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中接吻, 遠比段嘉衍想象中還要令人耳熱。
他的眼睛閉了閉，脣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周圍吵吵鬧鬧，到處是同學說話的聲音。段嘉衍被親得有些迷糊。
他們接吻時交換了唾液, 路星辭的信息素被他吞進喉嚨裡, 頭腦在一點點升溫。
“小段, 你有沒有零食？”宋意的聲音從前排傳來：“我有點兒餓。”
宋意知道他習慣囤零食, 段嘉衍想要答應, 從口裡泄露的聲音卻被另一個人吞吃掉。
他連忙推了路星辭一下，後者像是沒聽見那樣，置若罔聞地親吻他。
“小段？”宋意說着說着轉過身：“你怎麼——”
宋意看見後排的狀況, 沒看見段嘉衍，倒是路星辭傾身低着頭, 他愣了一下, 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宋意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沉默地轉了回去。目光不由得滑向教室的最前方。
那裡的監控剛被檢查出了狀況，幸虧這幾天停用, 不然真是……
過了一會兒。
宋意聽見後面稀稀疏疏的動靜，忍不住又回過頭。
這回後排兩個人倒是坐好了。他倆坐得極近，雖然沒靠在一起，但也差不多了。
一個神色慵懶，透着絲絲饜足。一個低着頭, 拇指像是帶着氣那樣, 惡狠狠地蹭了一下自己紅腫的脣角。
怎麼看都是一副被欺負的慘樣。
宋意又把腦袋轉了回去。
半晌後, 他實在覺得段嘉衍有點兒悽慘。本來挺單純一小孩兒, 路星辭還按着別人在教室裡做這種事, 段嘉衍估計快爆炸了。
宋意難得對段嘉衍生出一絲慈愛，他側頭對陳越道：“你能不能跟班長暗示一下, 讓他別太欺負小段？”
陳越很悠哉地坐着玩手機：“那你怎麼不去跟他暗示一下。”
宋意：“你跟他比較熟。”
陳越：“我跟他說，你不要太欺負你的Omega，你覺得他會怎麼想我？”
宋意：“……”
陳越緩緩吐出一句話：“我應該，還是要命吧。”
後排。
路星辭看段嘉衍沉默地拿拇指蹭了下脣角，整個人都呆呆的，似乎還沒緩過來。
“疼嗎？”他觀察着他的表情。
段嘉衍收回手。
他還沉浸在先前的親暱中，心跳快得要命。段嘉衍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疼。”
路星辭突然靠過來吻他，那陣意外的情緒過後，段嘉衍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動彈。
這是他們第三次接吻，路星辭都會變着花樣逗他玩兒了，他還僵硬得像塊木頭。甚至吻到後來，他莫名其妙還在發抖。他估計自己的樣子着實可憐，路星辭最後都在拍他的背。
段嘉衍回憶起自己的慫樣，越想越覺得不爭氣。他爲什麼不能親回去？在人家探進來的時候，他跟傻了一樣愣在原地，這他媽多沒情趣？
路星辭見他半天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從害羞到沉重，堪稱變幻莫測。
他以爲段嘉衍在彆扭他剛纔半強迫的做法，開口問：“不開心？”
他沒想到，段嘉衍動了動脣，略微羞恥地看着他：“我是不是很沒勁？”
路星辭有些茫然，不知道他怎麼就得出這個結論了，剛想問問他爲什麼。
“我都不主動，我好像還磕着你了。”段嘉衍看他不說話，乾脆破罐破摔直接問：“雖然你這麼不打招呼親上來，我沒做好準備，但是我……我連回吻都不會，你會不會覺得沒意思？”
路星辭沒想到他在糾結這個。眼看着段嘉衍越說越嚴重，路星辭脣角微揚，打斷他：“挺好的，我覺得很有趣。”
段嘉衍聽見這一聲評價。
先是眉目舒展，而後又偷偷地、小幅度地撇了撇脣角。耳根還泛着熱。
下次。
他下次至少……
得動一動舌頭。
-
快到期末考試那幾天，氣溫降得很低。
下午的第一節是體育課，臨近期末，何老師對學生們的上課狀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部分學生乾脆直接翹掉了體育課，在教室裡複習。
也有一部分同學，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臨危不懼，該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
陳越在教室外轉着籃球，見路星辭還不出來，催促道：“路狗，快點啊。”
在他旁邊還站了幾個男生，都在等路星辭出去打球。
有個男生望了眼教室裡的場景，看見段嘉衍坐在路星辭旁邊寫題，砸了咂舌：
“校霸真收心了？”
“不僅校霸浪子回頭，路哥最近也對學習展現出了空前的熱情，他是想考750？”
陳越摸了摸下巴：“我估計，我們要被鴿了。”
路星辭看了看還在刷題的段嘉衍：“你不下去玩？”
他第一次碰上段嘉衍翹體育課，往常這傢伙都把正課當體育課上，恨不得天天在球場上撒歡。
“來不及了，路哥，還有三天。”段嘉衍頭也不擡：“我今天下去玩兒，三天以後就要淚灑考場。”
路星辭失笑。
他擡頭，朝陳越他們昂了昂下巴：“你們下去吧，我不去了。”
聽見他這句話，外面幾個男生對視一眼：
“路哥咕了？”
“咕咕咕咕。”
“這叫爲愛咕咕，”陳越一拍籃球：“走了兄弟們，不要打擾人家學習。”
等那羣人的笑鬧聲遠了，段嘉衍停下筆：“你不去打球？”
