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偉還穿着那天晚上穿的的浴袍。
整個人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頹喪，一臉的鬍子早已經冒的跟野草一樣。
他從牀上爬了起來，把浴袍脫下直接丟在了牀頭櫃上，把滿的溢出來的菸灰缸給遮蓋住。
“叮叮叮。”
這已經不知道是手機第多少次響起來了。
“請說。”
王一偉終於拿起了備用手機，語氣平靜。
“王..王總，您這兩天都安排了什麼行程，一直都聯繫不上你，可把我給急的。”
部門經理語氣吞吞吐吐。
他在王一偉手底下也有近六七年的時間了。
中途跟王一偉有過無數次電話交流，但是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王一偉這麼客氣的跟下屬用這種語氣說話。
不罵人就已經非常大恩大德了。
至於用“請”之類的禮貌用詞，那根本就不存在的。
王一偉咧嘴笑了笑：“謝謝你的關心，有什麼事情直接說。”
“王..王總。”
部門經理再次支支吾吾了起來，簡直懷疑自己帶錯了耳朵。
“怎麼，不認識我？好歹也跟了我六七年了不是。”
“認識認識。”
部門經理連連附和，略微愣神以後，這才繼續說：“哦，是這樣的，咱們昨天不是跟國內一個小有名氣的漫畫主有個合作要談麼，可是您沒有出席，我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人留下，改約了今天再談。”
電話這邊一片沉默。
部門經理也不敢催促，似乎讀懂了王一偉的意思，良久以後這才小聲問道：“您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再跟他們約一次？”
“不用了。”
“行，那我就改約。”
“不，我的意思是，不用再約了。”
王一偉平和的笑了笑，淡淡說：“我今天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很重要，什麼事情都跟它比不了。”
“是，是。”
掛斷電話。
王一偉踩着赤腳進入浴室。
浴缸上面，還擺着上次孫沁沁用過的浴巾，似是對他在無聲的嘲諷着。
“呵呵。”
王一偉自嘲的搖了搖頭，走進邊上的淋浴間，打開籠頭開始洗澡。
他洗澡洗的很仔細，細細的往自己身上抹着沐浴露，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二十分鐘後。
王一偉叼着香菸，眯眼對着鏡子把襯衣鈕釦領給扣好，又穿上自己的西裝外套，思考了一下以後又把外套脫了下來，拿起剃鬚刀開始刮鬍子，一絲不苟的。
“呼。”
做完這一切，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深深的吐了口氣，然後摸出電話撥通。
“嗯，我現在準備出門了..嗯，我知道了...嗯，那一會門口見...”
掛斷電話。
王一偉拿起桌上的手機，大跨步往外面走去。
桌上擺着的三個車鑰匙，孤零零的擺在那裡，看着王一偉離開的背影，形影相弔。
……
東昇中學。
這個時候是中午，十月份開始學校就取消了午睡時間。
這個點，操場上很熱鬧。
一臺出租車停在了學校門口，王一偉從車裡出來，付好車錢，對着還沒有開走的的士車玻璃，再次整理着自己的襯衣，表情嚴肅端莊。
他擡頭看了看學校的大門上的四個大字，邁步進去。
剛擡起腳，他猶豫了一下又收了回來，轉而走進了挨着學校門口開的一家理髮店裡。
“板寸，要短，看起來很精神的那種。”
王一偉從進去以後到剪頭結束，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剪完頭髮，王一偉看起來精神了幾分，之前的那股子頹喪的情緒也被他收斂了起來，邁步進入學校。
進入學校。
左邊是挨着校門口的學校辦公樓，行政處裡傳來老師嚴厲的呵斥聲。
往裡面走，爬上一個約二十度的斜坡，視線豁然開朗。
寬廣的操場上，籃球場上熱鬧非凡，很多學生在打籃球。
王一偉隱入人羣之中，默默地當個看客。
忽然。
籃球空板飛了過來，彈跳了兩下落在王一偉跟前。
“大叔，幫忙把球給我，謝謝。”
來撿球的男子笑着道。
“好嘞。”
王一偉捏着籃球，在手裡轉圈把玩了一下。
擡腕用力，一個標準的投籃姿勢。
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穩穩的命中。
人羣中頓時響起一陣喝彩聲。
“可以啊！”
打籃球的衆人由衷讚歎，發出邀請。
王一偉猶豫了一下，欣然接受。
活躍在籃球場上的王一偉，夢迴高中，微胖的身體在籃球場上非常的靈活，運球帷幄，頻頻拿下分點。
崽在周圍的暴喝聲中，王一偉揮汗如雨，享受着大家稱讚的目光，恍然間，回到年少。
“好。”
籃板下正前方。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楊傑拍手鼓掌，再次帶起一陣喝彩聲。
王一偉看着正前方的楊傑，咧嘴笑了起來，拍着籃球運了兩下，伸手投籃，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籃球場。
身後。
“砰。”
籃球挨板，在球框上彈跳旋轉了兩圈。
籃球入框。
一個完美的三分。
一分鐘後。
王一偉拿着礦泉水瓶子，仰頭大口大口的喝水，暢快無比。
剛纔的一波打球，讓他非常的愉悅，心情大好。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出風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
一個扎着小馬尾的年輕女子出現在了他的身邊，穿着一身校服，五官倒也精緻。
仔細的看。
你會發現，她跟王一偉多少還是有些像的。
跟女子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個稚氣未脫的男同學。
男同學見到王一偉，明顯有些侷促緊張，面色微紅髮燙。
王一偉掃了一眼，就能猜到兩人的關係。
“很久沒有打過球了，放鬆一下而已，而不是出風頭。”
王一偉咧嘴笑了笑，伸手擦了擦嘴角：“好久不見，我的寶貝。”說着，他習慣性的伸手去摸女子的頭髮，卻被躲開了。
“我們的關係，三年前就已經撇清了，不是麼？”
女同學後退躲開，眼神中濃濃的嫌棄。
“罷了。”
王一偉微微一頓，自顧自的笑了笑：“怎麼樣，你媽過的還好嘛。”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女同學冷冷回答：“我媽離開了你，她過得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