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李斯這樣的利己主義者，他們忠誠的是自己的利益，是權利，他們信奉，利益所在，便是行動所至。
沒有足夠大的利益誘惑，李斯必然是八方不動，這一點，作爲相交多年的摯友，王綰太瞭解李斯了。
在他看來，李斯並非是他的絕對的敵人，只要是利益足夠，李斯未必就不能倒戈。
真正的麻煩，從來都不是李斯等人文吏，而是以王翦蒙武爲首的軍旅世家，這些人，對於公子高寄予厚望。
他們渴望戰爭。
在大秦諸公子之中，扶蘇性格寬仁，不擅長用兵，而能征善戰的嬴高，自然是他們的首選，只有嬴高上位才能才能夠保證他們的利益。
說得來說去，還是逃不過利益二字。
將酒盅的酒水一口飲盡，李斯朝着王綰，道：“事已至此，綰兄還是三思而後行，斯先行告退了。”
對於李斯而言，這一樣渾水他不想淌，畢竟他的兒子便在是嬴高的麾下建功立業，而他這個父親的去捅嬴高一刀，這樣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大秦的公子高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這樣的人，很是危險，一旦逼急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李斯走了。
王綰眼底深處掠過一抹異色，他心裡清楚，現在的李斯還是一個普通的家族，自然是不會將家族看在眼中。
因爲李氏的一切榮華都來自於李斯，而李氏之所以崛起，也是因爲秦王政對於李斯的看重。
這讓李斯清楚，他只有忠誠於秦王政，才能保證自己的權勢，保證李氏的繁華。
李氏不同於王氏。
曾經的李斯出身於貧苦，屬於這個時代的寒門，而王綰則不同，他出身於氏族，他身後的家族已經經歷了數百年的底蘊積累。
兩者之間的差距太大，這也意味着王綰與李斯的選擇截然不同。
咸陽宮。
書房中，嬴政拿起長案之上的竹簡，眼中浮現一抹凝重，方纔王綰將南下極南地的人選送到了書房。
對於竹簡上面的人選，他很是贊同。
也只有蒙毅南下，他纔會放心，蒙毅有文武之才，雖然比不了蒙恬，但是也不逞多讓，這樣的人，才能在極南地鎮住異族，教化一方。
“趙高，傳詔國府與蒙毅，以蒙毅爲州牧，以王離爲州尉，於極南地設立夏州，駐紮大軍十萬，以鎮四方。”
“諾。”
點頭答應一聲，趙高轉身離去。
在這一刻，他心中依舊是有些震動，蒙毅與王離這是大秦最強大的兩大軍旅世家的頂樑柱，少壯派。
將兩人放在極南地，由此可見，秦王政對於極南地的看重，而且其中王離是嬴高的心腹。
一念至此，趙高就清楚他這位秦王，對於公子高心中根本就沒有半點猜忌，國相王綰的亮劍，註定了失敗。
一想到這裡，不由得感覺到渾身有些寒冷，大秦朝臣，全部都在秦王政的掌控之中，這種無聲無息的掌控，太過於可怕。
“隆隆.......”
軺車隆隆，朝着蒙氏的府邸而去，趙高向家老打了一個招呼，便走進了蒙氏。
“府令，此來可是奉了王詔？”蒙武得到家老的稟報，從中堂走了出來。
“老國尉，王上有詔，郎中令蒙毅南下夏州，擔任州牧，負責教化一方。”趙高朝着蒙武拱了拱手，笑咪咪，道。
“老國接詔吧，我還的去一趟國府。”趙高將手中的王詔遞給蒙武。
“臣蒙武，蒙毅奉詔！”
從趙高手中接過王詔，蒙武朝着趙高，道：“府令有王命在身，蒙武就不留了，蒙毅，替老夫送送府令。”
“諾。”
點頭答應一聲，蒙毅朝着趙高一伸手，道：“府令，請！”
“請！”
這個時候，蒙毅還不是大秦的廷尉，趙高也沒有犯事，兩人相處雖然不至於多好，但是也不至於是死仇。
看着蒙毅將趙高送走，蒙武朝着書房走去，淡淡的聲音傳來：“蒙毅回來，讓其入書房，老夫在書房等他。”
“諾。”
家老點了點頭，眼中浮現一抹肅然，王詔到來，必然是與蒙毅有關。
在書房中，蒙武打開王詔，果不其然，其中的內容與他的猜測沒有區別。
蒙毅南下夏州，而王離成爲了州尉，駐紮十萬大軍以鎮四方。
心中念頭轉動，他就清楚了這其中的含義，很顯然，在極南地留下十萬大軍，只能是公子高麾下的大軍。
如此一來，名正言順的削減了嬴高手中的兵力，更是安撫人心。
“王上，依舊是如此高明，臣佩服！”
..........
“蒙毅見過父親！”不一會兒，蒙毅便走進了書房，朝着蒙武肅然一躬，道。
“這是王詔，你自己看吧！”
“諾。”
落座之後，蒙毅將王詔打開，對於王詔之上的內容，他並不意外，畢竟蒙武之前，已經給他做了預判。
“父親，王上讓孩兒南下極南地，對於此事，孩兒依舊多有不解，還請父親賜教！”蒙毅心中只明白了一個大概，他想要問一問蒙武，嬴政此王詔背後的深意。
“去找王上吧！”
蒙武喝了一口茶水，朝着蒙毅一揮手，道：“這件事只有王上才能給你一個答覆，其他人都不行。”
“也只有王上才清楚，你在極南地之上當如何做！”
“諾。”
微微頷首，蒙毅也是清楚了父親蒙武的意思，朝着蒙武一拱手，離開了書房。
他要前往咸陽宮書房，與秦王政深談一番，想要清楚對於極南地之上的事情，秦王的底線以及對於他的囑咐。
只有清楚了秦王政的底線與要求，他在極南地才能夠更好地施爲，這一點，他必須要確定，這對於他南下的幫助極大。
.........
“王上，郎中令求見！”
半個時辰之後，蒙毅便來到了咸陽宮書房之外，趙高點了點頭，走進書房朝着嬴政肅然一躬，道。
“傳！”
“諾。”
趙高退出書房，朝着蒙毅點了點頭，蒙毅走進書房，朝着嬴政肅然一躬，道。
“臣蒙毅拜見王上，王上萬年，大秦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