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說。
陳昇大包大攬的把罪名都往自己身上攬了。
但是她說話的真實性還是讓人懷疑的。
她是否真的就是匿名者組織的最後一員?
還是說他們這個團伙還有其他的人,她不過是如同當初的汪妍冰一樣自己把罪名扛了下來,讓其他的成員有逃脫的機會?
所以。
啊香試圖去在她的話裡面尋找可能的漏點。
“因爲閨蜜之間的感情,就這一點還不足夠嗎?”
陳昇有些嘲諷似的看着啊香:“還是說,你覺得,所有女性姐妹之間的友誼,都是塑料姐妹麼?”
“呵。”
啊香應了一聲,倒也沒有再說什麼。
“既然你好奇我們匿名者的動機,那麼我倒是跟你說上一說,你可以不相信,也可以把她當做一個故事來聽,愛信不信,但這是真的。”
陳昇擡頭看着天花板,深呼吸了一口,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得有好一會以後,她目視前方與啊香的眼神對視,發問:“你有沒有在最難的時候,受到了別人的幫助?雪中送炭的那種?”
啊香眉頭微微一挑,沒有說話,眼簾微微低垂,等待着她的下文。
“怎麼說呢,可能我說出來的故事有點戲劇性,但是你愛信不信吧,我的家庭條件以前其實還不錯的,但是呢,我爸那時候出了點事情,在外面揹負了很多的債務,幾百萬的那種,這麼多的債務讓我們的家境一落千丈。”
“你知道陳昇、陳蓉這兩個名字的含義麼?”
啊香思考了一下,跟着說到:“你們也是有親戚關係?”
“我們沒有親戚關係,但勝過親戚。”
陳昇說到這裡,自己咧嘴笑了起來:“正好我們家負債幾百萬的時候,那一年正好我高考結束,考的還不錯,這個時候問題就出來了,上大學這個錢從哪裡出?無解,我們這麼多的債務,家裡的房子都已經抵押出去換錢了,哪裡還有錢交大學學費。”
“我家裡面還有一個弟弟,正好是初中畢業,要上高中了,所以這個時候一個抉擇擺在我面前,我打暑假工的這份錢,要麼再湊湊給弟弟上高中,要麼就湊湊給我上大學,我弟弟別讀了。”
“這個年代,讀書多重要啊,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是非常有道理的,我想了想,最終決定把暑假工這份錢給弟弟上高中,女孩子嘛,實在是文憑低了以後可以做做公司前臺之類的工作。”
“但是男孩子不行,他要上高中還要上大學,很多工作的門檻都是大專起步,男孩子不能沒有文憑,不然以後很多工作連個門檻都摸不着。”
“男孩子需要一份大學文憑,也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以後要結婚生子,穩定的工作是基本保障。”
陳昇似乎是說到了自己內心曾經最糾結的事情,臉上的表情有些唏噓:“但是呢,我那個時候讀書的慾望也是非常強的,很多人說女孩子沒必要那麼高文憑,這句話很荒謬的,但是沒有辦法,我只能讓弟弟先上。”
“陳蓉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我們以前住在一個小區,一開始我們不認識,那天我準備放棄上大學以後,晚上一個人坐在小區的休息椅上抱頭痛哭,那天晚上她正好從外面回來,看到我在痛哭以後,她便走上前來安慰我。”
“那一次我們也算是正式相識了,她很認真的傾聽着我的傾訴,跟她發泄完了以後那時候感覺好多了。”
說到這裡,陳昇停頓了下來,語氣中充滿了慶幸:“原本我以爲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道第二天她就找上門來了,拿了一萬塊擺在了我家的茶几上說這是我這個學期的學費,我不知道她哪來的錢,但是看到這一萬塊錢的時候,我真的激動了,我感覺我又有希望了。”
她眼中閃爍着漣漪,看着天花板陷入了回憶。
……
那年夏天。
天氣很熱,燥熱的不行,正正午的時間,家住頂樓六樓的陳昇家,熱的如同蒸籠一般,風扇無力的轉動着扇葉,也難以給人帶來清涼。
“孩子,你把錢收回去吧。”
陳父表情複雜的裹了口香菸,愁着臉:“第一,你這錢我們不能借,你也不是什麼富裕家庭,第二,以後在學校的生活費啊之類的這些都是開支,我還有很多的債務,無法同時供給兩個孩子的開銷。”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我跟陳昇考的是同一個學校,就連專業都是一樣的,我們那個專業人數很少,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應該是同一個班同一個宿舍。”
陳蓉臉上掛着一絲稚氣,面帶笑容的看着陳父:“我們上大學應該是沒有什麼課程的,完了我們可以去外面做做兼職什麼的,我覺得只要我們互相幫助一下,應該還是可以渡過去的,這個年代,女孩子多讀點書也是非常有用的。”
“我們的家庭條件還不錯,而且我是我爸媽領養來的,家裡就我一個,他們對我也非常的好,所以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壓力,我也跟我爸媽說過了,他們也是同意的。”
陳父臉色一僵,有些不好意思:“這...”
