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這裡的主人是誰?”
張啓森走到櫃檯邊上,對着吧檯後面忙碌的女人問了一句。
只可惜對方就跟沒聽到似的,自顧自的忙碌着。旁邊的張啓垚見狀也過來問了一句,但那個女人依舊沒有迴應。
如此特殊的地方,兄弟二人也不敢造次,只好走到酒桌邊上,找到一個相對空閒的酒桌,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子,對着其中一名酒客說道。
“兄臺,能和我們說說這座客棧的主人嗎?”
這一桌一共坐了三個人,其中兩個人在划拳,剩下的一個在圍觀。被張家兄弟打斷以後,被詢問的酒客轉過臉。
他低頭看了眼張家兄弟手中的銀子,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這種銀子,在這裡可沒什麼用。”
此言一出,對面划拳的酒客和周遭所有的酒客動作都停了下來,嘈雜的酒店大堂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一樣,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眼神都看了過來。
如此驚悚的一幕讓兄弟二人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此地好像並不是什麼道場機緣,更像是邪地、凶地。
“敢問此地通行的‘銀子’,是什麼?”
大哥張啓森壯着膽子問了一句。
“是命。”
“循環往復的人命。”
所有的酒客異口同聲地說道。
張家兄弟心裡‘格登’一聲,下意識就想逃走。但還沒來得及動身,肩膀就被人按住了。這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酒客,此刻竟然跟山中精怪一般,手掌按壓之下如同泰山壓頂,讓他們無法動彈分毫。
“送去後廚。”
櫃檯後面低頭翻閱賬冊的女人擡起頭,她看了眼面前的兄弟二人,眼底閃過一絲嫌棄。
這兩個倒黴蛋竟然和他夫君擁有一樣的命格。
一衆酒客聞言,如同架豬玀一樣把張家兄弟送到了後廚。這裡是一個露天的後院,一個頭發掉光,乾癟的老頭正在案板上面剁着肉。聽到動靜他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
“還沒處理完,先放邊上。”
一衆酒客早就見怪不怪,被封住全身的張家兄弟只能拼命掙扎,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但這些人早已見怪不怪,把他們丟在一邊之後,就再次去了前廳。
張啓森拼盡全身力氣,總算是掙脫了少許,他側過腦袋。
看到了剁肉老頭的背影。
這個老頭身材矮小,體型枯瘦,手裡拿着一把修長的剁骨刀,染血的刀身泛着寒光。躺在地上的視角看不到案板上的‘豬玀’,張啓森只是本能的感覺有些不對,覺得案板上的東西不像是豬仔,更像是人。
這個猜測讓張啓森毛骨悚然,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旁邊的手臂突然被人碰了一下,他轉動腦袋,發現碰他的人是他二弟張啓垚。
張啓垚滿臉驚恐,眼神不斷的示意着旁邊的垃圾池。張啓森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那邊是剁骨老頭殺完‘豬’以後丟棄的垃圾,裡面一片狼藉,張啓森看過來的時候,在垃圾池裡面看到了兩顆腦袋。兩顆圓溜溜的腦袋,這兩個腦袋的主人死不瞑目,圓滾滾的雙目直勾勾的看着他們二人。
張啓森在看到這兩個腦袋的時候,表情也跟着變了。
這兩顆腦袋,正是他和二弟張啓垚的!
“在客棧,循環往復的人命纔是最值錢的。”
剁骨老頭處理完案板上面的食材,走過來一隻手抓住張啓垚的脖子,將他拖到了案板之上。過程中張啓垚拼命地掙扎,但他全身被控制,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能掙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剁骨刀落下。
片刻之後,剁骨老頭又抓起地上的張啓森,骨刀落下,視線黑暗。
窗外。
雨更大了。
滿是泥濘的小路上,又有兩個人滿臉驚恐地闖進了客棧。這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和之前被殺的張家兄弟一模一樣,他們重複着先前的動作,忘記了過去.
霹靂!
驚雷劃過,猩紅的燈籠在雨水當中搖曳。客棧就像是匍匐的妖魔一般,靜立無聲。
片刻過後,雨水當中再次走進來兩道身影。
“請問,客棧的主人是誰.”
張家兄弟的聲音迴盪在雨夜中,慢慢和客棧融爲了一體。
清晨。
一身白衣的唐文憂在山間飛行,他的神識散開,仔細搜尋着師尊口中的靈田入口。
這地方有一塊靈田,裡面有元嬰級靈材。一塊藏在大墓當中的靈田,這件事在過來之前太清老祖便把前因後果告訴了他。
廟祝口中的翁先生,就是瓊華派留在這個地方的弟子。
修爲不高,主要任務就是幫兩位老祖守住這個地方。唐文憂過來以後,便接過了翁先生手中的一切。真正的翁先生在唐文憂接受任務以後,便回宗門交接任務去了。
“應該就是在這附近。”
唐文憂在一個小山坡的樹巔落下,神識仔細搜尋着這邊的變化。
時間過去太久,地脈環境都會發生了變化,地圖也只能定位到大概的位置。具體位置還要他們自己去找,唐文憂去靈心廟,就是爲了調查靈田的具體線索。
只有生命短暫的凡人,纔會注意這些細節。
因爲他們生命的長度只能看到這些。至於家禽失蹤的事,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放在心上,凡人的命是既定的,沒必要插手。
能活是命,活不下去也是命。
唐文憂從儲物袋裡面取出三具傀儡,將靈髓安裝了進去。
“主人。”
三具傀儡瞬間‘活’了過來,對着唐文憂行禮。這些傀儡都是瓊華派的造物,實力相當於築基境,啓用的消耗也都是靈髓。
“找一下靈田的入口。”
“是。” 三具傀儡在唐文憂的命令下,開始對附近進行地毯式搜索。
轟!!
