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19】高級貨只有一個缺點——貴！
姜汶這個人拍戲很怪。
孔維現實中，他就稱呼對方爲“大老婆”，因爲在劇本里，他飾演的就是姜汶的正妻，姜汶在《太陽》演的是男二號李不空，也就是李東方的老爹。
象徵着華夏的歷史。
至於女一號周雲，算是李不空的第二個老婆，現實中則是他的正妻。
所以姜汶戲稱她爲“小老婆”。
出奇的是，周雲居然也不吃醋，陳愈不得不承認，老薑確實是有裝逼的資格！
就這一手御妻之法，一般的男人根本就做不到！
姜汶還美其名曰，這是爲了入戲！
畢竟周雲這個女一號飾演的小老婆，其實意味着新華夏。
孔維代表的是蘇聯。
李不空歷史革命，革的是舊社會，誕生了社會主義，而社會主義在毛子那失敗了，華夏成功了。
並且，誕生了希望的後代，李東方。
鋝清了這些，《太陽照常升起》這個劇本，其實理解起來就會很簡單。
它就是在拍攝一段歷史。
電影局不讓拍的歷史。
姜汶還是那個姜汶，作死還是喜歡作死。
你說他變了吧？
確實變了！
沒變吧？骨子裡的驕傲還是沒有變的。
就是想對着跟你幹，我都這麼拍了，你要是還禁，那就是你的問題，你看不得國家好。
所以這劇本在這個時期，這個節點，就顯得很有意思。
陳愈看劇本其實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
“沒事，就按照拍攝通告來吧！”
“你這第一天就想要拖延我工期啊……”
陳愈在那笑着，一眼看穿了姜汶的目的。
這第一天就讓自己休息，這是要拉長他的戰線，可惜陳愈不給他這個機會。
事實上昨天晚上，陳愈看了拍攝通告，腦海中卻想的是，前世飾演他這個角色的那個人。
程龍他兒子。
因爲前世是英皇投資的這部劇，所以他就是太子爺。
不得不承認，姜汶是真特麼的照顧他！
給了他足足半年的拍攝時間，換了一般的導演，估計早就罵娘了！
有時候，一天竟然都只給他安排2-3場戲！
但就是這樣，這小子居然還延期了，本來一個月通告中要拍完的戲，他硬是拍了2個半月！
每天ng的次數，最多一天達到了15次！
姜汶估計拍的很折磨很崩潰吧？
陳愈看完拍攝通告後，內心忍不住暗惻惻的想着。
甚至有點想笑。
這絕對算是姜汶爲數不多的黑歷史了吧？
畢竟誰都知道，他拍電影那叫一個苛刻和認真，演員都是被他折磨的份，哪怕周閏發葛憂這樣的影帝級大咖，都聲討過他。
哪有倒翻天罡的？
但程龍兒子就可以做到。
姜汶被折磨的這麼慘，這絕對是頭一次。
可就是這樣，姜汶還是完全忍下來了。
給資本打工，確實不容易啊！
被封殺五年的姜汶，確實是成熟了！
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不過《讓子彈飛》之後，這貨又徹底放飛了自我！
之後，就再也沒降落過。
“行吧，那就開始吧！”
“先去化妝，我待會跟你說怎麼拍！”
姜汶剛剛也只是隨口一說，陳愈既然按照通告來，那他也不好多說。
優秀的演員那肯定是隨時隨地就能入戲的，只不過這種入戲的表演，孰強孰弱罷了。
“不過醜話我放在這，我姜汶拍電影，眼裡可容不得一顆沙子，你得讓我滿意才行！”
姜汶說的嚴肅，陳愈笑了笑，鄭重的點了點頭：“嗯，我明白！”
誰不知道你姜導是華夏導演圈出了名的劇組變態？
僅次於墨鏡王！
……
不一會兒，陳愈化好妝穿完道具服，就來到了姜汶的身前。
周雲也是走了過來。
其實姜汶內心很矛盾。
他是想讓陳愈好好拍，但他老婆懷着孕，也得儘快拍完，所以陳愈一開始的通告，就是跟周雲的戲份。
兩個人倒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之前葉大英那部劇，陳愈和周雲飾演的是情侶，現在則是母子。
“你是一張白紙，什麼都不懂！”
“你媽呢，腦子是混沌的，她也不知道什麼方向，她尋找丟失的那隻鞋，這鞋子象徵什麼，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
