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將保險箱裡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裡面赫然是一份份資料。全都是海悅的各種協議。隨着資料越來越少,他赫然看到……下面有一個黑色的盒子。
打開之後,裡面有一隻殘破的手機。
型號比較老了,秦夜熟練地點開,居然還是滿電,看起來平時沒有少充。也沒有密保,他直接進入了文件管理。
裡面……滿滿當當都是一份份視頻!
“這是?”阿爾薩斯疑惑道。
秦夜掃了一眼縮略圖標:“看日期……這應該是那一場風花雪月從認識王澤敏到現在,錄下來的所有視頻。”
她居然真的有視頻!
當年爲什麼沒有發到網上?
他點開看了下去。
視頻的內容很平凡,開頭就是那一場風花雪月本人,雖然五年前看過,秦夜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二十五六歲,正是青春到熟女的轉變期,身上同時帶着兩種女人的味道。纖細的峨眉,瓜子型的臉蛋,水靈靈的大眼睛,正是那種網上隨處可見現實中見所未見的網紅臉。
視頻顯然拍攝地非常隱秘,是放在一個地方固定拍攝而不是跟拍,很多時候人都看不全,只能聽到對話。
開始很溫馨,大概就是兩人的一些甜言蜜語。應該是兩人初識,她很愛自拍——漂亮的女人大多有這個愛好。而且自拍的往往也是自己優渥的生活。
“這女人身上的東西都不便宜,嘖嘖,王總還挺捨得下血本嘛。”秦夜感慨了一句。
視頻有二十來段,都不短,他耐着性子慢慢看了下去。但是,越看,後面的內容越不和諧。
不是尺度太大,而是……越來越多的爭吵。
“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我!”
“爲了和你好,我班也不上了,家也不回了!你不是愛我嗎?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人?”
一個男子的聲音已經有了一些不耐煩:“這種事急不得。聽話,我們年紀差別不小,要考慮的還很多。你不希望得到一個殘缺的家庭吧?”
秦夜看了看日期,這些視頻跨度不算小,從五六年前就開始,維持了足足一年。
兩人的生活就像加熱的水,在慢慢地沸騰。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一場風花雪月越來越熬不住了。兩人的爭吵也越來越多。
“你騙我……你騙我!!你該死!你結婚了是不是!你孩子在讀海城中學!你爲什麼要騙我!”
“你聽我解釋,我愛的是你啊……這有些不得已的苦衷,但你要相信我的感情……你看,這件皮衣怎麼樣,等過兩天就給你買好不好?我可從沒給我家裡那個買過這些。”
“滾!!”
嘩啦……視頻中一個精細的花瓶砸到地上,王澤敏的聲音怒喝道:“你能不能冷靜一點聽人說話!就不能再等等我嗎?時間,我需要時間!”
“我不聽!你滾!我什麼都給你了……你整整騙了我快一年!我要去告你!”
視頻猛然搖晃起來,好像是兩人肢體衝突中被撞到了地下,只能看到兩人站在一起的雙腳。晃眼可見王澤敏的身影抱緊了那一場風花雪月,極盡溫柔中帶着一絲惶恐:“別這樣,一年多了,我如果是騙你,現在還會出現在這裡嗎?”
“我們是有感情的,聽話,給我點時間,你要什麼我都買給你。別說這種氣話,好嗎?”
這一段視頻結束。
就在秦夜以爲結束的時候,黑掉的屏幕又一次亮了起來,那一場風花雪月美麗的面容帶着淚痕,散亂着頭髮對着屏幕說:“他在騙我。”
“我就有這種感覺。他孩子都十幾歲了,剛上初一,怎麼可能爲我離婚?”
這個女人變了。
在接下來的視頻中,她仍然保持着和王澤敏的關係,然而,她開始要得更多。
錢,錢,以及錢。
從他們的對話中,秦夜瞭解到,王澤敏每個月給她三萬,還有不少名牌。但是,隨着她一次次將“告你”掛在嘴上,王澤敏給的越來越多,五萬,七萬……最後,到了王澤敏都不堪重負的二十萬。
海悅不大,王澤敏是青溪縣首富,卻也不是富得流油。
爭吵,成爲最後幾段視頻的常態。
“你到底要怎麼樣?!我他媽每個月給你二十萬了,你還嫌不夠!分了,咱們早該分了!”
“呵呵……分?姓王的你說的輕鬆,老孃倒貼了你一年多,現在你敢說分?信不信我們明天法院見?你還想不想做人了?讓你家裡妻兒看看,他們眼中的好爸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你……好……這是最後一次,五十萬,以後再也別來找我!”
咚!
