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將瓷瓶裡面的丹藥倒出,放在鼻子前面聞了一下。
藥香味。
但具體是什麼草藥,他分辨不出來。
“陳叔爲什麼會知道我會遇險?還算到一人一顆。”看着掌心的兩顆丹藥,王小虎拿出一顆,將其吞了下去。
丹藥入口即化,藥液順着喉管滑落。
王小虎身上原本垂死的重傷,在吃下這顆丹藥以後傷勢肉眼可見的恢復了起來。不管是外傷還是內傷,全部都消失不見,不僅如此,王小虎發現自己體內的內氣跟不要氣似的,不停地往外涌。混身上下彷彿有使不完的力,燥熱的內氣從身體當中擴散出來。
“鏢頭,我聽到了動靜,那些人”
蒜頭急匆匆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只是剛到洞口,他整個人就傻眼了。
就看見原本重傷垂死的鏢頭,此刻竟然變得跟沒事的人一樣,全身上下都散發着渾厚的氣血。灼熱的氣浪,哪怕是隔着數十米遠的距離,他都感覺到了,原本掛在洞口的冰雪,此刻融化成了雪水,正在不斷的往下滴落。
“交給我。”
王小虎抽起旁邊砍卷的長刀,走到洞口,伸手拍了一下蒜頭肩膀。
數十名手持長刀的盜匪圍在門口,當先一人看到渾身染血的王小虎之後,忍不住開口嘲諷。這小子殺了他不知道多少兄弟,這個仇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報的。
“給你活路你不走,非要選死路.”
噗嗤!
話音未落,頭顱便飛了出去。鮮血噴灑在雪白的地面,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王小虎舒展筋骨,只感覺自己體內彷彿有用不完的勁,揮刀的動作也變得無比流暢。
這是境界突破的徵兆。
適應完身體狀態,王小虎一甩長刀上的鮮血,嘴角浮現出一絲猙獰的笑容。
“廢話真多。”
陳洛在山中行走。
兩界山很大,彷彿無窮無盡一般,當初羅醫師和劉剛遇見的情況他也遇見了。但陳洛和這兩個人不同的地方是,他擁有靈力和神識,身邊還有花背龜這個‘兄弟’。多種因素迭加在一起,讓他很快就找到了正確的道路。
穿過重複的區域之後,陳洛找到了一條崎嶇的登山路。
“歲月路。”
陳洛看着石階旁邊,一塊半掩埋的石頭。
“踏上這條路,外面的歲月便不再與我相干。”花背龜也走了過來。
他背後的龜紋不斷閃爍,幫陳洛推算着這條路的來歷。
走上山道,陳洛感覺腳下一輕。
擡頭看去,石階曲折向上,盡頭掩蓋在雲霧當中,宛若天梯。
“回去。”
低沉的聲音出現在陳洛的腦海。
‘謹守本心,向前。’
尸解仙趙奇的大腦給出了完全相反的判斷。陳洛站在階梯之上,權衡少許,沿着石階走了上去。
都已經到了這裡,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廢。
王小虎殺光了敵人,帶着蒜頭回到了安寧縣。
出於安全考慮,他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把山上匪寇的事上報給了朝廷,希望借用朝廷的力量來報仇。能報的仇絕對不要隔夜,這是陳叔教他的道理,也是王小虎的行事準則。
只可惜現實給了他當頭一棒。
第二天一大早,王小虎的鏢局就被朝廷徵調。上面派了個自大的世家子做先鋒,先鋒官直接點名王小虎和蒜頭,讓他們兩個帶路去剿匪,順帶還抓了幾個鏢局的好手。
“鏢頭,就這麼悶頭衝過去,咱們恐怕一個都不能活。”
蒜頭走到王小虎旁邊,壓低聲音說道。
他身上的傷勢也已經恢復了,王小虎把第二個丹藥給了他。紙條上面交代過‘一人一顆’,王小虎記得很清楚。
“都小心一些,這一趟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王小虎回頭看了一眼後面騎馬的將官,壓下了心中的火氣。他的家人還在安寧縣內生活,若是犯了事牽連到家人,那就完了。特別是自己的小兒子,纔剛剛六歲,若是沒了自己遮風擋雨,一家老小恐怕立馬就會跌入地獄。
王小虎心情沉重。
他想起了小時候,娘和紅姨跟他講的逃荒經歷。
他不想類似的慘案發生在自己身上。
“嘀咕什麼!你們幾個,去前面查探一下敵情。”一頓鞭子抽過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回頭看去,正好看到那名世家子弟趾高氣昂地下達命令。
王小虎彙報上去的敵情,這傢伙連看都沒有看,直接就給丟在了一邊。
這讓王小虎確定了此人的才能。
跟着這種上官,絕對活不久!
“將軍,前面是鷹嘴山,我們就這樣直接過去,很容易中埋伏.”
