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城倒是不必了,幾人說話間,馬車已緩緩行到城牆底下。老李立在車轅之上,望着朱漆的城門,和城門之上兩個鮮紅的大字,
正月十五是元宵佳節,民間稱爲上元節,也俗稱“燈節”。按照習俗,春節要直到元宵節鬧完花燈纔算結束,因此元宵也是月之國最重要的節日之一。
元宵佳節,正是一年春之伊始,萬物復甦之時,蟄伏了一冬的人們便皆開始出門活動,比之春節更爲熱鬧。不過十五*不出門,按照月之國的風俗習慣,今夜正是吃元宵的時候,吃過元宵方可出門遠行。
“紫萱,今夜我們有沒有地方吃元宵?我有些餓了。”拋開心中的念頭,老李嘻嘻笑道“就知道吃!”紫萱輕輕嗔道:“難道還能少的了你的?”
馬車前行了幾步,已經走不動了。恰逢元宵佳節,京中家家戶戶都出來賞花燈。道路擁擠不堪,別說是馬車,便連行人通過也甚是困難。
嫣兒抱住紫萱的胳膊撒嬌道:“媽媽。我們現在便出去玩玩嘛!”
這丫頭。紫萱無奈地嘆了口氣,望了老李一眼,徵詢他的意見道:“你看如何?”
老李笑道:“我們本來就是來玩的,當然要滿足我們小嫣兒的願望吧。”
嫣兒望着他甜甜一笑,紅脣輕咬,若不是媽媽還在身邊,早已撲上來抱住他脖子親親了。”紫萱瞪了他一眼,眼中有些嗔怪,接着道:“外面人多,我們四個人便走在一起,可不要走散了。”
四個人走在一起?這是怎麼個走法?我還沒試過呢。老李哈哈一笑,掀開簾子跳下車來,放眼四處望去。
“小富,今晚你隨意“”
“好耶,謝老闆,百花樓的小桃紅啊,我來了,三十年沒見,不知道你的味道變了沒。哈哈哈”急躥至下,向上京最繁華的妓院竄去。
一輪皎潔地皓月從東方升起,京城大地便像是披上了一層銀白的輕紗。城內車水馬龍,四處皆是花燈,人來人往,如潮水般洶涌。每人手上都提着一盞小小的花燈。更有富貴家的公子小姐,前呼後擁的帶着數十個僕人,擡着大小不一的花燈招搖過境,將這街道擠得水泄不通。
大道兩側,樓檐飛閣,彩燈高懸。走馬燈、玉兔燈、葫蘆燈、西瓜燈、貓兒燈、娃娃燈、孔雀開屏燈、子牙封神燈,個個都是形象逼真,猶如爭豔的百花,各具情態,美不勝收。行走的人羣爭相觀看,對着各式各樣的花燈指指點點,處處都是歡聲笑語,熱鬧之極。那喜慶氣氛,比起除夕,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李大概瞅了一眼,便止不住地搖頭,不管在哪個朝代,京城都是人最多的,這簡直就是金科玉律了。
娘倆兒下了車來,也往前面看去。嫣兒年紀幼小,望見這熱鬧場景,小臉興奮的通紅道:“爹爹,這便是京城燈會麼?比我們宗門的花燈還要熱鬧許多啊。”
紫萱雖是走了許多地方,但今夜這般熱鬧的場景卻也是第一次望見,四顧瞅了幾眼,深深一嘆道:“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看來?以前在通方城,每年這個時候也會賞花燈,我幼年之時,孃親曾帶我觀賞過幾次。那時便以爲通方城爲天下最繁華之地。如今到了京城,見了這燈節,才知道我以前目光卻是過於短淺了。”
“人多不代表繁華,我還是懷念家鄉多一點。”老李微微一笑,大有深意的道。
一陣洶涌的人潮向前撲去,兩位大小美女在人羣中驚得面容失色,老李雙臂一張,將她二人護住,笑着道:“別怕,人多了就是這樣的。何況你們娘倆兒又生的花容月貌,人見人愛。不擠那就不正常了。待會兒我也擠回來,爲你們報仇。”
嫣兒咯咯一笑,“快看。”嫣兒一聲驚呼。纖細地小指朝遠處一指,眼中閃過絲絲興奮的光彩。
紫萱和老李順勢望去。只見遠處搭起的高臺上,正豎着一座方方正正地燈城,巍峨輝煌,與月交輝。雄偉華麗地登山門,微微閃爍的燈海城頭,一片雄偉氣象,讓人目眩神迷。燈城中心高架着一座九蓮寶燈,燈海錦簇。萬頭攢動。
