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鬼殊途,二人終究無緣

又是這樣,孔若雪又失去了一個自己愛的人。她現在又變成了孤獨的人了。她一直都不相信,人能轉世投胎,但是這一次,她卻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葉文曇的再一次出現。已經不記得是多少個夜了,竹屋前的紅豆樹的葉子也掉了又長,長了又掉。

這一天,孔若雪依舊站在紅豆樹下,像往常那樣,等待着葉文曇的出現。突然,孔若雪聽到了一個人踩碎掉落的樹葉的聲音。當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長得像極了葉文曇的人笑着,看着孔若雪。

“姑娘,請問這裡問診嗎?”那個長得像葉文曇的人禮貌地問到。

孔若雪點了點頭,讓他進入竹屋內了。這麼多年來,竹屋內的擺設都沒變,孔若雪甚至每天都會清理。那個男子卸下了背上的書簍。孔若雪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疑問:‘現在是什麼朝代了?’

看到孔若雪的字後,那書生很是不解,“你不知道嗎?現已是明朝永樂十四年了。”

明朝永樂十四年?孔若雪突然傷感地低下了頭,原來她等着葉文曇的出現,一等就是400多年了。想到這裡,她頓時有些感傷。

那書生把自己的手腕伸出來後,孔若雪便開始爲他把脈了。脈象平穩,不像是有病之人。似乎注意到了孔若雪的不解,那個書生便臉紅着把事情的原委都跟孔若雪說了一遍。

原來,他是一個朝廷的命官,他叫辛貞。至於他爲什麼會來這裡,完全是聽聞有人親眼所見,在漫花飛舞的日子裡,一個貌美如花,傾國傾城的女子站在那紅豆樹下,似乎在等着誰。大家爲了一睹那姑娘的芳容,都紛紛慕名前來。這一見,果然是傾國傾城。

孔若雪看着辛貞那微紅的臉,想起了那時,人們拿葉文曇和自己開玩笑的畫面。想到這裡,所有的回憶就涌上了心頭。雖然已經過來四百年了,但是和葉文曇的回憶卻好像一直是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讓人記憶猶新。

“果然姑娘如同傳聞的一樣,小生見過已是心滿意足,後會有期了。”辛貞拿起了自己的書簍踏出了竹屋。

在他踏出門的那一刻,孔若雪從未有過這樣的舒心。她是不會挽留的,因爲她知道,就算那人真的是葉文曇,那麼也定是不會記得他們之間的種種了。若是記得,他早就應該停下了腳步。

她等了四百年,卻依舊沒有見到葉文曇的身影。她走到了紅豆樹下,看着那粒粒飽滿的紅豆,頓時心生感觸。這四百年裡,等待是何等的痛苦,更何況還是四百年。她在這四百年裡,讀遍了天下的書,現在的她早已是滿腹經綸。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君知否?”望着那在微風中晃動的紅豆,孔若雪從她的衣袖裡掏出了一個骰子,感傷地說到。

這四百年來,她一直都得到了葉文曇以前的病人的照顧。他們沒有在意她的身世,也沒有在意她的不老不死。相反的,而是更加地可憐她。

誰說不是呢,自己心愛的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卻依舊苟延殘喘地活在這世上。斷不了的,是相思,解不開的,是情結。她活了四百多年,也等了四百多年,她開始適應了這世代的巨大變化,她想要順着葉文曇的意思,好好地活下去。

其實葉文曇一直都沒有離開,他一直都陪伴着孔若雪。每日看着她站在那紅豆樹下等着自己,突然感覺有些對不起她。但是他卻不能與她相見,人鬼殊途,一個在陰間,一個在陽間,他們終究是不能相見的。

孔若雪又何嘗不知道,葉文曇的魂魄肯定是在某一個地方看着她,一直在默默地幫着她,但是她卻見不到他。每當她看見自己揹簍裡面的草藥裝得滿滿的時候,她就知道,他來了。

他們現在就像是彼岸花的花和葉一樣。彼岸花開,花開彼岸,花開無葉,葉生無花,花葉生生相惜,永世不見。情不爲因果,緣註定生死。

“文曇,我知道你在,你不能出來見見我嗎?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我嗎?我爲你等了四百年,守了四百年,你就不能出來見見我嗎?”孔若雪站在紅豆樹下,流着委屈和相思的淚水,喃喃地說到。

此時的葉文曇就站在孔若雪的面前,但是她卻看不到。葉文曇慢慢走近她,用手撫摸着她的臉頰,想要爲她摸去淚水,但是卻怎麼都摸不到。

“若雪,不是我不想見你,是我真的見不了你,你還是忘了我吧。”葉文曇看着閉着眼流着淚水的孔若雪,痛着心,說到。“心微動奈何情己遠。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我們終究是無緣,我想好好地守護着你,幫着你,但是卻不想看見你見到我時,那痛哭流涕的表情。我不想你爲了我,失去往日的笑臉,但我終究還是負了你,你爲我這麼做,真的不值得。”

孔若雪享受着那微風拂面的涼爽,終於,她緩緩地睜開了眼,但淚水卻依舊在流着,“你若是真的不想見我,那我就從此山水不相逢,但我卻不會忘記你,就像在我心中,你從未離去,也從未改變。”

葉文曇站在孔若雪的面前,聽着她說出了這句話,心中是有多麼的淒涼,心中是有多麼的難受。他又何嘗不想現在就讓她看見他呢,但是他不能。他是鬼魂,遊蕩在人間的鬼魂,用不了多久,他就要離開了,永遠地離開孔若雪了。

如果老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多想留在孔若雪身邊呢?但他卻做不到,就算是別人代替他保護着她,他也心滿意足了。

老天爺好像是聽到了葉文曇的話語一樣,不遠處,他穿着那個時代的衣服,緩緩而來。

“我是奉佛祖之命前來護你。”他的語風與之前毫不相同,這一次變得更加地冷。

“我沒有向佛祖許願而祈求保護。”孔若雪擦去眼淚,不想看他,說到。

“不是你許的願,而是一個叫葉文曇的,許的願。”他看着葉文曇的魂魄,說到。

聽到葉文曇三個字,孔若雪立馬就激動了。她抓着他,詢問着葉文曇的蹤跡,但是他卻受到了葉文曇的委託,死活都不說。

孔若雪看着他那表情,自知問不出什麼,便不再追問了。“緣聚緣散緣如水,揹負萬丈塵寰,只爲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看來,我們終究是無緣啊。”

孔若雪又一次留下了淚水,葉文曇愧疚地想要保住她,但是卻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是啊,人鬼殊途,他們終究是無緣再相見了。

“不用你的保護,我也死不了。”孔若雪冷着一張臉,對着他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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