“行了,您就別糾結了,就這樣吧。”
陳蓉笑了非常開心,如同一個小天使一般:“我跟陳昇也挺合得來的,幫助她我也願意,這個錢也不着急還,大不了以後讓陳昇自己工作了再還給我也可以的,不着急昂。”
……
陳昇深呼吸一口,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什麼人吶,就因爲一面之緣,就願意毫無保留的幫助你,那時候我自己都難以相信,世界上還有這麼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從那一刻起,或許就奠定了我爲她找明真正的死因的原因,她彷彿給予了我新生,給我的人生帶來了光明,我也把她當做了我這輩子最好最好的閨蜜、姐妹,就如同我的親姐姐一般。”
“這就是我爲什麼會義無反顧的爲她復仇,爲她做這一切。”
陳昇說到這裡,停頓了下來:“我想抽根香菸。”
“行。”
李組長思考了一下,答應了她的這個要求,點燃一根紅塔山塞進了她的嘴裡。
“嗯,我還是喜歡女士香菸多一點,這個味有點嗆人,勁太大。”
陳昇甩了甩自己的短髮,叼着嘴裡的香菸,眯眼看着啊香繼續說:“你不是質疑我成爲匿名者的目的性麼?我要爲陳蓉找尋真正的死因,我要查出後面一切的真相”
啊香聞言不由一陣啞然。
“就算你的初衷沒錯。”啊香皺了皺眉頭:“但是你後續做的事情,錯誤到了極點,你這是在教唆犯罪!”
“是我在教唆嘛?”
陳昇裹了口香菸,直勾勾的看着啊香:“我在教唆他們麼?難道不是他們心裡本來就存在着一個罪惡的想法,只不過這個罪惡被我喚醒了而已。”
“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情都講究因果循環的,你做了什麼事情它就會怎麼來回饋你,他們最終實施的犯罪,那也是他們自己親手做出來的,並不是我強行操控着他們去犯罪,這怎麼就成了我教唆了?”
“後續的案子都是在我的參與下發生的,至於顏昭興,他幾次下來都被我栽贓陷害了,但其實我在設計這些栽贓過程的時候都留下了很多漏洞,只要稍微調查一下以便證明他自己的情況,我並不想傷害他,我只是想轉移一下注意力。”
“我喜歡英雄聯盟裡面的盧錫安的那句臺詞:人終有一死,而有些人則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這句話無疑說的都是他們,他們豈不是罪有應得?”
說到這裡。
陳昇停頓了下來,悶頭大口大口的裹着香菸,吸進又吐出。
“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出在哪裡嗎?”
啊香看着眼前悶頭抽菸的陳昇:“你幕後策劃的那些案件,那些人真的就非死不可?明明還有更多的其他途徑去解決,你卻引導着那些嫌疑人把事情複雜化,引導他們走向極端,把事情弄得沒有回頭路。”
“你知不知道,因爲你,造成了多少不可控的因素?而那些嫌疑人,也在你的引導下,徹底葬送了自己的下半輩子,你覺得你自己在幫助他們麼?你覺得你自己在解脫別人嘛?”
“說到底,其實你自己纔是別人心中的那個罪惡!你在教唆着一切,扭曲着一切,極端着一切。”
“別再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