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年,原本屬於她的位置上早就另有他人。東海市人事變動不小,與幾年前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如今,吳婉怡想回到原單位都不是那麼容易。當初吳婉怡單位的處長盛浩源也已經高升了,去了別的單位。就算還在教育部門,應該也不會賣當年的面子了。
“早先就勸說過你們兩口子,你們要向師父盡孝,我們不反對,但是工作不能丟掉啊。現在找工作上編制有多難,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好了,過了這麼多年,能夠不把編制丟了,就已經是件不容易的事情了。”沈竹茹抱怨道。
“沒事沒事,工作的事情慢慢來。先把常青上學的事情搞好。”吳篤明說道。
“你們別擔心,我又沒後悔。上不班又有什麼?常興在香江的傢俱廠夠我們一家子吃喝的了。我日子過得還舒坦一些呢!”吳婉怡說道。
吳緒成立即附和:“我姐哪裡需要去上班啊。別說我姐夫在香江有傢俱廠。就憑着這些年我姐夫收購的那些貴重木料,夠姐夫他們一家三口吃幾輩子都吃不完。你們猜怎麼的。這幾年時間,那些木料的價格翻了幾番了。姐夫,以前的那些木料你都賣掉了沒?要是沒賣掉就好了。現在的貴重木料市場越來越火了。看着勢頭,以後還有漲。”
“沒賣,一些傢俱廠用來最高檔傢俱了。還有一些更好的木料,我保存了起來。”常興說道。
“姐夫,你這做對了。我現在好木料照樣吃進。我覺得,現在只要買得到,還是有賺的。普通的木料,料子好的我也挑着收。我尋思着那麼大一棵的樹,至少要幾百年才長得成,甚至上千年。這麼砍下去,山裡樹再多也會砍完。將來木料的行情還會漲。”吳緒成說道。
常興笑道:“好木料,你還有地方放,普通的木料,你收來往哪放?香江那邊倉庫有限,太多了,可吃不下。”
“姐夫,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這幾年沒管廠子的事。你那傢俱廠變成什麼樣了,你都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少錢,你怕是都不知道。要不是有賀老哥、霍老哥他們給你盯着,你那個傢俱廠怕是早變成別人的了。”吳緒成說道。
常興點點頭,吳緒成說得沒錯。
“對了,婉怡你要是想回單位去,我再去問問賀老哥,他與高層很熟悉,幫你回到單位,應該不難。”常興說道。
“算了,我現在也不想回單位上班了。悠閒慣了,再去過那種朝九晚五的日子,反而不適應。”吳婉怡搖搖頭。
“那你以後就跟我一樣,過着閒雲野鶴的日子吧。”常興說道。
本來以爲常青的事情會不太好辦。沒想到去學校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吳姐。看到常興兩口子,熱情得不得了。
“婉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都說你去香江當富太太去了。”吳玉婷笑道。
“吳姐,我是跟常興回老家了。哪裡是去當什麼富太太。這幾天剛回來。原來的單位也進不了了。吳姐,聽說你高升了,恭喜你啊。”吳婉怡說道。
“高升什麼啊?還不如以前咱們在辦公室裡舒坦呢。對了,你現在工作落實了沒?”吳玉婷問道。
“沒。我現在也不太想上班了,在農村裡當閒雲野鶴當慣了,再每天去上班,真是一時半會適應不了。”吳婉怡說道。
“不上班也好。自在。反正你家在香江有廠子。現在也不像以前那樣,時代不同了,現在香江來個投資商,市裡頭頭腦腦都要跟供祖宗一樣是。你家愛人要是也回來投資,保證市裡的領導天天圍着你家打轉。”吳玉婷笑道。
“回去了好幾年。現在回來,我兒子的學籍也成了麻煩。”吳婉怡愁眉苦臉。
“這事還不容易,怎麼說咱們也是教育系統出來的。你放心,姐幫你把這事辦了。”吳玉婷說道。
“今天出門遇上貴人了。姐,我剛纔還犯愁呢。要是常青這孩子上不了學,這可怎麼辦,難道還回仙基橋去?”吳婉怡笑道。
“你也是的,遇上這事,你去我家呀。我家在哪,你是知道的。”吳玉婷熱情得很。
吳玉婷這麼熱情也是有原因的,吳婉怡兩口子經常去香江,從那邊帶點什麼東西回來,非常方便。以前在單位裡,是擔心影響不好,不好單獨給誰帶。現在不一樣了。吳玉婷賣吳婉怡一個好,以後讓吳婉怡帶東西,她也好意思開口。
吳婉怡也大概知道吳玉婷的想法,順着她的意思主動開口說道:“等常興上學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和常興要去一趟香江。吳姐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我們從香江給你帶回來。”
