終究只是在十幾年前的玄天大比上稍微嶄露頭角,隨即便一直消失在大衆視野之中。
現在被人提及,還是前段時間在龍門峽收拾了一番天罡宗的人,才被世人重新想起有這麼一號人,直接位列了所謂潛龍榜的第十一名。當然,真正讓她名聲大噪的,還是大恆太子恆昊稱其爲東域人族第一美人這句話。
可話又說回來,除開當初參加玄天大比的那些人外,又有幾人真的見過紀清竹的容顏呢?
東域太大太大,哪怕紀清竹小有名氣,也沒多少人見過她,甚至也就近來纔有人加以關注,認不出來纔是正常的。
一番相互結識之後,申屠兄妹就邀請他們作爲自己的門客,去參加即將舉辦的中土百國大戰。
在得知此次百國大戰,主要是由大蒼承辦後,紀清竹和紀淵也欣然願之。
“幾位遠道而來,可能不清楚這百國大戰,它既不是秘境奪寶,亦不是擂臺決鬥,而是最可怕的血腥廝殺,當然所得也必然極其豐厚”
百國大戰將匯聚各方英傑,最直接的收穫,就是擊敗敵方的戰利品,然後還有三大皇朝投放的資源,以及對錶現優異者的嘉獎。
還有一些是隱藏的福利,比如能夠結識尋常遇不到的各路天驕,說不得就有志同道合的好友;如果表現優異,肯定會聲名大噪,也會引得各大勢力的招攬;甚至於站隊成功,日後某一位皇子登基,那將收穫來自一方皇朝的友誼!
夜盡天明,昨晚一些跑路的修士回來不少,紀清竹他們與申屠兄妹暢聊半夜,得知不少中土近況後,也是回到了自己的小船上,默默跟着大船前行。
“這百國大戰,實則和南疆的玄天大比性質相差不大,都是爲了解決紛爭,只不過死傷大了太多,本以爲我們是蠻荒之地,沒想到中土大地上的爭鬥更加殘酷。”紀淵不由得感慨道。
紀清竹看出了一些本質,淡淡的說道:“南疆百宗,平日裡就多有鬥爭,玄天大比必然不能再激發矛盾了,所以相對比較柔和;而中土承平已久,三大皇朝相互鼎立,更需要一場血腥的廝殺,來喚醒和激發年輕一輩的血性。”
衆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這個說法。
要是玄天大比也是這樣,那估計第二天就將上演真正的百宗大戰,整個南疆都將打成一鍋粥了!
其實另外三大聖地也會有類似的比試,比如說西嶺的問劍大典,東洲的萬舸爭流,北荒的冰天苦修,但都沒有什麼太大的爭鬥性質,真要說起來還不如玄天大比的擂臺賽。
西嶺九霄聖地一家獨大,其它的劍宗都是依附於九霄,本質上同根同源,所謂的問劍大典,就是那些劍宗弟子挑戰聖地而已,看似兇險,實則就是去聖地進修了。
東洲的萬舸爭流象徵意義遠大於實際,很長一段時間纔會舉辦一次,期間橫跨諸多海域,實際上就是那些宗門向着太虛聖地上貢,然後太虛聖地還要去回禮,以此宣揚聖地威嚴,一套流程走下來,費時費力還費資源。
至於北荒的冰天苦修,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朝着極北進發,不與人搏鬥,而是與天地相爭,不知道多少人埋骨冰原一去不回。
所以,若不是上次玄天大比又因緣巧合的成分在,其實四大聖地的這些活動,都是各自圈地自萌罷了,真論起來遠不如中土的百國大戰。
船隻繼續逆流而行,除開偶爾停在一些巨城旁做補給和招攬的門客外,大部分時間都在急速航行,有時還會借道河中傳送大陣橫渡虛空,一瞬間跨越數百萬裡。
就這樣仍舊是走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一批人才終於進入了大蒼皇朝的腹地。
中土三大皇朝,大恆位於北部,原本最爲強盛,大周位於西南,大蒼則是位於東南,東靠通天河與東洲交界,南臨雲夢澤野。
申屠兄妹財大氣粗,直接帶着人包下一道道傳送陣快速返回皇城,顯然他們也擔心被人所阻。
“諸位,傳送陣只能到皇朝之外的附城,接下來的三千里地界,恐怕需要我們自己過去了。”申屠烈說道。
皇城之內有種種禁制,紀清竹就見過大恆皇城下的聖陣,想來大蒼也是如此。
聖陣引而不發,一般的傳送陣根本無法橫渡虛空,更別說也不可能讓人隨意大肆的進出皇城。
“正好看一看這大蒼皇城周圍是如何風景。”
“與世子世女同遊,亦是一樁美事。”
申屠兄妹嘴角含笑,他們申屠一族,在大蒼的地位極高,幾乎相當於皇甫一族在大恆的地位,當然名聲要比後者好上太多了。
“諸位且隨我來,祝仙子、元吉兄請了。”
申屠烈還特別和身旁的紀清竹姐弟說了一聲,以示對他們的重視。
一個能擊殺皇甫奇,另一個更是能攔住絕頂大能,實力之高,令人咋舌,由不得他不重視。
甚至可以說,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恐怕都沒有這兩人的價值高!
三千里地界,對於修士來說也不算什麼,沒有再以飛舟代步,衆人直接就化出一片遁光飛向大蒼皇城。
“皇城之地,果然繁華無比!”紀淵驚歎道。
就連紀清竹也美目流連,上一次她去大恆皇城,就光顧着看老龍大顯神威,掀翻了八百里皇城,也沒有留意其它。
現在俯視大地山川,還沒有真的進入皇城,就處處都是城牆堡壘,富麗堂皇,綿延千里甚至萬里
“到了,大蒼皇城!”
不遠處一條山脈升騰起來,一座座山峰佇立,高達千百丈,仔細看去,那其實便是大蒼皇城的城牆與城樓!
城樓之間,形形色色的修士,或是運用自身神通,或是駕馭飛舟,或是催動遁光.川流不息,向皇城之中落去。
皇朝之中,地脈凝結,龍氣升騰,星輝灑落,有通天高塔聳立,有一座座樓閣懸空,雲霧深處,更似有一座天宮巍然浮現。
遠遠望去,當真是氣象萬千,但凡是第一次來到大蒼皇城之人,無不爲之驚歎。
衆人都不是一般的修士,能被申屠兄妹看中接引的,最低也是天人高手,自然不會走下面城門。
“誠澤堂兄,今日還是你在此當值啊。”
申屠烈帶着一行百餘人進入一座城樓之中,其中守將是他的一位堂兄。
黑甲將領見到申屠兄妹,眼神掃過他們身後的衆人,眸光在紀清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竟發現自己看不透此女的面容,宛如被一層迷霧遮掩,不知是秘寶還是什麼神通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