“就是因爲容易中埋伏,所以才讓你們去探路。”世家子弟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樣子,打斷了王小虎的廢話。
軍令如山。
哪怕心中有再多的憋屈,王小虎也只能帶着兄弟前去探路。
這個世家子弟壓根就沒有把他們的命當命。
“你們都跟在我後面,一旦發現敵人,不要去管後面的蠢貨,直接跑!”王小虎跟身邊的幾人說道。這幾個兄弟都是他從家中帶出來的,必須要完整的把人帶回去,少任何一個,他回去都沒辦法交代。在王小虎身後,那名領頭的世家子弟,正冷眼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目光冷漠,如同在看死人。
“明白。”
蒜頭等人點頭,多年走鏢的經驗,讓他們無條件相信王小虎。
一行人穿過小路,來到了鷹嘴山附近。
這裡雜草叢生,只有一條羊腸小道,是上好的埋伏地點。上一次他的鏢車就是在這裡被劫的,以那羣匪寇的專業性,肯定不會留在這裡等死。
咻!!
一根羽箭貼着王小虎的臉頰飛過,鋒銳的箭矢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有埋伏!走!!”
王小虎一把抓住距離他最近的蒜頭,轉身就向着後面飛逃。其他幾個人的反應也很快,在箭矢出現的剎那便開始亡命奔逃。
背後箭如雨下。
王小虎墊在最後面,他手裡抓着一把長刀,幫助前面的兄弟劈開飛來的箭矢。
終於,在他的保護之下,一行七個人成功的逃出了密林。
就在王小虎放鬆下來的瞬間,前方突然飛來一根羽箭,箭矢精準的洞穿了前面鏢師的脖子,熱騰騰的鮮血透體而過,濺了王小虎一臉。
“臨陣脫逃,死罪。”
中箭的鏢師身軀搖晃兩下,栽倒在地上,喉嚨裡面不斷地發出‘赫赫’的聲響。擡頭看去,正好看到前面收弓的世家子弟。
他穿着一身整齊銀亮的盔甲,眼神淡漠地揮了揮手。
“射死他們。”
唰唰唰.
密密麻麻的羽箭飛射過來,這一次幾人反應了過來,但依舊有兩人沒有躲開,被射成了篩子。
蒜頭也中了箭,但好在不是致命部位,暫時還能活命。
“鏢頭,逃!這些人壓根就沒把我們當人!!”
一個重傷的鏢師抓着王小虎的手,口吐鮮血的說道。這個老鏢師是鏢局的老人,是跟着王小虎一起創建鏢局的元老。剛纔的第二輪箭雨他雖然躲開了,但大腿和小腹都中了一箭,這種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有活路。
“黃牛叔!”
蒜頭痛哭出聲。
老鏢師苦笑一聲,嘴角咳出一絲鮮血。他的眼神當中滿是絕望,鮮血的流失讓他的眼神一陣渙散。
妻子和女兒期盼的眼神在他眼前閃過。
‘可惜回不去了.’
第三輪箭雨又來了。
這一次是鷹嘴山上盜匪的箭矢。不管是盜匪,還是前來剿匪的官兵,此刻都變成了他們的敵人。所有人都想要他們死!
箭雨過後,只剩下王小虎和吃過靈丹的蒜頭活了下來。
看着身邊的屍體,王小虎突然明悟過來。
這些人從一開始剿的就不是匪,他們在剷除隱患。自己報上去的消息,壞了他們的事。
流水的王朝,鐵打的世家!
這些世家纔是真正的投敵者。
‘上面竟然派這些人來剿匪。’王小虎心頭髮冷。
“鏢頭.”
“走!”
王小虎一把抓起旁邊的彎刀,快速磕飛兩根箭矢,背起唯一還有生機的蒜頭,一個滾落跳進了下面的河中。
“不追?”
盜匪首領騎着馬從草叢當中走了出來,和世家子弟一起看着下方泛着殷紅的河水。
“喪家之犬罷了。”
世家子弟走過去用手中的刀撥弄了一下五個死去的鏢師屍體,眼底閃過一絲嫌棄。
“你們做事太大意了,這一次如果不是我發現,整個大局都會受到影響。”
“此人武功極高,上一次我派去的兩百人,全都被他殺光了。”
盜匪首領有些惋惜地看着下方的河流。
他原本是想把王小虎招攬到自己麾下的,只可惜這人胸無大志,竟然想守着鏢局過安生日子。
“武功再高又有何用,擋得住軍隊嗎?”
世家子弟翻身騎回駿馬,對着身後的士兵揮了揮手。
“長風鏢局私通賊寇,夷族。”
大軍迴轉,拖着剿匪誅殺的‘五個叛徒’,揚長而去。盜匪首領也迅速收攏手下人羣,再次隱入山林。
數日後。
長風鏢局私通賊寇的消息傳開,王小虎全家上下,連帶着他最小的兒子一起,全部都被朝廷誅殺,陳洛的書店也被貼上了封條,一把火燒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