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了他們兩個一點煉氣境的修行經驗之後,陳洛便告別了兩人,資源已經不用再給了,上次他留過一些,至今都還沒有用完。在這片絕靈之地修行,兩人的結果早就已註定。這是他們選擇的路,陳洛也沒打算去改變他們,上次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討論過這件事了。
離開西南區域以後,陳洛沒有再回京城,一路飛行,半日後他再次回到了青牙縣。
縣城還是老樣子。
這裡是返回大墓入口必經的道路,陳洛停留在半空,神識散開,再次找到了的師妹何敏。
三天時間,何敏過的都很匆忙,等她安排完自己的事情,人再次回到了馬瘸子後面的小院。
一個人坐在院子當中,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在何敏的旁邊坐着一個禿頂的乾癟老頭,這老頭嘴裡不停地叨唸着什麼,像是在懷念,又像是在期待。
“叫我說,陳叔這件事做的太不地道了,怎麼說我也喊了他好幾天的‘師兄’,這次回來竟然都不來看我。小時候我爲了他少吃了多少根雞腿?現在想來都覺得虧!這次看見他,我一定要好好說道說道。”
老頭絮絮叨叨的的聲音傳入耳中。
一聽到聲音,陳洛立馬猜出了這個禿頂老頭的身份。
是當初馬瘸子的師兄,師伯阮江龍的獨子小虎。那個穿着開襠褲在外面喊他師兄,讓他帶自己去修仙的小屁孩。
時光荏苒。
昔日的小孩現在也變成了佝僂老人,坐在何敏的旁邊不停地絮叨,就是眉宇間那擰不清的勁還是沒有改變。
阮小虎也練了武,武道修爲也不弱。只可惜他和何敏一樣,身上都沒有靈根,就算陳洛想引他們入道,他們也沒有機緣。不是每個人都能撿到一顆皇族大腦,逆天改命的。
“你準備怎麼說道?”
“自然是”阮小虎下意識地擡起手,但話說到一半,人突然頓住了。
旁邊的何敏也站了起來。
兩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了突然出現在院子當中的陳洛身上。
“師兄。”
“師兄!!你可算回來了,你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你嗎。”
看着兩個故人,陳洛臉上閃過一絲笑容。阮小虎的狀態比何敏好一點,最少還有十多年的壽元,相比起來何敏的狀態就差多了。陳洛借給她的壽元已經進入倒計時,她處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後就回到了這裡,想來也是在等他。
“還有未盡之事嗎?”
陳洛開口詢問。
“有。”
何敏看着面前的師兄,轉身走到旁邊的院子,將幾個沙袋踢到一邊,伸手擺出第一次和陳洛見面時候的架式。
“師兄,我們再打一場吧,只用武道。”
“好。”
陳洛點頭,跟着走到院子當中。
他收斂了自己身上的靈力,模擬出了很久未曾使用的內力,一如記憶中的畫面,兩人相對而站,旁邊一人圍觀。
“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輸!”
何敏飛身躍起,拳出成風。
這是曾經陳洛用過的招式,何敏一直記得。
陳洛擡起手,接了上去。
拳掌相擊,夕陽透過兩人,把院子照成了橘紅色,剪影倒映在牆上,彷彿時間被定格了
走出院子,陳洛的神色有些悵然。
阮小虎跟在後面,表情也有些難受。
何敏贏了,她練了一輩子的武道,贏下了人生中這最後的一局。或許是陳洛讓她的,又或者是她努力的結果,總之她最後一拳打在了陳洛的胸口,之後她便再也沒有醒來。
兩人把何敏送回房間,通知何家人過來善後。
陳洛給何敏的屍體施加了一道靈力,確保屍身不會腐朽,不會被大墓的氣息影響異變成煉屍。
“陳叔,你修成仙人了嗎?”
待到何家人趕過來之後,兩人才離開。
走在路上,阮小虎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這個問題他憋了很久了,看着容顏不變的陳洛,他從內心感到羨慕。只可惜自己沒有修仙的資質,這點不止陳洛說過,京城的杜健仙師和謝霜仙師都確定過。
期望了一輩子,卻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
“還不是或許將來有機會成仙。”
陳洛也不知道仙人的境界距離他還有多遠,就目前他看到的上面就還有兩個境界。
元嬰、化神。
化神之上的路已經斷了,很多人都在尋找化神的契機。
“可在我看來,你已經是仙人了。”阮小虎走在旁邊,他已經年邁,何敏的離開對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和陳洛不一樣,阮小虎和何敏認識了八十多年,隨着老一輩人的離去,阮小虎身邊的熟人越來越少,到今天,連何敏都離開了。
他記憶中的長輩,就只剩下陳洛一人。
“和我們這些普通人比起來,你擁有長生不死的壽命,呼風喚雨的能力,就連鬼魂都能操縱.”
