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勁的用腦袋去撞莫照臨的額頭,他閃躲着避讓開。我從牀上跳起來,跑着把臥室門拉開。站在門口,我回頭看莫照臨:“我擔心蘇善,我喜歡蘇善……跟以往每次都不同,莫照臨,你想象不出我是多麼希望自己是齊悅。”
“可你不是。”莫照臨站在地中間,他冷冷的說,“你是王琪,只是我的王琪。”
我不在乎莫照臨說什麼:“隨便你怎麼想,隨便你怎麼說。不過莫照臨,你想沒想過一個問題?即便我現在死了,有蘇善爲我哭……你要是現在死了,誰會爲你哭?”
“我不需要。”莫照臨話說的冷傲,“因爲我現在根本不會死。”
“但是你早晚會有那麼一天的,你和我,你跟我一樣清楚,我們的那天會比其他人早很多。”我是發自內心的感慨:“你放心,你現在要是死了,我會笑的。”
樓上有人下來,我立馬改口。話語裡不無諷刺的對着莫照臨說:“哥哥,多穿點吧!最近雨多,小心天涼。”
我關上莫照臨的房門,蘇老太正好從樓上下來。蘇老太笑呵呵的同我打招呼:“齊悅,早啊!”
“奶奶早。”我趕緊上前扶住她,“你要出去?”
“去院子溜達溜達,”蘇老太問我,“蘇善又做早課了?”
我點頭。
“你有事兒嗎?”蘇老太熱情的邀請我,“跟我一起去轉轉?”
我反正也沒什麼事兒,正好可以藉着這個機會跟蘇老太拉近下感情:“那當然好。”
因爲之前的信任危機,蘇老太沒有再繼續問我家裡的事情。簡單表揚了幾句我的“哥哥”莫照臨,蘇老太便開始說別的。
“蘇善剛生下來沒多久,就經常生病。”蘇老太帶着我去了附近的公園坐着閒聊,她說的都是蘇善的事兒。早上霧水大,微微有點涼。蘇老太輕咳涼幾聲,接着說:“當時在醫院裡碰到一個老和尚,老和尚說,蘇善有佛緣,必須要送到廟裡去養到18歲。不然的話,他的身體會越來越虛弱。”
我笑說:“奶奶你信佛很虔誠。”
“我?”蘇老太揮揮手,她打趣的說,“我信佛,也是因爲蘇善……我就蘇善這麼一個孫子,我怎麼能捨得讓他去寺廟裡受苦呢?說到底,我也是自私的……可有些事兒,確實是很邪門。蘇善總是莫名奇妙的生病,一病就很嚴重。”
“後來呢?”我對蘇善的事兒很感興趣,“後來怎麼樣了?”
蘇老太摸摸我的手背,她笑道:“讓蘇善吃苦,總比沒命好吧?在18個月大的時候,蘇善突然發了高燒。高燒不退,十分的危險……我和蘇善的媽媽沒辦法,只好抱着蘇善上山啊!你說怪不怪?蘇善到寺廟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燒就退了。可能真的是有佛緣吧!蘇善那纔多大?給玩具都不要,就知道抓木魚和佛珠。”
“哎,蘇善現在好了,我是不行了啊!”蘇老太眼神慈愛的看我,“齊悅啊!幸好,有你陪着蘇善……”
蘇老太的話讓我有點傷感,我笑說:“奶奶,不還有你呢嗎?醫生昨天不說了,您只要放鬆心態,這病沒啥大問題的。”
“醫生的話能信麼?”蘇老太雖然病重,但是她人一點也不糊塗,“我自己的身體,我太清楚了。每天早上起來啊,我就那麼一睜眼,我都覺得,自己又被掏空了。甚至我都能感覺出來,我的精氣神在一點點的溜走……蘇善那孩子,跟他爸一樣,心思細。我都明白,雖然他一直跟我說不要還俗,可實際上他最擔心我。”
要是說騙人的暖心話,我比誰都會說。聲淚俱下或者是真情流露,如果我想演,我能讓蘇老太感動的把我當親孫女……可不知道爲什麼,聽蘇老太說完,我像是啞巴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老太眼神迷茫的看着晨練的人羣,她問我:“齊悅啊,你知道,我爲什麼帶你來這兒嗎?”
“爲什麼?”
“蘇善爸媽死的時候,蘇善自己來這兒坐了一晚上。”提起往事,蘇老太眼淚都掉了下來,“我不放心他,跟着他一起來的。我的車就停在公園的小道上,我看了他一晚上啊!蘇善就那麼坐着,他一滴眼淚都沒掉……當時我特別的難受,爲什麼我的孫子不能跟其他的孩子一樣?別的孩子能哭能笑能冷能疼,爲什麼我的孫子要做個感情麻木的和尚?”
