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上午,沈鶴一跑東跑西,這時正累癱在椅子上喝口水,冬天是流感病毒的高發季節,一上午聽到的病痛哀嚎讓沈鶴一感到無比疲勞。
咚咚敲門聲起,下一秒,出現許知慕那張溫善的笑臉。
許知慕走進來,倚靠在沈鶴一辦公桌上,難得看到醫大美人這麼狼狽的樣子,心裡覺得有些好笑,此刻覺得沈鶴一也有這麼接地氣的時候“冬天就是這樣,病人比較多。”
沈鶴一心裡哭嚎着,這半天下來,她感覺她的腿都要溜細了,早知道就不應該死要面子在上班時候穿高跟鞋,哭都沒人去哭“師兄,醫生暈倒醫院管醫藥費嗎?”
看着沈鶴一懨懨地樣子,一雙眼睛此刻顯得水潤極了,許知慕笑了“上邊vip病房那位下午要出院了,院長叫我再去慰問一下。”盯着她“這事兒,你去?”
沈鶴一瞪大了眼睛“院長叫你去,我去合適?”上午的場景現在想起來還歷歷在目,沈鶴一太瞭解傅璽了,這男人狗起來確實……不能稱之人。
“怎麼不合適,不是說,嗯,舊情人見面三分情?”許知慕鏡片下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
沈鶴一想起,當年他們都沒有先提分手,是他們冷戰一個月,沈鶴一去了國外以後給他發了一則分手短信,他沒有回。但記憶裡除了最後一次他們不歡而散外,傅璽從來沒有給過她冷臉,這幾天的相處,他確實只把她當成了一個照顧他的醫生罷了,那樣的冷漠和陌生感更讓沈鶴一不敢再和他有更多的接觸,這就夠了。
“本着對下一任負責的原則,我覺得還是不要和前任發生太多聯繫好,您說呢主任?”沈鶴一似笑非笑的看着許知慕。
“可以。但是你要是下定決心不再有接觸麻煩放在下一次,這次你還真得上去一趟。”許知慕嘆口氣,沒辦法的說。
沈鶴一歪頭看他,在等一個解釋。
許知慕苦笑“你知道他的身份,醫院下個階段有一輪新融資,所以……院長很重視。”許知慕看了一眼沈鶴一,嘆口氣“算你賣我個面子?”
沈鶴一敗下陣來,許知慕笑了,“那就有勞學妹幫我跑這一趟,改天請你吃飯!”
這次是沈鶴一一個人上了VIP樓層,路上,沈鶴一總有些不踏實,事實上,從見到傅璽那一刻開始,心裡就沒平靜過。
沈鶴一深呼一口氣,敲了敲門就擰開把手進去。
進去第一眼沒有看到傅璽,沈鶴一放輕腳步走進去,細細打量了這低奢的病房一圈,走到了病牀前面,看着有些亂的牀,顯然不久還有人在上面躺過。
沈鶴一頓了頓,準備擡腳離開,一雙大臂就從她細腰兩側環上來,沈鶴一能感受到脖子旁呼出的熱氣和一雙大掌留在她身上的溫度。傅璽留戀她的脖頸,雙臂收緊,脣也漸漸地貼上去。
沈鶴一感到脖子上的那溫熱地觸感,渾身一僵,“傅璽!”
沈鶴一的這一掙扎,讓傅璽剛剛眼中的溫存消失殆盡,代替的是陰霾和無盡的深意,手也不自覺地加大了力氣,沈鶴一甚至感受到了疼痛,“傅璽,放開!”
“你回來幹什麼?嗯?”傅璽陰沉地開口,不等沈鶴一回答下一刻便張開嘴咬上了沈鶴一的細頸,細細的像是懲罰般撕咬啃食吸允,似是纏綿,似是冷酷。
“混蛋!”沈鶴一現在爲答應許知慕腸子都悔青了,她該明白的,前幾天的傅璽不過是假象,這纔是傅璽,他真正發起狠的樣子,讓她深深的無力。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那小白臉兒呢?你不是喜歡的緊?爲了他要和我分手?沒帶他回來?還是你又把他甩了?嗯?”傅璽語言越發惡毒起來,手下也開始發狠,開始在她身上游走,那軟軟的身體讓他上癮,這五年多少次午夜夢迴,他都能回想起她穿睡衣的樣子,又嬌又媚的喊他的名字,那種蝕骨噬心的滋味,竟也會上癮。
傅璽的瘋狂讓沈鶴一感到害怕,掙扎的更厲害聲音裡有了些顫抖“傅璽,我們早就完了,你說這些有意思?”
