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彭軍憤怒的嘶吼一聲,愣了好久以後,雙手往前一推,直接把茶几上的東西全部都推的滿地都是,一地狼藉。
“唉,你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事情!”
彭軍搓揉着臉蛋子,懊惱的坐在了沙發上:“章一飛今天能幹出這種事,章也明天也就能幹出這種事情,誰知道他下次的刀會指着誰?你是還是我?”
“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你太過於小心了,太把別人想的過於不堪了。”
彭麗擦着臉上的眼淚,哽咽道:“他是他,他爸是他爸,他們完全就是兩個人好嘛?他們接受的教育,思想,也是不一樣的。”
“唉,別說了。”
彭軍渾身鬆垮的倒在了沙發上,捏着自己的眉心,久久沒再說話。
“你自己看着辦吧。”
彭麗吸着鼻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坐在了沙發上,抽着紙巾擦着眼睛:“孩子我只能懷這一次,要是流了,估計這輩子都沒人會要我了,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呵呵,想想都覺得可悲。”
“行了,別說了。”
彭軍煩躁的擺了擺手,伸手去摸香菸。
香菸捏到一半,掃了眼邊上坐着的妹妹,或者說看了眼她的小腹,硬是又把香菸給塞了回去。
“你到底還是在乎我的。”
彭麗看到了彭軍的這個小動作,央求道:“哥,你就讓我去看看章也吧,他現在一個人肯定非常的亂,他肯定非常的需要我,你是男人,你應該能理解一個男人在最無助的時候,那種感覺吧。”
“唉,真的拿你沒有辦法。”
彭軍嘆息了一聲,伸手把桌上的香菸揣進兜裡:“你就坐着吧,都兩個月了,別到處跑了,外面冷,我出去打聽打聽這個事情吧,希望這件事能早點偃旗息鼓。”
“也希望,章也真的跟你說的那樣,是個男人。”
說完這句。
彭軍直接起身,在屋裡走動了一下,來到櫥櫃前面,拉開對開櫃門,把裡面擺着的一瓶五糧液拿了出來,又從櫃子下面抽出一條中華,直接裝進了黑色的塑料袋裡,拎着直接走了出去。
“哥。”
彭麗看着開門的彭軍的背影,咬着嘴脣喊了一句。
彭軍回頭看着她:“幹啥?”
“沒,沒事。”
彭麗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行了,別玩手機了,有輻射。”
彭軍皺眉吆喝了一聲,打開門就出去了。
天已經很黑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飄雪了。
“真尼瑪事多。”
彭軍嘀咕了一聲,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直接扎進了雪中。
……
幾分鐘後。
彭家。
鍾天正啊香這會正忙着泡腳呢,熊小彩同志以及外公舅舅等人,則是圍着桌子下面自制的柴火堆,看着電視聊天。
“我這外孫,着實沒落我的名頭!”
外公靠着椅子靠背,點燃了一根香菸,看着天花板道:“老章這次,總算也是能沉冤得雪,死得明白了。”說完他又有些唏噓:“我真是沒想到,章一飛這個狗東西,自己老爸他都能下的了手。”
“行了,您就別操心了。”
鍾天正幫啊香往盆裡加着熱水,回了一句:“案子具體怎麼樣,還是得看警方的調查了。”
就在這時。
門口。
彭軍身上沾着雪花出現了。
“哈,大家都在,挺熱鬧哈。”
彭軍自來熟的走了進來,伸手抖了抖衣服上的雪花,走到衆人的邊上:“大過年的,來看看彭老爺。”
“呵。”
外公掃了眼彭軍,沒有說話。
“彭老爺,我道歉,道歉。”
彭軍雙手合十擺了擺:“晚上我跟您說話的語氣卻是有點問題,我給您賠禮道歉還不行麼。”
說着,他把手裡的黑色塑料袋放在了桌上:“您老人家喜歡喝酒,特地給你準備的。”
“得。”
外公掃了眼袋子裡的五糧液跟中華,擺手道:“我知道你來幹什麼的,你直接去問阿正就好了,東西你就收回去吧,太貴重了,不合適,你應該很清楚。”
“是是。”
彭軍陪着笑臉,還真把東西拎了下去。
這倒也不是他小氣。
鍾天正的身份就擺在那裡呢,彭老爺子不收他的東西他也是早有預料的。
但是不收是不收,禮數跟誠意還是要做到的。
這是他跟別人打交道的基本。
鍾天正幫啊香把熱水倒好,幫她把腳丫子放了進去,拉着邊上的小板凳坐在了前面,指了指邊上的凳子,示意彭軍坐。
“說吧。”
鍾天正基本上猜到了彭軍想說什麼。
既然雙方都是知道對方的目的,再客套也就沒有必要了,所以彭軍也省去了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開門見山:“一飛兄弟這個事情,嚴重到什麼程度?多久能結束?”