吳玉婷笑道:“我可不是圖你這個。”
“我知道吳姐不是圖這個。我這不是順便嗎?以前在單位,是因爲有人鬧,最後不敢再幫吳姐你帶東西了。現在可不一樣了,我從單位裡出來了。想給誰帶就給誰帶。”吳婉怡笑道。
“這倒是。婉怡,其實我覺得你一點都不適合坐辦公室,你人太老實,在辦公室裡,準時被人欺負的命。”吳玉婷說道。
兩個人說得很投機。吳玉婷這個人比較潑辣,也很熱情。當即把自己的事情放到一邊,領着吳玉婷去學校把常青的事情辦好。熟人多好辦事。吳玉婷本來就是教育系統的人,而且是在主管部門,辦這樣的事情不要太簡單。這個年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回到東海之後,常興跟着吳婉怡辦這個辦那個,就跟一個普通的人一般,事事親力親爲,遇到各種各樣的人與事,也都心平氣和。
吳婉怡每次看着常興,心裡非常着急。她最瞭解常興,常興越是表現得無事,那便是他其實還是沒有從師父離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她的男人就算是隨便往那裡一站,也會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那麼明亮。可是常興現在完全把自己隱藏了起來。
常青上學的事情沒解決好之前,吳婉怡沒有與常興說什麼。等到常青的事情處理好之後,吳婉怡將常青暫時安置在孃家,準備與常興去香江一趟。
“答應了吳姐的事情,怎麼也要做到。再說,我們幾年時間沒去香江,你作爲傢俱廠的老闆,總要適時去廠子裡露一下面。賀大哥他們我咱家的廠子盡心盡力,你也要去好好感謝一些他們。”吳婉怡說道。
常興點點頭:“是該去一趟。傢俱廠你也該過問一下。你以後不去上班,要不管着傢俱廠吧。現在內地的政策明朗了,我們在東海辦個分廠。你就負責分廠。”
“你想讓我給你當管家婆啊?”吳婉怡說道。
“我就是怕你沒班上,覺得不自在。”常興說道。
“你怕我不自在,你讓我去管廠子。你自己不自在,你準備怎麼辦?”吳婉怡問道。
“我沒事,時間長了,自然就會好。”常興說道。
吳婉怡搖搖頭:“多長才算長?三年算不算長?我知道你跟師父感情深,師父走了,你很傷心,但是一切總要過去。本來我是準備到了香江,再好好跟你說一說的。既然說到這裡了。不如我們好好說說。我知道你想盡一個男人應盡的責任,守護我和常青。現在呢,我不去上班了,常青也長大了,他怕是比你這麼大的時候,道行還要高一些。就算你不在家,常青也能夠保護我。我也有手有腳,能夠照顧好我自己。傢俱廠我也會管好。你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吧!無論你是修道還是療傷。我都支持你!我不應該這麼自私,一直讓你束縛着雙手雙腳。”
常興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吳婉怡的話。
“從當年離開仙基橋來到東海開始,你一直壓抑着自己。你放任我去做任何事情。我那個時候也真是傻,爲了不知所謂的念想,非要考大學,非要讀大學,非要在東海找工作上班。彷彿證明了我自己,人生才能夠圓滿。如果那個時候,你留在師父身邊,也許你現在不會有這麼多的遺憾。你也許能夠釋懷。”吳婉怡說道。
“婉怡,你不用說了。其實。就算你不說這些。這次去香江之後,我就會將所有的產業轉到你名下。這樣,就算我將來再長時間不出現,你和常青也不至於生活困苦。師父離開的時候,我就已經感悟到煉神還虛的境界了。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因爲我沒有從師父離開的悲痛中走出來。而是因爲我心境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常興說得很平靜,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
吳婉怡很吃驚地看着常興。她突然覺得常興非常陌生。她前面的這個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
“我在道家典籍裡面看到,修士到了一定的境界會滅情。我不知道突破了煉神還虛,我會不會滅情。所以,我一直都非常猶豫,要不要突破這個層次。我一直壓制着修爲,可是現在,我已經越來越難以壓制得住了。”常興說道。
吳婉怡眼淚嘩啦啦地流:“常興,你要是敢忘記了我和兒子,我跟你沒完!”