沈鶴一話完,傅璽一把把她身子板過來,一手按上她的脖子,一手牢牢霸住她的細腰,脣覆上她的,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的讓人措手不及,香津濃滑在纏繞的舌間摩挲,她腦中一片空白,傅璽吻的又狠又急,沈鶴一的話像是碰到他心裡的痛處,他根本不想聽。只要他想,他們就永遠都會在一起。
沈鶴一隻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久之,耳邊傳來傅璽微喘性感的聲音“我們,永遠完不了,我們只會沒完沒了。”
傅璽走後,沈鶴一他最後一句還一直在她耳邊迴盪
沈鶴一漸漸靠着牆壁緩緩蹲下,雙手覆上雙眼,嘴角抿着,一些水漬從指縫中涌出。她真的壓抑太久了,她的父親,小時候會揹她放風箏,會握着她的手練習書法字,告訴她一撇一娜一豎一橫……在別人眼裡他的父親是市長,是貪官,但是,他只是她的父親啊,他比世界上任何一個父親都要慈愛。
她至今忘不了,當年她夾在父親和傅璽之間兩難的狀況。
那時候,沈俞權受賄事情敗露,市長貪官的新聞鋪天蓋地的在北城席捲,而造成沈俞權事情敗露的正是傅璽的親姐夫方敘言,當時的盛臣集團總經理,沈鶴一一家被迫從別墅裡搬出,父親直接被警察帶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記得那年雨夜,沈俞權獄中身亡的消息傳來,沈鶴一偷偷躲進他和她的公寓,不敢見母親,不敢外出,因爲那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貪官市長沈俞權女兒,那個虛僞的上層圈子,她曾經站的有多高現在摔得就有多慘。之前上門討好父親的,奉承她的叔叔阿姨,同學好友統統的和他們全家撇清關係。母親眼睛腫的叫她不忍心看,然而,她心裡的悲痛更是別人沒有辦法理解的。她沒有辦法接受,她愛人的姐姐姐夫,去他家時,他們還友好的和她打招呼,她曾經視爲家人的人是終結她一家幸福的罪魁禍首。
同時,她逃避的是一向在她心裡是高大清官形象的父親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貪官。她開始時反思,她平時買漂亮衣服,買昂貴首飾包包的錢,到底是不是她父親貪來的黑錢!一時間,自我厭惡到達了頂峰,父親有多寵她,她知道。
她飽着膝,無助的想着,環顧他們的小窩,她鬼使神差地拿出了手機,面無表情地撥打了他的電話,電話裡傳來他疲憊不堪的聲音,她卻熟視無睹,直至她冷漠地說出“分手”兩個字,她纔想起,這些天,原本散漫的傅璽在她面前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如果不是他今晚接了一個電話,他一步也不敢離開她的身邊。
也許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她竟然無視傅璽的毫無理由的道歉和低聲顫抖的挽留,他也沒做錯什麼啊,他……明明這幾天也很難過,這幾天他們家也亂成了一鍋粥,卻還是不敢離開她半步。她直接掛掉了他的電話,她回過神來甚至在想,她那麼愛他,當時怎麼那麼冷漠,那麼決絕。
她永遠不知道,那晚,傅璽一個人就在他們小家的樓下掩面坐了一整夜。
之後,他們開始了一個月的冷戰,他們還住在一起,傅璽陪着她處理完了父親的喪事,每天給她做飯,同眠共枕,可是,他卻再也沒有主動和她說過一句話,直至他撞見她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他頭也沒回的走了,沈鶴一比他更狠,沒有一句解釋,沒有任何通知,直接上了飛往國外的航班,落地直接一通短信通知他分手。五年。
只是後來,她聽童謠說“方敘言卸任,傅璽上任,然後,一年一年,傅璽越站越高,站在了盛臣頂峰。”而她,安心學術研究,在國外一家醫院上班,默默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