門狠狠被關上的聲音。
燒開水,就算火再小,也總有沸騰的那天。
兩人的水,終於在一年多的等待中,徹底沸騰了。
倒數第二段視頻。
“你居然敢找到我公司來……”這應該用的是微型攝影機,王澤敏猙獰的面容很清晰,雖然有些搖晃,看得出來,那一場風花雪月已經在爲自己的退路做鋪墊。
簡單來說,她猜到了這份感情不會有結果,心態從奉獻轉爲索取。
她認爲,她付出了青春,這是她應得的。
沙……新款的LV包包放在辦公桌上,手腕上帶的也是卡地亞的珠寶。比之前裝飾單純的貴多了一分名。指甲也圖上了粉色的指甲油,保養地非常漂亮。
這個微型攝影機應該是那一場風花雪月帶在身上的,看不到自己,只能聽到她說:“一週前,我在天涯上發了個帖子。”
到了。
水面開始瘋狂冒泡的時間。
“我勸你最好點開看一下。”
王澤敏立刻打開了電腦,數秒後,猛然站了起來,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開口:“你他媽瘋了!!”
“給你打電話你不接?換號碼?微信拉黑?王澤敏,你可以啊!你真以爲我找不到你?”那一場風花雪月也站了起來,聲音絲毫不小地怒喝道。
“小聲點!!”就算屏幕前,秦夜也能感覺到王澤敏現在的震怒和恐懼,一把抓住對方的手,從牙縫中說道:“你還想幹什麼!不是給了你五十萬嗎!你還要什麼!”
“股權。”那一場風花雪月說的非常乾脆:“你公司也不大,給我15%的股權。咱們一拍兩散。”
沉默。
秦夜心態非常平和,說實話,他都完全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更沒想到王澤敏的演技有這麼高超,膽子有這麼大,敢在鬼差面前撒謊。只是因爲石頭也放在這裡,最後一慌之下,說了這個櫃子的密碼。
否則,或許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這個櫃子。
但身爲鬼差,他看這些事情,從來是以一種看故事的心態。
一樣米,百樣人。
“獅子大開口啊……”他感慨了一聲:“這是要爲自己找一張長期飯票。王澤敏成了她的打工仔,她什麼都不做每年獲得分紅,簡直是所有小三的最終夢想。”
“王澤敏不可能答應的。難怪……難怪他最後會徹底撕破臉。”
“放屁!!”和他想的一樣,視頻裡王澤敏坐了下來,冷笑道:“咱們也好了一年多,我給的夠多了。股權沒得談。”
短暫的沉默後,那一場風花雪月淡淡道:“我懷了你的孩子。”
“不可能!”
“沒有不可能。”一隻素手進入屏幕,端起咖啡杯:“放心,爲了這個孩子,我也不會把這件事捅出去。至少……孩子還要臉。”
“給我滾。”王澤敏冰冷地開口。
“你夠狠,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咱們走着瞧。”那一場風花雪月站起來就走。而身後王澤敏看她的目光,如同看一個死人。
最後一段。
看不到她的人,只能看到她兩隻手,在論壇上拼命回帖,秦夜看了看時間,這一段視頻,是在一個月以後。
也就是說,判決下來之後。
她太天真了。
人心是個很難側的東西。
經不起考驗,也不要去考驗。
王澤敏心裡一直有根線,什麼是可以付出的,什麼是不可以的。當超過這根線之後,他終於選擇鋌而走險。耗費極大代價,都要徹底斷了這一切。
一而再再而三的軟弱給了那一場風花雪月錯覺,以爲把王澤敏拿捏手中,可惜,她自以爲是的把柄並沒有那麼牢靠。
真正的社會地位上,兩人天差地別。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肉眼可見,她雙手拼命打字,在論壇上解釋着什麼:“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她的電話幾乎沒有停過,王澤敏比她想的狠多了,這份判定結果,不僅僅公佈在了自己微博下,更直接放到了她的老家!
她拿起電話,剛抓起來,一個震怒的老者聲音就怒喝道:“你……你立刻給我滾回來!!”
“爸……你聽我說……”
“你還有臉說?!你做了些什麼?判決書都貼滿我們小區了!你……你不要臉我們還要臉!你……你、你怎麼能這麼做!我們半百的人了怎麼擡頭見人啊!!”
另一個哭泣的女聲也響起:“女兒啊,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怎麼……怎麼能去破壞別人家庭啊!這要被天打雷劈的啊!”
“我們活了這麼幾十年,就剩一張臉了!你說去東海打工,結果……結果怎麼成這樣了啊!天啊!嗚嗚嗚……”“你做這些不要臉的事情的時候,到底有沒有爲我們考慮過!”
掛上電話,那一場風花雪月哽咽的哭聲終於變爲撕心裂肺大哭。
是後悔?
後悔自己不該認識這個人?
還是後悔自己不該操之過急?
或者後悔自己不該投入太多?
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