我把手紙遞給蘇老太,她擦了擦眼角,接着說:“齊悅啊,你和蘇善結婚,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那種心情就像,就像,就像是突然之間有了寄託一樣。我拿着你和蘇善的結婚證,我看着,我就想啊!等我死了的時候,我孫子終於可以暢暢快快的哭出來了。即使他再坐在公園裡,也有人陪着他一起了。”
“可是……”我不想騙蘇老太,我實話說的講,“蘇善很想回到寺廟裡。”
“我知道啊!”蘇老太怎麼會不明白,“但你是女人啊!撒個嬌,說點好話……女人哄男人,不很容易?再說齊悅你這麼漂亮,心腸又好,在奶奶活着的時候,你們兩個好好的過日子。蘇善還年輕,他早晚會放棄回寺廟的想法的。”
欺騙一個患重病的老人,我非常的心裡不安。有那麼一刻,我豁出去的想把一切告訴蘇老太:“奶奶,其實我是……”
“過去的事情,我們都不提。之後的事情,我們也不想。”蘇老太再次牽起我的手:“昨天的事情,我看的清清楚楚。你知道蘇善吃素,在外面吃飯的時候,你都會跑到後廚,囑咐他們把做肉的鍋刷乾淨再做菜……真心和假意,我怎麼會看不出來?齊悅,我很謝謝你,謝謝你能喜歡我的孫子。”
蘇老太的感謝讓我愧疚,更加讓我無話可說。而說了太多的話,蘇老太有點累。她停下來歇了一會兒,突然提到了灰小灰:“那個小灰姑娘,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人……蘇善還是第一次帶朋友來家裡住啊!雖然是個比較奇怪的朋友。”
“呵呵,我不介意的。”我明白蘇老太的意思,“蘇善能有朋友,我也很高興。”
蘇老太幫我整理了一下鬢角的碎髮:“齊悅啊,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我們家有緣……我果然沒看錯啊!你是個好姑娘,你和蘇善是有姻緣的。”
顧及到蘇老太的身體,我們不能在外面逗留太長時間。本來是想跟蘇老太拉近距離的,但沒想到聊完回來心裡倍感壓抑。我和蘇老太回家的時候蘇善已經早課結束,他下樓看到我和蘇老太一起從外面回來,還很不放心的問:“你們去哪兒了?”
蘇老太笑着將我推到蘇善身邊:“你的老婆,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我們娘倆就不能有點貼心話說嗎?”
“奶奶,我沒別的意思。”蘇善被蘇老太說的臉紅,“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兩個去哪兒了。”
蘇老太笑了笑,她顯然不信蘇善說的。
“老太太!”我們三個正說着話,灰小灰蹦蹦跳跳的從樓上下來,“老太太!給你這個!”
灰小灰手裡拿着碗,碗裡面是不知道什麼的黑乎乎東西。灰小灰拿勺子一攪,裡面粘稠的液體讓人幾欲作嘔。蘇老太已經顧不上灰小灰的稱呼了,她捏着鼻子皺眉看:“這是什麼啊?”
“給你的,藥。”灰小灰推了推她的大帽子,她笑的爽朗,“吃吧!吃了你的病……不能全好,但是活個七年八年的沒問題。”
蘇善拿過灰小灰手裡的勺子攪了攪,問她:“小灰姑娘,你這是什麼東西?”
“我不說了嗎?藥!”灰小灰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我們三個,“至於是什麼做的,我不能告訴你們。不過你們相信我,我的醫術不錯的很。寨子裡的人病了,都是我給治好的。”
蘇老太避之不及:“那什麼,謝謝小灰姑娘的好意啊!但是我現在在治療期間,醫生說飲食方面……”
“這又不是零食,哪那麼多講究?”灰小灰撇撇嘴,她還在極力的推銷自己碗裡的東西拼命說服蘇老太吃了,“老太太,你是蘇善的奶奶,我怎麼可能害你?我還等着你病好了,然後同意我和蘇善結婚呢!給你!吃吧!”
蘇老太往後一閃身,她差點摔在地上。蘇老太呵呵的笑:“我是歲數大了啊,年輕人的東西,我是真的接受不了……我有點累了,我要回去躺會兒。蘇善啊,等下你讓陳阿姨把吃的給我端進來啊!”
在被灰小灰抓住之前,蘇老太趕緊跑回屋去了。灰小灰不甘心的想要追,卻被蘇善龐大的身軀擋住路。蘇善搶過灰小灰手裡的碗,他和善的說:“小灰姑娘,辛苦你了,你快去吃飯吧!”
“哎呀!小小蘇!”灰小灰很鬱悶,“怎麼你也不信我?我真的能讓你奶奶多活個三年五年的,你信不信?”
