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臘月三十，除夕，這是大幹最盛大的節日，從這一天一直到元宵，大幹人民都不用工作，就連朝廷大臣們都可以悠閒半月，可以盡情的享受節日帶來的悠閒和快樂。
與家人一起享受美食，在長安城中看花燈，去城外看霜滿天……
林歆筠卻只能在小院中孤零零的看着遠方，那裡，兩個哥哥應該正在路上吧！
以往這個時候他們會早起去購買一大堆東西，然後花半天時間打一筐年糕，晚上炒年糕豬肉吃，再買一點燒酒，就算是平時不喝酒的她在這天也會小酌一杯。
那是他們一年中最開心的一天，也是爲數不多能吃到豬肉的一天。
現在他們每天都能吃到豬肉了，可快樂卻沒有了。
林歆筠輕嘆一聲，出了小院，關上門，去到不遠的棋盤街，買了一條魚，一塊新鮮的五花肉，年糕就不打了，沒有兩個哥哥，她自己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於是買了一塊打好的年糕。
在路過酒壚時，她順手買了一壺燒酒。
提着一大堆東西往家的方向走去，以往這些東西都是兩個哥哥提着，她只需要精打細算買一條什麼樣的魚能夠更省，因爲魚通常是做而不食的，象徵年年有餘，所以魚可以買小一些的。
年糕自己買些精米打就行，燒酒買最便宜的濁酒過過癮就好……
現在，她買東西已經不需要在意要花多少銀子了，用不着她精打細算，所以，這提東西的活就落到自己身上了嗎？
林歆筠自嘲的笑了笑。
推開院門，再關上，然後走進廚房。
一個時辰後，膳房的八仙桌上就已經擺上各色的菜餚，誘人的香味讓鄰居家小孩都不住的在圍牆旁張望。
林歆筠一個人坐在桌旁，勞累了好半天的她卻並沒有什麼胃口。
……
吉慶府在大幹西南角，距離長安比長沙府還要遠不少，乘馬車，即便是快馬加鞭，也需要兩個半月時間才能抵達。
【越鳥巢幹後，歸飛體更輕】
離開長安後，官道上變得冷清起來，林謙施展儒術，拉車的馬如同卸下了車廂的束縛，鬃毛聳動，腳步陡然輕快了起來，飛快的在官道上奔馳。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又是一道儒術，原本就飛馳的馬彷彿重獲新生，每一步踏下去更加有力，躍出更遠的距離，如同一道閃電在官道上疾馳。
在儒術的加持下，兩個半月的路程，只需一月即可抵達！
若不是愛惜馬力，林謙還能使用一些竭澤而漁的儒術，速度還能再快一倍，這也是他選擇坐馬車的底氣所在，因爲這並不會比騎馬慢多少。
至於懸鏡司的人，林謙當然不會管，不過他們也是有自己的秘術，並沒有被林謙兩人甩開。
寫完今日更新的林謙掀開窗簾，看向窗外滿眼冬日寂寥的景色飛速從眼前後退。
天色已經快黑了，這個時候小妹應該已經做好飯了吧？
林謙的口中已經出現了小妹年糕炒豬肉的味道，唾液開始分泌……
“永安應該又在跟長公主鬥嘴吧！”
除夕夜，皇家也會進行聚會，永安跟長公主自然也會參加，有乾元帝在，永安應該不會吃虧纔是。
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不知道爲什麼，林謙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了那個喜歡穿宮裝長裙，如同精靈般女孩的身影。
有她盪鞦韆的身影，有她踢毽子的畫面……
窗外是噠噠的馬蹄聲，車內是一位思鄉的遊客。
可惜，她是公主！
林謙搖了搖頭，這次的離別讓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些什麼，但一切都只是一個錯誤。
“錯誤？”
忽然，林謙被一道閃電擊中。
【我打長安走過
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春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噠噠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噠噠噠噠……
安靜的官道上突兀的響起了馬蹄聲，讓坐在車轅上的林振瞬間警惕起來。
剎那間，林振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長安城中，華清池中蓮花開落，岸邊楊柳依依，一位遊子騎着馬緩緩從身邊走過，馬蹄落在青石板道路上發出噠噠噠噠的清脆響聲……
“幻術？”
林振心神緊繃，皮膚已經泛起了暗金色澤，右手落在了腰間長刀刀柄上，內氣沸騰，保證自己能夠在發生意外的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然而，這幻象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也並沒有給他危險的感覺，片刻後就消散了。
“小謙，你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了嗎？”
林振隔着車簾詢問林謙。
“異常？”
林謙退出文宮，從剛纔的情緒中恢復過來，有些不明白大哥在說些什麼。
林振卻恍然大悟，這哪是什麼異常，這是異象啊！
“難道就在剛纔，二弟又作出了一首傳世佳作？”
“二弟之才華，當真恐怖如斯！”
雖然之前他也經常將“吾二弟有聖人之姿”掛在嘴上，但現在，他忽然覺得，二弟或許真的能夠成就半聖！
至於聖人，大幹已經數千年沒有聖人出世了……
護送林謙兩人的懸鏡司們也都紛紛側目，如果前次長安滿城花開不算的話，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親眼見到異象。
這就是天才嗎？
哪怕是在趕路，隨隨便便都能引來異象，當真是才華都從馬車上淌出來了！
“有點意思！”
輞川，竹屋中，王維砸吧着嘴，看着書海榜單上的兩首“詩”。
“什麼東西？”
要素察覺，正在廚房忙碌的婦人突然冒出來，目光灼灼的看向王維。
自從上次夫婦倆熬夜追完《神鵰俠侶》更新後，她就喜歡上了這種故事，現在一聽到這話，還以爲又出了一本新小說呢。
“沒想到林謙那小子也開始寫這種新詩了，倒是比【北海】那兩首更有意思點！”
王維當然知道妻子在想些什麼，笑盈盈的說道。
之前那首“伱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他也看了，雖然有情緒的輸出，但意向差得太遠，更像是小孩子的塗鴉之作。
剛纔的這首《錯誤》，就讓王維看得很舒服，古典意象的使用流暢自然，情感更是起承轉合，有完整的脈絡，與詩詞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感覺上來說，這首新詩像是一曲小令雅曲。
婦人有些失望的回到廚房，還以爲是有新的小說呢！
“不過這小子似乎是談戀愛了啊！”
王維再次出聲，目光卻看向了廚房門處。
果然，下一刻，婦人的身影再次出現，一雙眼睛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以前他的詞都是豪放大氣，現在這兩首新詩，卻是朦朧委婉，像極了少年的愛情！”
“小傢伙不學好，不好好讀書學習，這是走上歧途了啊！”
王維笑眯眯的說道，一副過來人的調侃。
“呸！”
“當年你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我們女兒都能打醬油了！”
婦人撇了撇嘴，自己卻是對王維說的兩首詩有些感興趣，拿着鍋鏟，就站在客廳中，進入文宮。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很快，婦人就沉浸在這首詞的意象之中，彷彿有一幅長安風景畫掛在自己面前，又彷彿有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在腦海中浮沉。
她想到了當年與王維的點點滴滴。
【崔穎已拍案叫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