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色

※※※

時光悠悠,一晃又是3個月的光陰流逝。

三個月的時間,不算久,但卻足已改變很多事情,也足已改變很多人。

『青雲山。龍首峰。』

夜色輕輕。

彷彿給大地鋪上了一層淡淡的輕紗。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入睡了。

“吱”

一聲沉悶的開門聲劃破了這寂靜的夜。

一個小男孩,五六歲的樣子,穿着墨灰色的道服,從房間裡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

他好像很緊張,很害怕被人發現,所以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幾乎是同一時間,月亮中間出現了一個黑影,黑影越來越大,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這個黑影就落在了小男孩的面前。

“準備好了嗎?”黑影看着小男孩,問道。

“嗯。”小男孩點點頭。

“好,我們走吧。”四周一片沉寂,黑影男子就抱起小男孩往青雲後山方向飛去。

※※※

這個小男孩,名叫齊軒,是田靈兒跟齊昊的兒子,3年前的青雲一戰,青雲門元氣大傷,這些年裡,爲了重振青雲門的威名,田靈兒跟齊昊整日奔波於龍首峰的各項事務,對齊軒卻是很少關心,好在齊軒還是小孩子,正是貪玩的時候,整日跟師兄們前山後山的跑,也並不覺得孤單。

這個黑影男子是他在三個月前的一個夜晚獨自跑到通天峰前山抓蛐蛐時遇見的,他也不知道這個黑影人是誰,只是覺得他並不是壞人,或許在齊軒幼小的心裡也並沒有好人壞人之分吧。

漫天的星光如霜一般灑在草叢上。

夜,靜謐而安詳着。

齊軒看着這個黑影人,腦袋裡充滿了疑問。

這個黑影人着實奇怪,粗糙的手裡總是握着一根黑乎乎的棍子,樣子極是難看,好像是燒火用的,但又好像不像,因爲這根棍子還在泛着微弱的青光,看起來倒像是一件仙家法寶。

可是齊軒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用這麼醜的法寶的,所以這樣的想法也只是在腦袋中閃了一下,然後,齊軒便堅持認定,這個黑影人就是一個燒火做飯的。

齊軒並沒有理會這個奇怪的黑影人,只顧自己捉着蛐蛐。

這個黑影人正是張小凡。

他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裡,確實讓人很不解。

而齊軒也並不知道,他看到的這個奇怪的黑影人,其實卻跟他有着很深的淵源。

夜風吹來,冷冷的。

龍首峰的前山,茂林深處。

齊軒的身影就像一隻大大的蛐蛐一樣,在小樹林裡的草叢上跳來跳去的。

張小凡彷彿被這個突然闖進視線裡的小男孩吸引了。

看着齊軒,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的複雜起來。

張小凡仔細的打量着這個男孩,隱約間彷彿看到了師姐田靈兒的影子。

張小凡心裡一怔,眼神中竟顯得有一些悲傷。

他眉頭緊皺,走到齊軒身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齊軒把剛剛捉到的蛐蛐塞進竹筒裡,塞上蓋子,回過頭看着張小凡,用清脆的嗓音回道,“我叫齊軒。”齊軒說完,壓低了聲音,問道,“我可以叫你怪叔叔嗎?”

張小凡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叫他,大感意外,但想到自己現在的穿着打扮,還有手裡的這根燒火棍,出頭到腳,沒有一處不讓人感覺奇怪的。

於是,張小凡笑了笑,朝着齊軒點點頭,算是默許了。

月光下,靜悄悄的。

耳邊除了斷斷續續的蟲鳴聲,就只剩下了風聲。

張小凡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心裡甚是喜愛,突然,張小凡彷彿看到了什麼,眼神裡充滿了驚恐,疑惑,遂問道,“龍首峰首座齊昊是你什麼人?”

齊軒聽到怪叔叔說出父親的名字,就更加的確定自己剛纔的想法了,怪叔叔就是廚房做飯的,雖然自己從來沒有在龍首峰見過他,但想必他也是青雲門的人,心裡對這個怪叔叔就更加的親近了。

齊軒之所以會這樣認爲,完全是因爲他覺得這個怪叔叔人挺好的,跟他說話也很和善,更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這就是小孩子心裡的一種感覺。

很單純的感覺。

沒有太多的猜疑,也沒有太多心計的算計。

但願小孩子的世界永遠都是簡單的,純潔的。

齊軒正要回答張小凡的問題,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軒兒,軒兒….。”

是田靈兒的聲音。

張小凡愣在那裡。

這是多麼熟悉的聲音啊!

聽到母親的焦急的聲音,齊軒立即應答道,“娘,我在這呢。”然後,齊軒對身邊的怪叔叔說,“怪叔叔,我娘來找我了,我該回去了。”

張小凡沒有太多的表情,或許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表情,依舊只是點了點頭。

聽到齊軒的應答,田靈兒很快就來到了齊軒的身邊,“軒兒,你在跟誰說話呢?”田靈兒聽到齊軒好像自言自語的聲音,疑問道。

“跟怪叔叔呀。”齊軒一邊回答,一邊轉過身,然後連他自己都驚呆了。

這周圍哪裡還有怪叔叔的影子。

除了他跟母親,哪裡還有其他人。

田靈兒尋不見人,只當是齊軒又在調皮了,便也沒太在意,責罵了幾句,便帶着齊軒離開了這裡。

※※※

田靈兒跟齊軒走遠後,張小凡再次出現在齊軒剛纔站過的地方。

“是師姐的兒子,想不到都已經這麼大了。”張小凡的聲音有一些沙啞,但更多的卻是惆悵與無奈。

張小凡走到懸崖邊,舉起手裡的燒火棍,對着月光看去,燒火棍竟如翡翠一般透明。

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所有的傷心,所有的痛苦都在此刻全部涌上心頭。

張小凡默默的看着燒火棍。

夜色中,只傳來了他無窮的嘆息聲。

“我的時間應該也不多了吧。”說完,閉上眼睛,手裡的燒火棍青光大盛,這青光,像熊熊烈火一般,將張小凡緊緊的包圍其中,吞噬了周圍的黑暗,也吞噬了這個孤單的夜。

※※※

不遠處的小竹峰上,陸雪琪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於是,她起身光着腳丫走下睡踏,踩着冰冷的玄武石地板走到窗邊,深處纖纖玉手推開了窗臺。

星光如雨點一般灑了進來。

這一刻,陸雪琪竟然看的有些醉了。

但這讓她醉的,卻並不是今晚的夜色,而是她心裡思念的那個人。

張小凡,他真的會來小竹峰找她嗎?

夜風習習。

但卻吹不散這濃濃的思念,柔情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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