灰小灰碗裡的那一坨,真是沒有什麼說服力。再加上之前灰小灰的行爲舉止,蘇老太除非是不想要命了纔會信她……蘇善沒想騙灰小灰,不過他說話多少圓滑些了:“謝謝小灰姑娘爲我奶奶做的這些,不過,你還是先吃飯吧!”
“切!”灰小灰搶回自己的碗,“你們不信我拉倒!我昨天磨了一天的藥材,手上都起泡了。我……我走了!”
灰小灰敏捷的跟兔子似的跑上樓,我和蘇善都被灰小灰的轉變驚呆了。我們兩個對視了一眼,完全理解不了她爲什麼說說話就跑了。
而就在我們兩個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身後的莫照臨忽然開口了:“看來,我還真不怎麼受歡迎呢!”
我頭也不回的拉着蘇善去吃飯,邊走邊說道:“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多數時候,莫照臨在蘇善家都是很安靜的。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吃過飯後莫照臨就回自己的屋子裡呆着去了。偌大的屋子裡大家各自在自己的區域裡活動,彼此完全不牽扯。
現在距離莫照臨說的到下個月五號,時間完全來得及。我琢磨着如何下手偷債券,注意力卻總是忍不住集中在阿翹身上……阿翹嫁給那個老頭,會不會是因爲莫照臨。
阿翹雖然也是被莫照臨拐來的,可她確實也算莫照臨救下的。在阿翹最初來的時候,莫照臨爲了讓她屈服囚禁過她一段時間。正是在這段時間裡,阿翹奇蹟般的愛上了莫照臨。
老實說,莫照臨算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對付各種各樣的女人,莫照臨都很有辦法。該溫柔的時候溫柔,該體貼的時候體貼。純善的男人多數情況下成了收集“好人卡”的炮灰,亦正亦邪的男人即便不是總裁也會有人愛。
可能某種程度上來說,女人都有一定的斯得哥爾摩綜合症……忽然之間我很好奇,阿翹被莫照臨送走的時候,她是怎樣的表情。
我躺在牀上胡思亂想,蘇善自己在地上走來走去。沒多久,我的注意力成功被他吸引走了。我躺在牀上看蘇善,突然問他:“蘇善啊,你說你奶奶能不能知道咱倆假結婚的事兒了?”
“什麼?”蘇善停下來,他奇怪,“我奶奶早上跟你說什麼了嗎?”
“沒有啊!”我搖頭,也正是因爲這樣我才覺得有問題,“你奶奶,她說了很多……很感性的話,所以我才覺得她知道了什麼。”
蘇善沒聽懂我的話:“齊悅,你在說個啥?”
“我在說個……”我胡亂的揮揮手,“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說個啥。”
蘇善在牀邊上坐下,他猶豫着開口:“齊悅,昨天在醫院……醫生說我奶奶的情況並不是太樂觀。”
昨天聽結果的時候我忙着陪蘇老太去了,回來東忙西忙的,就忘了問蘇善。現在蘇善一說起,我心裡咯噔一下:“醫生怎麼說?什麼叫不太樂觀?還要手術嗎?”
“我沒太聽懂。”蘇善摸摸腦袋,他嘆了口氣,“大概意思的話……我奶奶不是動過一次手術了嗎?醫生說,我奶奶體內的癌細胞太彪悍了。一般人做了切除手術,至少能維持個三年五年。但是我奶奶……”
我跪在牀上看蘇善:“你奶奶怎麼樣?”
蘇善的睫毛微垂,他輕聲說:“我奶奶的話,估計到今年年底,她的胃裡就會長滿癌細胞。”
簡直是……無法想想。
蘇善就坐在我的旁邊,但是他在想什麼我卻完全猜不到。蘇善的頭微垂,濃密的睫毛濃密叫人看不清他眼底流轉的光。這樣的蘇善還有唸經時的蘇善,總是會讓我覺得距離感很強。
蘇老太,應該跟我有過同樣的感覺吧?不然,她早上也不會跟我說出那番話了。
我在擔心蘇善奶奶的病情,蘇善話鋒一轉卻說了別的:“齊悅,最近一段時間……我想,我們能不能先不跟我奶奶說咱倆的事兒?”
“當然不能說了啊!”我不敢置信的看着蘇善,“現在說,那不等於謀殺?其實你要是不着急回寺廟裡的話,我倒是無所謂。只要你奶奶不知道我是騙子,我陪你多久都沒關係。在你家好吃好住的當少奶奶,我倒是巴不得。”
“真的?”蘇善猛的擡頭,可他還是猶豫,“但你不是要……去找之前的那些人麼?而且我答應你了,說回來的時候跟我奶奶坦白。”
蘇善說的這件事兒,我這兩天想都不敢想。一個安偉文就已經讓我難以承受了,再往前去找還不一定會有什麼事情……蘇善看出了我的焦慮,他笑着露出兩個小虎牙:“齊悅,你放心,我也會陪着你的。”
我不想深究蘇善話裡的意思,我笑着拍拍他的光頭:“智善大師,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啊!”