姜汶在那講戲，陳愈聽了感覺太文藝了。
難怪前世程龍兒子演的像個傻子。
事實上，要不是陳愈剛進組，他其實都不需要姜汶講解一會兒怎麼拍。
原因很簡單，這段戲的最終成品，可是在陳愈腦子裡很清晰的呈現着，他其實知道姜汶想要一個什麼調調。
這就是姜汶想要的最終最滿意效果，陳愈還有什麼好聽的？
他只要按照這個劇情演，不說封神吧，比前世程龍兒子那肯定好太多了。
對方可能是壓根都沒明白劇本，是姜汶一場戲一場戲調教的。
但陳愈看過成片和劇本，明白了自己角色的定位後，他就知道怎麼推進角色、劇情，還有人物變化了。
所以，幾分鐘後，姜汶問着陳愈：“愈爺，明白了沒？”
“你別愈爺愈爺的，要麼喊聲哥，要麼直接喊我名字……”
這稱號真彆扭，陳愈聽着渾身跟雞皮疙瘩似的。
“你是我的爺啊！”
“別扯！”
“好好拍戲！”
陳愈的這幅態度，讓姜汶對他很不放心：“真知道我想讓你演出什麼樣的感覺了？”
“知道！”
陳愈點了點頭，壓根不想跟他囉嗦。
他說實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好幾個月沒演戲了，這一進劇組就像是魚遊入水，整個人都得勁的不行。
難怪老一輩有人說戲癡、戲癮，陳愈覺得自己應該就有這方面的“毛病”。
不拍戲的時候還沒覺得，這一入組，整個人就亢奮的不行。
當然這只是心態，不是表演，真正的表演他還是知道的。
“行吧，那等會兒，我安排下，先來過一場！”
“我主要看你演的感覺……”
姜汶無奈的搖了搖頭，總感覺陳愈拿了這麼多影帝后，整個人很自負，但人家當然也有牛逼的實力！
他就是想看看，這小子明白了什麼？
一會兒要是演不好，非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做“我的標準”！
在劇組，姜汶就代表了絕對的權威！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給陳愈上一堂深刻的拍攝課！
這陳愈新進組，還是有必要給他個下馬威的，免得他覺得自己好說話！
姜汶想到這，立馬拍了拍手，拿起喇叭，開始招呼着開拍陳愈的第一場戲。
……
十分鐘後，《太陽照常升起》劇組。
鏡頭內，穿着一身大紅色洗的很陳舊老式長袖的陳愈，斜挎着一個帆布袋，穿着草鞋，面容有些沉默的跟着周雲。
是的，沉默！
前世程龍兒子的感覺，是呆滯，有些傻愣。
陳愈則是用沉默和麪無表情，來飾演一張白紙。
周雲飾演的瘋媽，她在劇本中沒有真實的名字，也就是陳愈飾演男一號李東方的媽。
媽媽，也就是祖國母親。
這段戲，她在找尋她丟失的一雙黃鬚繡花鞋。
寓意，就是炎黃子孫的道路、孩子。
兩個人一路沒有說話，走到了一處橋頭。
對於陳愈的這身裝扮，還有飾演出來李東方的那種感覺，姜汶說實話，有點看了心癢。
陳愈確實是一個很優秀的演員。
渾身上下都是戲。
別看很沉默，但氣質和那種淳樸，但又帶着希望的感覺，撲面而來。
就像是，一本書變成了人。
姜汶確實是希望陳愈這麼演，演出那種無知懵懂，但朝氣蓬勃的樣子。
陳愈眼下，已經找到姜汶想要的李東方影子。
氣質，彷彿就跟他內心所想的一般，渾然天成！
就像是一張白紙，需要有無數人開始點醒他；這就是未來的一個展望，目前的陳愈，無疑是沒有任何目的性的，他就是應該這幅模樣。
“還真被他給吃透劇本了？”
“高級貨就是不一樣，就是貴！”
姜汶咧嘴笑了笑，苛刻如他，都沒直接喊咔。
因爲就剛剛陳愈跟周雲演的那兩下子，雖短短1-2分鐘，就很符合姜汶想要的那種味道。
很自然，沒有用力過猛的演技在裡面，就像是一個懵懂的兒子，在跟着一個他完全不知道什麼目的的老媽。
“可以，鏡頭往前推！”
姜汶對着不遠處的趙非在那說着。
而陳愈這時走到橋頭，好像有些忍不住了，在那問道：“媽，你的鞋呢？”
“是啊，這巧了，怎麼就不見了呢？”
周雲在前面飛快走着，陳愈跟的很吃力，他眼神朝四處張望着，找尋着什麼。