“這便是官燈了吧。”紫萱輕聲道。
“什麼叫官燈?”老李好奇的問道,說到這些,他就是一個地地道道地小白。
紫萱看他一眼,微笑道:“原來你也有不知道的時候,我還以爲這世上無事能夠難得住你呢。”
這小妞藉機打擊報復,老李嘿嘿一笑:“天地之事,若能知道七八成,那已經是萬幸了。”
“吹牛皮。”紫萱掩脣輕笑,臉上泛起一陣淡淡地粉色:“所謂的官燈。其實就是由官府出錢辦的燈盞。每年燈會,實際上也是一個斗燈會,有錢有勢地大戶,都會拿出錢財做燈。官府也不例外。這叫與民同樂。燈做的越大越漂亮,那也意味着他的身份越高。”
原來是這樣啊,就是一大羣人傻錢多的傢伙賣弄銀子來的。老李大大的鄙夷了一番。眼下胡人入侵在即,朝廷不把銀子花在刀刃上。反而浪費在這些地方,實在讓人感慨。
嫣兒早已忍耐不住,嬌聲道:“媽媽,爹爹,我們向前走走,也買幾盞花燈看看吧。”她說完話,拉住老李便要往前走,紫萱無奈的搖頭苦笑,在老李耳邊道:“記好了,一定走在一起,不能分開。”
老李心頭一熱,這小妞不是在暗示什麼吧,他嘿嘿一笑,點頭道:“記住了。永遠在一起,打死也不分開。”
慕容紫萱臉色一陣羞紅,輕道:“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懶得理你,嫣兒,我們走。”
這街上行人甚多,擁擠不堪。她們兩個女子行在前面,老李怎能放心,急忙上前幾步,一手抱起了小嫣兒,嫣兒對他甜甜一笑,在他臉上啃了一口。
見紫萱目不斜視,老李懶得多想,大手一伸,直往慕容紫萱小手摸去。
紫萱目光落在前方的花燈上,臉上卻是一片粉紅,小手微微顫抖,緊張的滿是汗漬。老李拉住她小手,她緊張地看了嫣兒一眼,見她在老李懷裡並無絲毫察覺,又忍不住瞪了老李一眼,小手略略掙扎。
老李正色道:“拉好了,可別走失了。分開了可就不容易找回來了。”
恨死你了,紫萱銀牙暗咬,再也不敢說話,更不敢掙扎了。
這事鬧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老李握着紫萱的小手,心裡也有些微微的顫抖。
“轟轟”幾聲,朵朵燦爛地禮花飛上天空,爆炸聲中,幻化成絢彩奪目的圖案,人們引頸眺望,歡呼之聲,不絕於耳。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五彩繽紛的花燈,奼紫嫣紅,爭相鬥豔。
“諸位小姐,買燈嗎?上好的元宵花燈,二十兩銀子一個,保準你心想事成,美夢得攜。”旁邊立着的幾個賣燈地小販大聲叫道。先前許了心願的女子們,早已紛紛買上幾個花燈提在手裡,望着也是人比花嬌。
二十兩銀子一個?你怎麼不去搶,做人要有道德!即便是李富貴奸商出身,對這幾個小販也大是鄙夷。可惜嫣兒卻喜歡的很,老李只好陪着走上前去道:“這個是雙魚燈麼?”
“正是,正是。小姐,這雙魚燈象徵的便是相濡與沫,買來贈與你父母正是合適。”
“爹爹,給,祝你和媽媽相濡與沫”
‘哈哈,好,我的乖女兒,乖寶貝兒,爹爹答應你,一定和你媽媽相濡與沫呵呵“
既然女兒送的,老子也只好義無反顧的掏錢了。老李走上前去,指着最大地一盞雙魚燈道:“這個,最大的,多少銀子?”
“五十兩銀子!”那小販趁着今夜生意好,坐地起價道。
媽的,坑我。老李掏出銀票道:“呶,一百兩,一會兒一起付。紫萱,喜不喜歡?”
那小販聽得暗自咂舌,紫萱面上微微一紅,走到那燈攤前,小心翼翼的挑選起花燈來。鴛鴦燈,蓮花燈,觀音燈,看了一個又一個,卻不知道該選哪個好。
老李拿起一盞燈道:“就選這個吧,這個好。”
慕容紫萱看她手裡的花燈,卻是個月老紅線燈,有一人來高。慈眉善目的月老將紅線綁在一對年輕男女的腳踝上,正撫須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