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軍書,安定了代郡的民心,也讓邊軍越發穩固,只是正因爲這一道軍書,徹底讓郭開清楚,李牧與他走不到一起,也讓宗室功勳元老們變得冷漠。
再加上, 郭開親自出手,謀劃了趙太后與春平君的閨房之樂,以及韓倉的卷身其中,離間了李牧與春平君等人不多的信任。
也在這個當口,不論是郭開,還是功勳貴族紛紛朝着代郡調集糧草,展開了救援, 將瀕臨崩潰的局勢挽回。
只是李牧這樣做,卻是自絕於趙國朝野, 徹底讓李牧成爲了一個孤家寡人,徹底孤立無援。
在郭開救援,李牧調兵遣將之時,駐守武安的龐媛再一次連夜趕到了代郡。
“末將龐媛見過武安君!”走進幕府,龐媛朝着李牧鄭重見禮。
這一次他倉促北上,便是爲了挽救李牧,對於趙國局勢龐媛瞭然於心,更加的清楚李牧那一紙軍書帶來的巨大影響。
李牧之所作所爲,幾乎等於與郭開以及春平君等人撕破了臉皮,雙方之間的友好,早已蕩然無存。
在龐媛看來,李牧是趙國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支柱, 李牧與邊軍便是再造趙國的基礎。
看着形色匆匆的龐媛, 李牧有些驚訝,一時間, 只是楞楞的看着, 並沒有開口說話。
見到李牧一臉沉默, 龐煖也顧不上過多的客套,直接是朝着李牧行禮,道。
“武安君,龐煖今來無調令北上幕府,只有最後一言,希望武安君讓媛說完,屆時要殺要剮,皆從武安君。”
示意龐媛入座,李牧給龐媛倒了一盅茶水,推到龐媛面前,然後端起自己的茶盅喝了一口。
“將軍請說,李牧並非冷漠之輩,只要將軍所言有理!”李牧看着龐媛,終究是沒有拒絕。
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龐媛慷慨激昂,道:“目下情勢,從武安君下軍書開始, 已經孤立於朝野上下。”
“無論是郭開, 還是趙王,亦或者王族元老都已經與武安君離心離德,如今秦軍咄咄逼人,光靠邊軍根本無力抗衡。”
“更何況代郡發生地龍翻身,災難橫生,饑民無數,就算是武安君已經開始救災,因爲武安君的軍書,朝廷也開始救災。”
“但,代郡已亂,根本無力擔負起邊軍的糧草與輜重。”
“這一次我們對抗的不是燕國,也不是魏國,而是虎狼秦國。光靠邊軍也許會有一時勝負,卻無力徹底擊退秦軍。”
“想要阻止秦軍的腳步,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凝聚整個趙國的力量。”
“爲今之計,只有掌控趙國,將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孤注一擲,纔會有勝利的可能。”
說到這裡,龐媛站起身來,朝着李牧深深一躬,道:“爲今之計,媛以及諸軍主將願意與武安君盟誓:拋開春平君,請武安君主事。”
“邊軍不動,以趙邊騎南下,肅清朝野上下,以公子嘉爲趙王,武安君爲三軍統帥,抗擊秦國。”
“武安君,挽救趙國,在此一舉!”
龐媛慷慨激昂,整個人甚至有一絲瘋狂,這個時候的李牧尚在愣怔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六員大將從幕府外走進來,朝着李牧行禮,道:“我等願意擁戴武安君,肅清朝野,壯我趙國!”
慷慨激昂的聲音,讓人振奮,李牧良久默然,凌厲的目光龐媛等人的身上掠過。
“龐媛,諸位,肅清朝野一事,絕非一念可爲,想要成功,必須令從一出,所有人令行禁止。”
“本將可以答應你們,肅清朝野,但是,若是行動之後,有人不聽號令,唯有死路一條。”
見到李牧終於表態同意,龐媛等人心頭大喜,就連臉上都浮現出了喜色,這個時候龐媛開口,道。
“請武安君放心,我等皆是爲了趙國,不如我等鍤血爲盟如何?”
“好!”
於是,在龐媛的撮合之下,以李牧爲首,龐媛,司馬尚等人爲輔,一共九個人在幕府中鍤血爲盟。
他們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肅清朝野,抗擊秦軍。
“請武安君下令!”龐媛第一個冷靜下來,朝着李牧請示,道。
時不我待,龐媛清楚現在他們最缺的便是時間。
聞言,李牧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隨及收斂情緒,他之前沒有想過在這個時候發難。
只是代郡地龍翻身,郭開與朝廷的表現,讓李牧徹底失望了。
他心裡清楚,郭開根本靠不住,同樣的,春平君等人也一樣,如今,他能夠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司馬尚立即秘密前往武安,掌控武安全部大軍,繼續以龐媛將軍的名義坐鎮武安。”心中念頭轉動,李牧斷然下令。
“諾。”
“龐媛將軍秘密南下邯鄲,聯絡廉頗將軍,找到趙嘉,掌控邯鄲城內軍隊,劉意將軍,以本將的名義率領邊軍南下井陘關駐紮。”
“諾。”
說到這裡,李牧深深的看了一眼剩下的諸將:“諸位立即返回原地,整訓大軍,等待本將將令。”
“諾。”
說到這裡,李牧語氣變得冷漠,整個人身上殺機大盛:“本將親自率領趙邊騎南下,屆時與龐媛將軍裡應外合,誅殺郭開與韓倉,罷黜趙王,賜死太后。”
“扶持公子嘉登上王位!”
“諾。”
……
伴隨着李牧作出決定,整個趙國爲之震動,由於李牧是武安君,又是抗秦的統帥,其調兵遣將,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畢竟秦軍虎視眈眈,分三路而來,若是李牧沒有動作,趙國上下才會擔心。
……
“儲君,前方便是藍田大營,上將軍準備誓師,破軍以及蟒雀軍也趕到了其中。”司馬師朝着嬴高稟報,語氣突然一變:“儲君,靖夜司剛剛得到消息,趙軍最近動作頻繁。”
“有消息傳來,李牧,龐媛等人依舊在原地駐守,但是有一隻精銳騎兵秘密南下,朝着邯鄲而去。”
“按照時間以及騎兵的行動速度來推算,只怕是已經到了邯鄲……”
聞言,嬴高端起茶盅的手一下子停住了,敏銳的政治嗅覺,讓他意識到了一絲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