阮小虎絮絮叨叨地說着。
只是說着說着他的眼角就流下了淚水。
“師兄.何師姐去了那邊,你一定要照顧好她,可千萬別讓她被小鬼欺負了。我小時候偷懶,何師姐也是這麼照顧我的.她給我買過很多個雞腿那時候我爹不讓我吃,說我沒有練好功.每次捱揍,何師姐都會來看我.我怕她在那邊被人欺負.”
“會的。”
陳洛默然。
兩人一路走回阮家。
當初的鏢局阮家早就沒做了,阮江龍那一輩人死了之後,阮小虎就把鏢局的生意承包了出去,自己也搬到青牙縣,在這邊開起了武館。一開就是大半輩子,現在阮家武館在青牙縣非常出名,縣衙裡面大半的衙役,都是阮小虎的徒弟。
在青牙縣,他說的話比縣太爺還好使。
一路上阮小虎不停的和陳洛吹噓着他這些年的經歷,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的和長輩講述過自己的經歷了。彷彿只有這一刻,他才又回到了年幼時候,再次成了那個調皮搗蛋的鼻涕娃。
夜。
陳洛用靈力幫阮小虎梳理了一下身體,又給他留了幾顆丹藥。
做完這些,他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清冷的長街,更夫的竹筒聲從另外幾條街傳來。
腳踩在青石長街上,月光從上面灑落下來。原本陳洛是準備直接離開的,不想在臨出門的時候感應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他順着長街走到盡頭,在這裡看到了一個古香古色的小院。
這個院子陳洛曾經來過。
當初青牙縣大亂之後,他無意間進入過這裡。這個院子是當時唯一一個沒有受到影響的院子,他還在院子裡面的書房當中找到了一幅畫,知道了一個叫做‘王成觀’的人。
現在八十多年過去了,小院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青牙縣的變化並未影響到這裡,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避開了它。
吱呀
陳洛推門走了進去。
院中長了一些雜草,但都不高,像是有人在修葺。院中的石桌石凳在月光下泛着白光,棋盤上面的網格縱橫交錯,黑白二色的棋子如同寶玉一般,泛着熒光。
正對面的書房還是記憶中的樣子,陳洛又在桌子上面看到了一幅畫。
落筆還是‘王成觀’。
收回神識,陳洛再次走進院子,他在院中仔細搜尋了一圈,又翻看了書房裡面的所有藏書,結果什麼異常點都沒有發現。這裡彷彿就是一個普通的小院,和阮小虎家沒什麼區別。
‘水中撈月,入水方可見真閣。’
在陳洛走到牀邊的時候,最新獲得的四階陣法師大腦突然給出了一個建議。
陳洛停下腳步,目光重新回到院中的水池之上,高懸的明月正完好的倒映在池水之上。水面如同鏡子一般,把天空的雲層都給倒映了出來,陳洛走到池邊,還看到了裡面的游魚。
一個無人居住的廢棄的小院,這些魚是哪來的?
重新回到院子,陳洛用神識探測了一下,結果真讓他在水中找到了一個節點。
是陣法。
“很高深的陣法,佈置手法也和天南域不同。”
陳洛走到水池邊上,看了半天也沒找到第二個節點。於是他伸手從袖子裡面取出一個詛咒用的草人。
下水試探,詛咒草人比符紙人更好用。
將詛咒草人放在地面,陳洛伸出食指。一點靈光在指尖匯聚,詛咒力量延伸過去,僵硬的詛咒草人雙眼立馬亮了起來,猩紅的光芒閃過,腦袋左右看了一眼,而後起身走到池水邊‘噗通’一聲跳了進去。
一圈漣漪盪開。
陳洛的腦海當中頓時浮現出了對應的畫面。
詛咒草人入水以後並未沉入池底,而是詭異的‘浮’出了水面。
這邊一入水,另外一邊立馬就冒出了水面。
和這邊腦袋場景一樣,另外一邊也是這個小院,不同的是這個水下的小院,竟然是白天。天空豔陽高照,池塘邊上,一個女人正拿着棒槌捶打着浣溪的衣服,嘴裡還在不停地哼着歌。
不遠處的院子也被人打掃的乾乾淨淨,陳洛還在對面的書房看到了一個穿着青色長衫的中年人,此人正在書房裡面作畫。
許是察覺到了陳洛的目光。
書房裡面作畫的人同一時間擡起頭來,正好和池水錶面的草人目光對視。
“我道是誰,原來是有客人來了”
在這人說完這句話的剎那,浮在水面的詛咒草人竟然詭異地自燃了起來,淹沒在水中的身軀,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被燒成了草灰,所謂的‘池水’完全沒辦法阻擋這層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