吳婉怡心裡有些慌亂。
第二天,兩口子便去了香江。
大黃一直跟在常興的身邊。自從老貓不見了之後,大黃就寸步不離地跟在常興的身邊。連常青都沒辦法支使。大黃也變得沒有以前那麼歡騰了,沉寂了許多。也不大喜歡搖頭擺尾了。性格倒是越來越像以前的老貓。
現在東海有直達香江的飛機,這讓常興與吳婉怡方便了許多。能夠很短時間內就抵達了香江。
賀成煜親自到機場迎接:“霍兄本來也想過來的,臨時出了點狀況,他走不開。我家不像霍兄家情況那麼複雜。也沒他家大業大,事情好處理。”
“賀老哥,這些年,傢俱廠多虧了你和霍大哥。不然照我這性格,廠子早就黃了。”常興說道。
“這你可別給我戴高帽子。這廠子原本是我搞黃的,到了你手上,倒是活了。而且是越活越有滋味。現在你家的傢俱成了香江的奢侈品牌了,年輕人結婚,非常興傢俱不買。就是賣得太貴,不然全香江的傢俱市場都得被你家的傢俱廠給搶了。鄭家都跟我哭訴過好多回了,說現在只能喝你吃剩下的湯了。鄭家完全放棄高檔市場,全力攻中低市場。香江市場基本快放棄了。不過被你這麼一逼,鄭家傢俱廠海外擴張的力度加大了不少。其實海外市場利潤更可觀。所以,人家不僅不怨恨你,反而更感激你,因爲你家的傢俱打響了香江傢俱品牌的名號。別人一聽香江傢俱,就覺得很高檔。”賀成煜笑道。
“那還好,不然以後我都不好去見鄭老闆了。”常興笑道。
“常老弟啊,你做人就是厚道。要是別的商人,肯定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你總是想着給別人留條路。”賀成煜向常興豎起了大拇指。
到了那個三家公用的園子,賀成煜直接去了常興家。
房子建好之後,常興幾年都沒來。但是房子裡面保持整潔,顯然是有人經常照看。
“園子建好了。你一直沒來住。我就安排人幫你打理着。韓道長最近出去雲遊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來。現在內地的形勢明朗了,韓道長在香江待的時間越來越短。”賀成煜說道。
“賀老哥,這一次我來香江,是想把傢俱廠的事情全部交給我愛人來管。當然就算我愛人接手了,傢俱廠以前是怎能運作的,以後保持不變。我愛人不會在香江長久居住。傢俱廠還是要賀老哥照看。我也要出去雲遊歷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但是賀家與我的交情永遠都不會改變。”常興說道。
“常老弟,你放心吧。你妻子,便是我弟妹。傢俱廠的事情我會仔細照看的。戴榮昌是個老實人,這些年還算踏實,不然我早就收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