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質問我嗎?你是在指責我嗎?!”
葛平川情緒激動的嘶吼道。
厚厚的眼鏡鏡片後面,一雙眼睛微微泛紅。
“不不不,我沒有指責你。”
鍾天正搖了搖頭:“我們從來都沒有資格去指責任何一個人,因爲我不是你,我也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無法與你感同身受,所以我爲什麼要去指責你?我只是在讓你認識到你自己的錯誤。”
“……”
葛平川嘴脣微微顫抖,情緒激動的看着鍾天正,咬着牙好幾次想說話硬是沒有說出來。
“哇!”
“嗚..嗚...”
驀然。
他摘下眼鏡,捂着自己的臉蛋,直接蹲在了地上,低沉的痛哭了起來,身子伴隨着嗚咽快速的顫抖抽搐了起來。
衆人看着突然情緒失控的葛平川,表情複雜的看着他。
幾秒鐘以後。
葛平川伸手抹去眼角的眼淚,吸了吸鼻子靠着牆角蹲坐了下來,從兜裡摸出香菸來叼在嘴上,在兜裡摸索了好幾次,硬是沒找到火機。
“噠。”
鍾天正點燃火機湊了過去。
葛平川目光呆滯了一秒,看着眼前跳動的火苗,咬着香菸湊了上去,大口的吮吸了兩口。
濃烈的煙霧在他面前升起,將他整個人籠罩在煙霧當中。
“其實,你說的那些我又何嘗不是不知道?”
葛平川吐出一口細長的煙線,平復着自己的心情:“我又怎會是你們嘴裡說的那個冷血的人?”
“如果我真的想把他怎麼樣,其實在拍到了他的那些視頻以後,我完全就可以把他給舉報了,公司總部的電話就貼在我們的休息室的桌子上,真的想對他怎麼樣,我早就做了,那些視頻可以輕而易舉的讓他身敗名裂。”
“呼!”
葛平川停頓了一下,重重的長出了一口氣:“其實,我跟範仁纔是同一期進公司的人,他這個人非常的有心機,我不怎麼喜歡這種人,所以我們平時的交流也很少,大家都是這種表面上看上去很和諧、面子上過得去的那種。”
“只是吧,他這個人功利心很強,很多地方他都喜歡找我攀比,更喜歡在公司的職位上碾壓,但是這些我都不在乎。”
“真正讓我煩的就是,他對我的女人動了心思。”
“嗯?”
一直旁聽的夏店長微微一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什麼之前就一直沒有聽你說起過?”
“呵呵,我們的關係從來沒有公開過,又如何說被你們說知道?”
葛平川裹了口香菸,仰頭看着天花板,開始了回憶。
原來。
葛平川剛進公司沒多久的時候,就跟一個女孩子好上了。
雖然他性格內向,也不怎麼善於言辭,但是他的做人的品德以及做事的認真態度很快就得到了店鋪裡一個女孩子的青睞,兩人加了微信聊着,後面也就確定了關係。
那個時候,UW纔剛剛進入國內沒有多久,公司裡面的一些制度都還是很嚴格的,裡面就有一條嚴禁員工之間談戀愛,所以兩人的關係也就一直沒有公開。
原本兩人的關係還挺好的。
談到後面,雙方也都見了父母,就差後面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兩人關係穩定感情也很好,都對未來美好的生活充滿憧憬。
那天晚上。
正好是那個女孩子的生日,也是他們一起同居的第一天,剛剛搬進了新租的小公寓裡,爲了慶祝這個事情,所以就舉辦了一個生日派對。
說是派對,其實也就是叫上一些同事,大家一起吃個飯然後出去唱歌,就是一些很簡單的活動。
那次活動中就有範仁才,葛平川其實是沒有邀請他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進來的,當時她也沒有多想,本着多個人就多一份熱鬧,也沒有在意。
但是他不知道。
範仁才其實早就對葛平川的小女友覬覦已久,一直都在暗中追他的小女友,只不過是小女友怕他多想沒有告訴他而已。
那天晚上。
範仁才也在想着辦法灌他的酒,喝着喝着,後面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知道第二天醒來,小女友就離開了他。