不過片刻,三具傀儡當中的一具便爆炸了,餘波將唐文憂的思緒喚醒,他迅速飛了過去,在這邊發現了一條崩塌的泥濘小路。
“丙三是在下面被毀的。”
剩下兩具傀儡也飛了過來,其中一具女性模樣的傀儡開口說道。同爲傀儡,他們能記錄另外兩隻傀儡看到的信息。
唐文憂飛到邊上,神識順着山崖端口掃視了過去。
能做太清老祖真傳的人,自然不可能是草包。唐文憂本身也是結丹修士,還是結丹修士當中的翹楚,因爲他凝聚的是中品赤丹。在金丹不出的情況下,赤丹修士便是結丹當中的最強者。
“奇怪。”
唐文憂收回神識,微微皺眉。
神識反饋回來的信息很簡單,下面就是一個普通人的山谷,炸燬的傀儡還在下面躺着,那樣子就跟腳滑了摔死的倒黴蛋一樣。
築基境傀儡從二十多米的高度掉下去摔壞了。表面上看就是這個結果,只是
這怎麼可能!
“你們兩個,下去看看。”
唐文憂並沒有直接下去,他將一縷神識附着在兩具傀儡之上,對他們下達了命令。
他買這三具傀儡,目的就是爲了探路。
“是。”
兩具傀儡沒有半分猶豫的向着山崖下方跳去。傀儡跳下去的過程非常順利,沒有遇見任何異常,唐文憂附着在上面的神識也沒有感知到其他危險。傀儡落下後在山下搜尋了一圈,除去炸燬的傀儡之外,並沒有發現靈田的入口。
就是一個普通山谷。
“奇怪。”
普通山谷,築基傀儡是怎麼被毀的?
靈田不可能放棄,這關乎到凝嬰。這份機緣是他費了很大的代價才從太清師尊手中求得的。
唐文憂權衡片刻,伸手取出法劍。
以他現在的實力,整個天南域除去站在巔峰的那幾個元嬰之外,他不懼任何人,凝聚赤丹的劍修,他有這個底氣。
遇事不決,一劍斬之。
散開神識,唐文憂從上方飛落,一進入山谷,他便感覺到了一絲不同的氣息。
洞天?
好像不是。
山谷當中滿是霧氣,一進入山谷視線便受到了影響,神識感知範圍也被壓縮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一,更詭異的是光線也消失不見,明明是大白天,山谷裡面卻是一片昏暗,山谷當中全部都是水霧氣。
“主人。”
“這邊有間客棧。”
兩具傀儡從霧氣當中走出,他們並不是生命體,並不會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先前唐文憂在上面看不出異常,也是因爲傀儡的特殊性。
“客棧?”
在上面的時候看不到,他一下來客棧就出現了。
唐文憂把先前損毀的傀儡收好,散開神識,向着客棧所在的位置散去。
“過去看看。”
兩具傀儡立馬轉身,向着先前搜尋的位置找去。
唐文憂跟在後面,神識全程散開。
走了大約百來米,神識感知到了一個冰冷的建築。這個建築像是被人遺忘了上百年,表層滿是滄桑,神識蔓延過去的時候,會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彈開。
‘能影響結丹神識,大概率就是師尊說的洞天靈田了。就是不知道太虛峰的師兄什麼時候過來,師尊說開啓靈田的鑰匙被他和太虛老祖分成了兩份,兩峰各執一份。’
唐文憂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沒等他繼續前進,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兄臺,兄臺等等”
回頭看去,正好看到一個揹着書箱的年輕人,喘着大氣的人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跑來。看到唐文憂停下腳步,年輕人的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腳步又加快了幾分,不一會就到了唐文憂的身邊。
“總算是遇見活人了,謝天謝地。”年輕人一邊說話一邊喘氣。
從神態看,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你是誰?”
唐文憂並未放下警惕,法劍也一直捏在手中。和來人保持着距離。只要有任何不對,他便可以第一時間發動攻擊。
“我叫寧辰業,是個讀書人。”
寧辰業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嘭.
在唐文憂和寧辰業說話的功夫,前面突然傳來爆響。之前被他派出去探路的兩個傀儡,此刻全都毀了,附着在上面的神識也消失一空。
如此巧合的一幕,讓唐文憂本能的懷疑起了面前這個讀書人。
“讀書人?”
“是啊,我準備進京.”
唐文憂根本就沒聽寧辰業的話,手中法劍一轉,劍氣沖天,朝着寧辰業的面門斬了過去。
懷疑就動手。
管他真假,先砍一劍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