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萬灩一邊在水鏡子面前打理頭髮,一邊還問夏道明這位晚輩弟子髮型如何,莫永芝臉上露出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欲言又止,而邵世瑜則陰冷着臉,不屑地扭了過去,不再看她。
“這髮型不適合萬師叔。”夏道明見萬灩問自己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一臉誠懇地回道。
呃!
莫永芝本來還在怪自己忘了提前提醒夏道明萬灩的性格,心想夏道明肯定會很驚訝萬灩身爲長輩這般打扮,還問他這等俗氣問題。
結果,出乎莫永芝意料的是,夏道明竟然還真認真點評了。
呃!
本來已經將陰冷老臉扭過去,不屑一看的邵世瑜又轉了回來,陰冷的老臉上也多了一絲生氣。
“我這髮型哪裡不好看了?內門你那些師叔們可都是說好看,適合我的。”萬灩先是很意外於夏道明的回答,接着很快又不服氣道。
“師叔的臉比較圓潤豐滿,顴骨不明顯,下巴的線條也比較柔和,五官精緻,看起來氣質雍容端正又不失嫵媚。”夏道明一邊打量萬灩那張臉,一邊說道。
“是嗎?莫師姐,你這個靈田堂的弟子很有眼光,很有眼光,我喜歡!”萬灩聽着夏道明的點評,一邊又喜又自得地用手輕輕摸着臉蛋,一邊說道。
“這……”莫永芝無語地拍了下額頭。
說着,萬灩靠近夏道明,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頭,道:“道明,你很不錯,來靠近點看看,師叔這髮型還有哪裡不妥,需要調整的。”
“咦,果然不一樣!莫師姐,邵師姐,你們看看,是不是好看一些了?”萬灩驚喜道。
萬灩本來也就想聽聽夏道明說些好聽的話,誇誇她,愉悅心情,沒想到他竟然一語中的,還真說出她髮型的問題來,頓時看夏道明的目光完全不一樣了,竟然虛心請教起來。
看來這小子倒也不是阿諛奉承,溜鬚拍馬之輩,只是折騰女人的頭髮,卻是有些不學無術了!
“嘖嘖,連邵師姐都說還行,那就真的不錯了。”萬灩喜滋滋道。
本來,夏道明敢去龍魚海,她認爲他是個有膽魄,敢於拼搏之人,結果這番話一說出口,他在她心裡的形象一落千丈。
“什麼劉海?”
“師叔這臉型,不合適留齊整的劉海。”
而邵世瑜本來是不屑回頭的,但出於好奇,還是扭過頭,一看還真覺得萬灩順眼了一些。
她做夢也沒想到,夏道明這傢伙會當着萬灩這女人的面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接下來那還了得。
邵世瑜卻有些鄙夷地看了夏道明一眼,重新轉過臉去。
“咳咳,就是前額的髮髻,齊整的前額髮髻會縮短師叔臉部的長度,本來師叔的臉部圓潤豐滿恰到好處,這樣一來就會顯得過於圓潤。”夏道明比劃解釋道。
而且前世互聯網信息交流爆發,這方面信息圖片極多,研究起來非常全面。
前世出生文藝家庭,頗有藝術欣賞細胞,素描水平頗高,對女性頭像畫作有過研究,連帶着什麼樣的臉配什麼樣的髮型也有過一些研究。
“道明你繼續誇,咳咳,你繼續說。”很快,萬灩重新轉向夏道明,一雙明眸充滿期待地看着他。
夏道明想想反正路途有些遠,乘坐飛舟閒着也是閒着。
莫永芝本就在看着,聞言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對,對,你說得很有道理,怪不得我最近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總覺得臉有些圓胖了。那該怎麼處理這前額的髮髻比較合適?”
“嗯,把它修剪得細碎輕薄一些應該會比較好。”夏道明沉吟道。
這根本就是一個阿諛奉承,溜鬚拍馬的男人。
“還行吧!”邵世瑜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再度扭過頭去,只是扭頭之際,瞥了夏道明一眼,目光有了些變化。
“哦,我試試看。”萬灩立馬再次施展水鏡術,然後又隨手拿出一把剪刀,對着水鏡,一番修剪。
況且,萬灩是師叔,他也不好拒絕。
於是,夏道明繼續說道下去。
術業有專長。
這算是夏道明半個專長的,侃侃而談。
萬灩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要問一問,甚至乾脆把髮簪取下來,按着夏道明的說法,重新弄了個髮型。
結果,不僅人變得更漂亮了一些,氣質都變得端莊飄逸了一些。
這樣一來,萬灩就更帶勁了。
頭髮講完了,開始講衣服搭配,似乎已經完全忽視了夏道明外門晚輩弟子和男性身份,倒是有點像是把他當知音,當閨蜜。
半個時辰之後,夏道明被萬灩纏得後悔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一位百歲女修士,會對着裝打扮這麼感興趣,可以一路喋喋不休地一直講。
他很想撂擔子不幹。
可人家是師叔!