路星辭拉開椅子重新坐下：“你不會的題，我留在這兒還能給你講，你自己學起來浪費時間。”
段嘉衍看他真的翻開了教輔，難得生出幾分感動。正想說話，鼻尖卻微微發癢。
他抽了抽鼻子，聲音含糊：“這就是學霸陪刷題的感覺？”
從昨晚開始，段嘉衍就有些頭暈。不過他的情況不算嚴重，就是人有點迷糊。他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路星辭脣角漾出一絲笑：“你學吧，不懂的問我。”
段嘉衍應了聲，繼續埋頭寫題。
寫着寫着，段嘉衍的太陽穴隱隱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最近都沒怎麼休息好，他有些疲憊。段嘉衍伸手捏了捏眉骨。
路星辭看書的間隙，一直留意着他的情況。
見段嘉衍時不時就會停下筆休息一會兒，狀態似乎不怎麼對勁，路星辭放下書，朝旁邊靠了些。
他拉了拉段嘉衍的胳膊。在後者迷迷糊糊擡頭時，用指腹抵住段嘉衍的下巴，仔細端詳他的臉。
段嘉衍的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色，人也沒精打采的。路星辭眉梢微蹙，將手心貼上段嘉衍的額頭。
果不其然，掌心下的皮膚髮着熱。
路星辭拖着他的臉，脣邊的弧度往下壓了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發燒？”
段嘉衍茫然地看他一眼：“沒有吧？我都好多年沒發過燒了。”
“你不覺得頭疼？”路星辭道：“你剛纔揉了幾次太陽穴。”
“有一點兒疼，”段嘉衍握着筆：“我應該就是沒睡好。”
見他還要繼續學，路星辭沉着眼看他，語氣有些嚴厲：“先去趟醫務室。”
“……”段嘉衍稍作猶豫：“我生病基本不吃藥，放幾天就好了。”
他看路星辭不說話，安慰道：“沒事兒，我從小到大生病都是自然好的，我可能是有些低燒。一會兒我去接杯水，晚上應該就——”
他話還沒說完。
路星辭合上了他的書。
段嘉衍看着被合上的書本，還不太能跟上這個節奏，路星辭的手指擦過他的臉頰，輕聲道：“別學了，今天休息，嗯？”
對方微涼的指尖貼在他發燙的臉頰上。
很舒服。
除了付媛，第一次有人這麼管着他。段嘉衍覺得新奇的同時，心裡還有幾分滿足。
況且他第一次看見路星辭這副樣子，還挺有意思。
“我真的沒事，”他反而笑了：“我放學再休息也是一樣的。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晚自習回宿舍行嗎？”
段嘉衍補充：“晚自習時，要是我還在發燒，我就去一趟醫務室。”
他說着，自然而然去拉路星辭的手。
他握住對方的手指，輕輕地搖了搖。一舉一動都是渾然天成的示好。
路星辭被他這麼牽着，先前壓抑的火氣也慢慢消了下去。
實在是拿他沒什麼辦法。
路星辭在心裡嘆了口氣，反扣住他的手，聲音低着：“那現在能不能趴下休息一會兒？”
段嘉衍沉默幾秒，忽然沒頭沒尾道：“其實我剛纔有道題想問你。”
路星辭聽到這兒，繃不住，打趣一樣逗他：“這還是我認識的段嘉衍嗎？”
段嘉衍見他鬆口，也笑了：“你還認識別的段嘉衍？你給我也介紹一下，我看看他有沒有我長得帥。”
他嘻嘻笑笑的，精神狀態比剛纔好了很多。路星辭伸出手，輕掐了一把他的臉，而後單手覆在他臉頰兩側，稍稍向上擡了擡。
段嘉衍被他弄得被迫嘟起嘴，一時半會兒有點接受不了自己這個傻樣。剛晃晃腦袋以示抗議，就被教訓般捏了捏臉頰。
“好了，先別耍貧嘴。”路星辭看着他的樣子，眸光柔和：“爲什麼突然這麼努力？”
不等段嘉衍說話，他先猜測道：“怕你媽媽擔心？”
段嘉衍沒說話。
路星辭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自從認識以來，段嘉衍下定決心的事情都會拼盡全力去做。
無論是運動會上拼命一樣跑完3000米，還是現在這麼努力地準備期末考。
他知道段嘉衍答應過付媛要好好學習。明明這種想法幼稚又可笑，屬於Alpha的佔有慾卻不由得在心底作祟。
段嘉衍雙脣微張，面上顯露出遲疑的神色。
見他半天不說話，路星辭惡劣地威脅他：“你不說我就不放手啊。快下課了，他們一會兒回來都會看見你這個樣子。”
路星辭打量他半晌，笑了：“還挺可愛。”
段嘉衍被他笑得沒辦法。
“因爲你。”他被路星辭捏着臉頰，說話時的音色還略微模糊。說出第一句話後，段嘉衍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實在是覺得這種話題太遙遠，說出來又顯得不怎麼可信。
段嘉衍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想離你近一些。”
他和路星辭，在許多方面都差得太遠了。
有些天生註定的事情他沒辦法爭取，段嘉衍也不怎麼在乎這些。但成績是不一樣的，這是他唯一可以靠自己去彌補的東西。
要是學習成績好一些，就算不能去一所大學，應該也能選擇同一座城市。
他想走到他的未來去。
路星辭愣了愣。
他直直地盯着段嘉衍，後者眼神散亂，臉上不知道是因爲發燒還是不好意思，泛着桃花一樣的顏色。
他是真的沒想過，自己面前這個看起來對什麼事情都懶懶散散的男孩子，會有這樣的想法。
心底的滿足和喜愛幾乎溢出來，都快到無法形容的地步。
他就着這個姿勢，低頭咬上了段嘉衍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