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着沈驁走出了會所大門,突如其來的大風吹得我暈頭轉向,胃裡面翻江倒海得想要吐,可我今晚都沒吃什麼東西,到現下胃裡空得跟遭洗劫似的,想吐都沒有什麼東西吐了,
我蹲在門口的銀杏樹下,不願再走了。沈驁走到我的面前彎腰問我“難受了?”
路邊的夜燈投射在他的臉,皮膚羊脂白玉般通透,眉眼也溫和了幾分,老實話說,他不兇的樣子蠻好看的,估計鴨子見着他都要切腹自殺了。
我趕緊點着頭,用可憐兮兮的目光注視着他,可能是酒勁上頭了,腦子變得不清醒,記憶中那個穿着藍白校服的少年竄了出來,我脫口而出道“三哥,你揹我好不好?”
這是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呼,我認爲一輩子都不會喊了。沈驁詫異住了,像是被人點了穴位,身子僵化的保持着彎着腰的姿勢,一動不動地凝視着我,就像是見着了多麼怪異的外來物種。
我不好意思地扶住樹要站起來,沈驁突然轉過身半蹲下,手伸到後面去,我對他的行爲滿是狐疑,不解地問“你幹嘛呢?”
他回過頭忿忿不平地瞪了我一眼,不悅地說“上來,你那裡來這麼多廢話。日後老了,肯定是嘮叨囉嗦的老太婆。”
我激動得只聽見他叫自己上去,立馬躥到他的背上去,雙手牢牢地纏住他的脖子,慢了就怕他後悔。這個傢伙就連女人都要欺負,當然不會是個正人君子,在他那兒君子一諾,還不如一個屁當回事呢?
沈驁麻利地揹着我往前走去,看上去不費吹灰之力,輕鬆得很,我奇思妙想着自己變成了康九九的體格壓着沈驁,邊吃着東西,邊拿着鞭子抽打沈驁,我就跟古代裡的土主婆虐待奴隸。光是想一想,我就興奮得樂了,哈哈地笑出聲。
“你樂什麼呢?你又想什麼壞事呢?”沈驁精明得跟我肚子裡的蛔蟲,就連我幻想着虐待他都能感受到了。
我要是告訴他,他肯定立刻鬆開手,摔得我的屁股摔在四片了,還別說,他真的能幹出這種缺德事。我低頭趴在他的後背,搖晃着腦袋“沒有,我纔沒有想壞事。”
鼻尖在他的後背蹭了蹭,嗅了嗅,還是柚子的肥皂香味,摻雜着男性淡淡的汗味,給人一種乾淨而溫暖的感覺。
在北方人羣裡,沈驁也是長得鶴立雞羣,人又長得有些姿色,總是惹人注意的對象,尤其他還是揹着人,於是路邊的人都會多看兩眼,還有人拿出手機拍照。
他估摸着覺得丟人,厲聲地訓斥着“你能不能不要亂動,你是猴子轉世嗎?上躥下跳的,讓人不得安寧。你要是不難受了,就給我下來。大街上,我一個大老爺們揹着個女人算是什麼事?”
平時,他都是目空一切的公雞,盡幹着欺負我的事,當然要趁着這個機會多賺點。我佯裝不舒服地咳嗽了兩下,就趴在他的肩膀閉上眼裝柔弱了。
不一會兒,我趴在沈驁寬闊的肩膀就睡着了,還做起了夢。
估計我又在夢裡哭了,因爲夢見了初到京城的境況,繼母在父親面前裝賢惠,扮溫柔,私底下使出十八般武藝來折磨我。
我又想起了以前沈驁也背過自己的,父親因我推了下唐沐沐,狠狠地揍了一頓,我賭氣跑進巷子躲起來。沈驁找着了我揹回家,他說日後就是我哥,永遠都罩着我。那天,夕陽格外美,晚霞紅透了半邊天,沈驁的校服也有着淡淡的柚子香味。
只是當初說着要保護我一輩子的人,卻害得我家支離破碎,毀掉了我的清白,也拿走了我的愛情,我能不哭嗎?
我的記憶一直都很模糊,只有一個細節記得清清楚楚,那就是我吐了。我吐在了沈驁上萬的襯衫,但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好似他招人吐槽的潔癖晚期癌症不治而愈了,他依然揹着我快步往前走。
我好似聽見他沙啞着聲說“也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難過的。”
那一定我又接着做夢了,他纔不會說出這種話,纔不會愧疚,他總是理所當然地操控着別人,安排着其他人的命運,就像是上帝,對的,他就是自以爲是的上帝,我註定要去膜拜他,成爲他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