夏道明只好硬着頭皮,繼續陪聊。
一個時辰之後,夏道明覺得不能這樣被動下去,於是主動轉了話題,問道:“師叔此趟去龍魚海主要目標是什麼?”
“千年龍蚌珠,此珠是煉製駐顏丹的一味主藥。你看我眼角的皺紋越來越明顯了,再不尋到千年龍蚌珠,請人幫忙煉製出一顆駐顏丹,我很快就會成滿臉皺紋的老太婆了!”萬灩回道。
“哼,任伱再年輕嬌豔,若不能結丹,到頭來還不是很快成爲一抔黃土。你如果不是把太多精力和靈石花在駐顏之上,說不定如今已經摸到築基後期的門檻了。”邵世瑜陰冷着臉說道。
“天資有限,背景一般,摸到築基後期門檻又怎麼樣?像邵師姐爲了結丹,歷經多少艱辛兇險,可到頭來還不是也會是一抔黃土。
既然如此,爲何要過得如此艱辛?還不如像我這樣,有機緣就抓,沒有機緣也就隨它去,過得灑脫開心一些。
至少我們壽有兩百,比凡人要長壽許多,享受到凡人不曾享受到的生活,已經不枉踏入仙門一場。”萬灩反駁道。
“只要有一線希望,總不放棄拼搏,萬一就結丹了呢!”邵世瑜說道。
“希望渺茫,我不做奢望,寧願抓住當下!”萬灩道。
說着,萬灩看向夏道明,道:“道明,你我投緣,我再次說一句真心話。你天賦一般,但有武道實力輔助,只要你穩打穩進,築基應該有望。
但築基已經是你修仙盡頭,你再努力,也不可能有結丹可能。既然如此,又何必執着拜入金丹長老門下?
龍魚海,你獨自一人行動,必是十分兇險,很有可能就此喪命,我建議你還是放棄!”
這次邵世瑜沒再反駁。
“多謝萬師叔,我意已決。”夏道明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勸說了,一切憑運氣吧。”萬灩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
飛舟速度很快。
兩日之後,夏道明再一次遠遠望到位於大梁國和越國交界地的黑溟山。
有高山雪水從黑溟山流淌而出,在黑溟山西面山腳下衝出一條河谷。
河水黑色,取名幽河谷。
莫永芝說的龍魚海通道就位於幽河谷。
幽河谷長數百里,不僅位於大梁國和越國交界處,而且還剛好地處大梁國三大修仙門派之一長河宗和越國血刀宗的勢力範圍。
龍魚海雖兇險,但也藏着諸多機緣。
每年都有不少修士進入龍魚海尋找機緣。
長河宗和血刀宗經多年爭奪龍魚海通道控制權,最終在傷亡了不少門人弟子之後,雙方妥協,共同執掌通道。
從越國來的修士進通道,由血刀宗收取過路費。
從大梁國來的修士,則由長河宗收取過路費。
“越國修仙界風氣跟我們大梁國不一樣,他們中不少勢力走邪魔之道,正邪並存,力量相當,以至於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正邪兩道小衝突不斷,但高層人物之間都還算剋制。
此趟我們進龍魚海,除了要防範龍魚海內的妖獸,還要高度防範越國修士。大梁國的修士,一般是不敢對我們動手的,否則一旦走露消息,必會引來青元門的追緝。
但越國不一樣,各屬不同修仙國家,而且越國修仙界的風氣本就偏邪魔之道,有些越國修士就專門在龍魚海里幹劫修勾當。所以一旦遇到越國修士,必須提高警惕,儘量避讓。”飛舟臨近幽河谷,萬灩難得神色嚴肅地對夏道明說道。
“弟子明白。”夏道明點點頭。
此事,莫永芝已經提前交代過他。
夏道明一行人很快抵達幽河谷。
寬闊的幽河河面之上,有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正是龍魚海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