聽朋友說,那天晚上,葛平川突然就跟瘋了一樣,拉着進來送果盤的女服務生直接就把人家給按倒在了沙發上,開始扒人家的衣服,反正整個人就是獸性大發的場面。
原本對方是想要報警的,但是範仁纔出面幫忙說和,後來陪人錢這件事纔算過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葛平川直接就傻眼了。
他一直都非常清楚自己的酒品的。
別看他平時不怎麼喝酒,但要說真的喝酒,一斤白酒下去那真的就是一點事沒有。
以前高中畢業的時候,同宿舍三個人,整整幹了十箱酒,那也屁事都沒有,而且喝完酒以後,自己都是非常安靜的那種,倒頭睡覺,從來不借着酒勁瞎比亂說。
但是那天晚上,自己這麼多人,也才四箱啤酒下去,自己怎麼就失控了做出這種事情來了呢?而且還是當着自己女友的面。
他傻了。
他很頹然。
但是又毫無辦法。
後來。
在一次喝酒的時候,同桌的一個人喝多了,拉着他的手說,其實那天晚上啊,範仁纔是有備而來的,他就是想搞你,藉着跟你喝酒的時候,偷偷的往你的酒裡下了藥,這才造成了後面的場面。
原本他是不相信的。
但是後來沒多久。
小女友跟範仁纔在一起了。
這個時候,他開始相信別人說的了。
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辦法了,想了想,決定忍了。
徹底讓他爆發的是,範仁纔跟前女友在一起,那真的就純粹是玩玩而已,把前女友的肚子搞大以後就把人給踹了,一點責任都不負。
葛平川沒有辦法,也不忍心這麼看着前女友落着如此下場,帶着她去醫院把事情處理好。
這一次。
他依舊是選擇了妥協,他沒有爲前女友打抱不平。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心態開始出現了變化。
他總感覺同事們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總感覺範仁纔跟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帶着一抹莫名的優越感一般。
原本就內向他,在自己莫名的心理壓力之下,徹底記恨上了範仁才。
從那以後。
他徹底變得小心謹慎了起來,做什麼事情都是非常的小心翼翼,也更加嚴格的要求自己,他開始把自己關閉起來,他甚至覺得被監控探頭拍到都是一件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事情。
再加之之前被範仁才套路了一次,所以,他在網上購買了針孔探頭,隨身攜帶在自己的身上,時時刻刻的處於拍攝狀態,以防止別人的迫害。
也就是這樣。
後來他發現了範仁纔跟其他女子的不正當關係,而且就是在店鋪倉庫後的暗門裡,他又偷偷在裡面部署了攝像頭,獲取視頻以後,終於,他想找範仁才理論一次了。
到那個時候,他才發現,其實自己也沒有那麼在意自己的以前的那段往事了,他更在乎自己,所以跟範仁才說了幾句以後就離開了。
誰知道接下來範仁才發生了意外。
看着他倒下的瞬間。
葛平川內心早已經壓抑已久的怨念被激發出來,這個時候,他的腦海裡只有復仇的想法。
也正是這樣。
他纔會裝作不知道一般,離開現場。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
他都是在家觀看電梯控制間裡的監控探頭,一天一天的看着範仁才的屍體就這樣腐爛下去,隨着屍體的腐爛,他原本的興奮感與愉悅突然消失了。
一股子落空的感覺充斥着他。
這個時候。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
聽到這裡。
衆人皆表情古怪的看着角落裡的葛平川,沒有人做聲。
誰也沒辦法給他做出評判。
他的精神,在已經在來自工作中,家庭中以及他自己內心的壓力,逐漸的偏向於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