說着掏出香菸給鍾天正遞了一根。
“殺人,肯定是很嚴重的。”
鍾天正擺了擺手回絕了:“具體怎麼樣什麼時候結束,還是得看警方調查情況的進展。”
“是是。”
彭軍把煙盒收了回去。
鍾天正短短的一句話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原本他還想着探探鍾天正的口風,看事情還有沒有其他迴旋的餘地,但是現在看來,不用多打聽了。
所以他略作組織了一下語言:“案子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這個我們肯定配合。”
“那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了。”
說到這裡。
他衝鍾天正點了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哎。”
鍾天正喊了一句,跟着起身:“我送送你。”
“哎。”
彭軍聞言一愣,隨即笑着點了點頭,跟外公等人打了個招呼,率先出門。
“抽一根吧。”
鍾天正後面跟了上來,伸手從兜裡摸出那半盒中華,給他遞了一根過去。
“阿正兄弟有事說?”
彭軍接過香菸,也沒有客氣,直接就點上了。
“嗯。”
鍾天正點了點頭,眯眼看着彭軍:“我記得,你家妹妹跟章也準備結婚對吧?”
“是。”
彭軍不明白鍾天正的意思。
“你是個很聰明的人,章一飛認罪的時候,你第一時間就帶着人走了,說明你這個人很精明,你不想參合進來。”
“但是你今天能來,就說明你妹妹跟章也的婚事肯定是坐實了,迫於這層關係或者你妹妹的原因,所以你不得不來。”
鍾天正的思路非常的清晰。
從彭軍出現在門口開始,就已經猜到了中間的關係。
“我現在是服了。”
彭軍不由多看了鍾天正一眼,由衷道:“到底是警察,心思能細膩到這種程度,人情關係都看出來了。”
此時此刻。
他徹底不敢小看鐘天正了。
“既然你來了,那麼我就跟你說說,我對這個案子的疑惑之處。”
鍾天正抖了抖菸灰,繼續道:“我覺得,章老這個案子,沒有這簡單。”
“沒這麼簡單?”
正在抽菸的彭軍聞言一愣,夾着香菸的手直接就停頓在了半空中,斜眼看着鍾天正:“你這句話什麼意思?章一飛不是...”
“章一飛是認罪了,在警察來之前,我特地的就先行問過他了,但是他的描述跟我想象中的還是有點差距。”
鍾天正裹了口香菸,一字一頓道:“他描述出來的整個犯罪過程,不大真實。”
見彭軍迷惑眯眼,他繼續說到:“章老的屍體告訴我,實際情況跟章一飛描述的還是有所差別。”
“啊?”
彭軍愣了一下,應到。
鍾天正繼續說:“所以我在等,等警方那邊的屍檢報告以及他們所掌握的,我需要他們的資料來跟我覈對一下。”
“那你跟我說這是?”
彭軍大致聽懂了鍾天正的意思。
簡單點來說。
案子沒這麼簡單。
“因爲你跟章家的關係,或者說你們即將到來的關係,所以我纔跟你說上一說。”
鍾天正目光閃爍的看着彭軍,輕聲道:“你讓他們家不要着急,案子或許有其他的轉機。”
“謝兄弟。”
彭軍咧嘴笑了一下,頓時回過味道來:“給我個號,我懂。”
“你覺得我是這個意思嘛?你錯會我的意思了,我是個警察,正兒八經的刑警,專門就是調查這種案子的。”
鍾天正笑着搖了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外面挺冷的,趕緊回去吧。”
說着。
鍾天正丟掉菸蒂,直接走進了堂屋裡。
屋外走廊上。
彭軍皺眉看着鍾天正的背影,目光陰晴不定,若有所思的往回去的路走。
天空中。
雪下的更大了。
地上。
還未熄滅的菸蒂在黑暗中,光芒逐漸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