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二十八號送進戒毒所,李易又少不了跑去幫她那個房子續租三個月,總不能等她出來了,連一點家當都沒了。
付完房租,李易又感嘆,這筆生意賠大了——連戒毒所的錢都是李易付的。
忙活完了這些這些已經過了中午,隨便吃點飯,李易又跑去七星閣,卻見宋揚正在前邊忙着給人算卦呢,就徑直去了後邊,卻發現樑哥不見了。
於是李易出去看着,當宋揚算完一個就跟他打了個招呼,讓他進來問他人……嗯,鬼呢?
“我這邊忙起來了,他說自己在後邊太無聊,就出去轉悠去了。”宋揚說道。
“出去轉悠?”李易皺起眉頭,“他是個鬼,這大白天的怎麼出去轉悠?”
“這我哪兒知道?”宋揚說道,“我一屋子等着算卦的,他就跟我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我也不能當着別人的面兒和他說話啊。”
“嘖,別被曬死外邊纔好。”李易說着就擡腳往外走,好歹也得找一下啊。
要是個別的鬼也就罷了,關鍵是樑哥活着的時候可是個明星,並且爲人風評很不錯,最近這幾年雖然作品少了,儼然已經要過氣的模樣,其實卻是熱衷慈善,到處做好事兒去了。就憑這個,李易也不忍心看着他死後來個魂飛魄散的。
出門左右看看,大冬天的太陽曬着雖然不熱,但對於鬼來說也是能曬死的,最關鍵的是臨街的樹都光禿禿的,連一點樹蔭都沒有,鬼要出來躲都沒地方可躲。
這傢伙不止面癱了,連腦袋都瘸了?
也沒個方向,想找都不知道往哪邊走啊,李易無奈的摸摸兜,卻發現沒煙了。
於是李易去了隔壁不遠的一個小賣鋪。
這小賣鋪只有一間門面,只買些菸酒小百貨,還是那種老式櫃檯的格局,一個大嬸坐在門口,旁邊還或坐或站着幾個鄰居先聊天。
“聽說沒,那個樑寅死了。”一個大媽說道。
“早知道了,癌症。”大嬸看到李易過來賣東西,一邊站起來進店裡一邊說話。
李易掏出十塊錢指指紅塔山,門外的大媽又說道:“你說說,那麼大的明星都病死了,據說爲了治病話了幾百萬都沒治好啊……”
“絕症,誰能有辦法?”大嬸說道。
“話是這麼說的,人家有錢還好辦,要是輪到咱們,別說話幾百萬了,幾萬都捨不得花,明知道治不好還不如早死早了。”大媽說道。
“也不是治不好啊。”另一個大姨說話,“我們老家就有個癌症,跑京城看病都說治不好了,回家吃了那個什麼中成藥,癌症竟然都好了,現在都能下地幹活了……”
“這話我不信,你看看網上多少人都拿樑寅說事兒呢,都說他死了,就是因爲不信國內的醫生,非要出國治病,最後反倒治死了。然後就是各種賣東西,說他們的什麼保健品多麼多麼好,其實就是打廣告……”一個大姐說道。
“嗨,要我說啊,什麼保健品都別信,正經還是花錢買個保險才划算,咱們沒有幾百萬,買個保險才能住得起醫院……”大嬸給李易找了三塊錢,一邊說道。
李易卻是不急着走,慢悠悠的拆開煙盒點了一根抽,一邊抽一邊朝着小店角落裡瞟一眼,卻是樑寅正在站在那邊聽着呢。
就說外邊有太陽他跑不遠,卻是找了這個小店門口聽人家說閒話呢。
“怎麼?還想要點什麼?”大嬸卻見李易不出去,她自己走到門口了又轉頭問道。
“嗯,我看看你這兒都有什麼酒。”李易隨口說道,其實他是尋思着找機會讓樑寅鑽進聚靈葫蘆裡帶走。
“都在那上邊擺着呢。”大嬸隨口說道,又轉頭對門外衆人繼續她的話題,“我閨女說她公司又新出了個理財保險,有病人家管,沒病等到十年還你的錢,這個特別划算,你們誰想辦的話讓我閨女給你們辦一個好了……”
李易看看樑寅,卻見他依舊面無表情的,不過一雙眼睛裡卻是閃爍着一絲難過。說起來也確實糾結啊,人都死了還在被別人消費着,把自己的死訊當做一個切入口,大肆推銷着各自的產品,卻從來沒人問過他願不願意……
別說這些街頭閒話的大姐大媽,就是自己的朋友圈裡都是各種微商產品,不做微商的也拿他的死訊發個雞湯文,貌似這幾天不提他一句的話,就好像跟不上潮流。
“來兩瓶牛二吧。”樑寅卻忽然說道。
李易笑了笑,讓大嬸拿兩瓶牛二,自己卻是趁機掏出聚靈葫蘆,讓樑寅進去好帶他回去。可樑寅卻是擺擺手,就那樣大步走出了小店門口。
李易一傻眼,這是不想活的節奏?
可就在樑寅踏出店門的那一刻,天上忽然沒了日頭,一團雲彩剛好擋住了並不熾烈的陽光,而半條街道外卻是依舊光線明亮。
這種情況在夏天還算正常,別說一團雲彩蓋住太陽,就算是隔條街一邊下雨一邊出太陽都正常,可大冬天就實在少見了。
李易趕緊付錢拎着酒瓶子出去,跟着樑寅回到店門口,一進屋裡外邊的雲彩就散了。
回到裡間李易忍不住問道:“你會法術?能夠製造雲彩?”
“不會。”樑寅卻是搖頭,“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反正從我死了之後,就一直走到哪兒都沒陽光。”
“你這是活着時候做的多少好事兒啊,這分明就是老天在幫忙。”李易苦笑着說道。
“老天真要幫我的話,爲什麼讓我死了?”樑寅卻是說道,“我才四十多歲,我還能幹許多事情呢……”
“這個我真不說好。”李易苦笑。
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雖然禍害肯定活不了一千年,但好人不長命的情況卻是真不少,有時候都讓人忍不住想老天實在不公平。
“死了我也認了,不過我幹了那麼多事情,死了卻是這麼多人這麼說我,說實話我心裡真的不平衡。”樑寅面無表情的說道。
李易正擰着酒瓶,一聽這話頓時心裡一動,或許他心裡的執念就在這裡!