這些細節，姜汶都沒交代，但陳愈就演的很靈活。
突然，上空好似有什麼東西飛過。
這裡是一段無實物的表演。
劇本中，寫的是一隻祥瑞，把瘋媽的繡花鞋叼走了。
把象徵着道路的鞋子，突然叼走了。
這隻能後期加上去，現在是肯定沒法呈現這種虛幻主義的。
現在周雲和陳愈拍的半空，並沒有任何東西飛過。
啪！
周雲赤着腳快速前行的身子，不由得頓住了，她兩手扶着木橋。
像是在傾聽。
姜汶眼神死死的盯着監視器，接下來這一段，有很多隱喻和埋伏，他倒想看看，陳愈會怎麼演。
自己老婆周雲姜汶是相信的，畢竟這場戲，劇本劇情等等，姜汶給她說過很多次。
就陳愈，他有些擔心罷了。
這是他第一次演這一段，雖然姜汶剛剛跟他說了一些要點，但臨場把握和演技發揮，達到導演心目中想要的那種戲劇效果和劇情，則是要靠演員自身的實力。
這，就不僅僅只考驗演員的演技，還有智商。
好的演員，一定是聰明人，笨的人演不好劇情，例如絕望的文盲。
他們只會導演說怎麼演，然後一步步教他們，一板一眼的演出來。
姜汶是沒這個耐心的。
前世的調教已經讓他崩潰，這一世他是已經吃上細糠，所以對陳愈有更高的要求而已。
姜汶這般想着，鏡頭中周雲的身子停在那，她好似聽到了祥瑞的叫聲。
“嗯？”
陳愈也在她身後停下，一隻手下意識的扶橋，頭卻猛地朝周雲臉的方向伸去。
他想要看看，他媽爲什麼好端端的，突然就停了下來。
停滯不前。
他探着頭，踮了下腳尖，身子斜側着，好奇的望着周雲的表情。
唰！
周雲猛地擡起頭，眼神好似看到了半空中朝自己飛過來的祥瑞，她趕忙轉身，陳愈順着周雲的方向，也好似看到了半空中的光景。
嘴巴一下子就大張了起來，站在那，杵的跟柱子似的。
一動不動。
但他的瞳孔卻是有些睜大，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啊——”
下一秒陳愈突然有些驚呼，因爲周雲一把推開了他，朝着祥瑞飛去的方向追去。
“媽，不要啊……不要……”
陳愈身子差點跌倒，腰靠在橋杆上，嘴巴依舊張着，眼神卻看向了他媽狂奔的方向。
他依舊沒有動，停留在那。
啪！
姜汶這時忍不住拍了下大腿。
這感覺，就對了！
如果去追，就不是姜汶想要的效果。
因爲陳愈他演的其實不是個人，是希望。
希望是要看到後，纔會努力去追的。
“就是它，就是它！”
周雲在那歡快的喊着，臉上喜笑顏開，哪怕赤着腳，依舊是跑的很快。
“媽，又怎麼了？”
陳愈嘴巴合上，忍不住吞嚥了口水，嘴脣抿了幾下，彷彿嚐到了什麼甜頭。
這一刻，他身子才下意識的朝着周雲的方向追去。
但一邊追，一邊再次好奇的朝着四周張望，舌頭舔着嘴脣，味道好像越來越甜，但臉上顯然有些發慌；關鍵，他好像一個沒有走穩，踉蹌直接摔倒在地。
“媽，媽！”
陳愈在那喊着，起身身子搖搖晃晃，臉上卻出現了茫然，因爲眼前已經沒有了路，只能下意識朝周雲的方向奔去。
這應該，是一條具有特色唯一的路！
陳愈一邊走，一邊還朝後看着，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越看越覺得惶恐。
朝前看，別回頭！
因爲完全已經沒法回頭。
“……”
監視器後的姜汶，一臉沉默的看完這一段。
一個遭遇了坎坷路線，嚐到了資本甜頭，卻又覺得不對勁的形象，在姜汶的腦海中浮現。
陳愈好像化身了一段歷史。
姜汶知道陳愈懂了，徹底的懂了劇本、懂了他的表達，他想要拍什麼。
可以說，他完全演出了姜汶想要的劇情和節奏。
甚至，比他心目中演的更好，更傳神。
那李東方對未來的一片茫然，跟着他瘋媽沒頭緒的不斷奔走、停留、迷茫……這種種的感覺，演的太他孃的到位了！
到位的以姜汶這個性格，都硬是挑不出一絲的毛病。
彷彿一板一眼，就是姜汶所期望的那樣。
“好像……一個月確實夠了！”
姜汶喃喃道，而後站起來大聲喊了個——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