蘇善可能是怕我擔心,蘇老太的病情他都說的一筆帶過。不過他的擔心我卻能看出來,他笑的樣子總讓我感到心酸……面對蘇善,我是經常性的詞窮。受到蘇善的影響,我無比矯情的學了他的一句話:“你在我面前沒必要裝成很開心的樣子,我又會強行命令你去怎麼樣怎麼樣的……你要是有想哭的時候,我的肩膀也是可以借給你的。”
“可是齊悅,”蘇善眼睛純淨的看着我,“我爲什麼想哭?”
我想了想,自己的話可能有點傷害到蘇善作爲男人的自尊心:“沒什麼,我隨便說的……你記着就好了。”
“可是齊悅,”蘇善不死心的追問,“你爲什麼覺得我會哭呢?”
說完,蘇善自己就笑了。我反應過來,氣的拿枕頭丟他:“我好心好意的關心你,你居然故意逗着我玩?”
“阿彌陀佛。”蘇善整理下被我砸亂的衣領,他一臉嚴肅的故作鎮定,“我要下樓喝水了。”
“傻和尚!”我笑着罵他。
蘇善依舊是一本正經的回頭看我:“阿彌陀佛,女施主,沒事什麼事兒的話,小僧先去喝水了。”
雖然蘇善竭盡全力的裝成無所謂,但我還是能捕捉到他眼底偶爾的不安和擔憂。莫照臨的事情不急,我暫時也不去想。在家的日子,我總是想着法的哄蘇善開心……不過多數時候我不僅沒幫上忙,還給蘇善添了不少的亂。
比如說,我想幫着蘇善洗衣服,但是忘了掏口袋不小心洗壞了蘇善自己做的讀後感筆記。
比如說,我想幫着蘇善家澆花,但因爲不瞭解花的習性和週期將客廳翠綠的樹木生生澆死了。
再比如……行吧,這些已經夠麻煩的了,也不必比如什麼了。
幸好家裡還有個灰小灰,添亂的不止我一個,我的行爲也就不顯得那麼突兀了。灰小灰的破壞能力比我強十倍,我們兩個雙劍合璧鬧的家裡雞飛狗跳。莫照臨冷眼旁觀,他靜默的一聲不吭。忍受不了吵鬧的蘇老太,悄悄的搬到醫院住去了。
避免我和灰小灰一起把家裡的房子拆了,五天後蘇善帶我出了門。我訕笑着跟蘇善道歉:“不好意思啊……你看,這幾天給你添了不少的麻煩。”
“沒事兒。”蘇善唯一遺憾的是,“阿彌陀佛……可惜了那株植物。”
我沒接蘇善的話茬,而是問:“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去醫院把石膏拆了吧!”蘇善老早就看着石膏礙眼,“我現在應該都好的差不多了。”
“哦。”
嘴上沒說什麼,但是我心裡卻犯嘀咕……蘇善還沒到日子就想拆了石膏,他是不是想跟我分開睡?
我再怎麼臉皮厚,我終究是個女人。要是直白的問蘇善是不是不想和我睡了,似乎也怪難爲情的。帶着無比糾結的心情,我跟着蘇善到了醫院。蘇善在拆石膏,我坐在走廊裡等他。
百無聊賴之際,我看到一個穿着僧袍的明晃晃光頭從人羣閃過。
我來了精神,好奇的追上去。從僧袍的樣式看,應該是蘇善廟裡的。僧人腳步快,他行色匆匆的往病房區跑。我覺得奇怪,又不知道該如何叫住前面的僧人。直到病房門口,我纔看清楚僧人的容貌。
原來是圓悔。
“圓悔大師?”我叫他。
“阿彌陀佛。”圓悔回頭見我,他面無表情的同我打招呼,“齊悅居士。”
“大師怎麼在這兒?”我問他,“是寺裡有人生病了嗎?”
圓悔猶豫不決,他似乎是不太想和我說。還沒等圓悔開口,拆掉石膏的蘇善追了來。見到蘇善,圓悔的情緒激動微微異樣:“師叔……”
“圓悔?”蘇善看了看圓悔身後的病房大門,皺眉問道,“你怎麼會來醫院?寺裡一切還好嗎?”
“師叔,是圓覺出事了。”圓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蘇善。良久之後,他才嘆了口氣說道:“你走了之後,圓覺要吵着來找你……圓覺偷着跑下山差點出車禍,他這才被他爸媽接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